《和亲对象he了》晏黛

37、第 37 章

　　兰林殿里，温贵妃正忙着整理宋如宁的衣衫首饰，好多年没有消息，这下说定就定了。略有感慨道：“这丫头平日里自在惯了，忽然要成亲了，臣妾这心里没着没落的，更担心她婚嫁后能不能适应深宅大院的日子。”

　　这些日子以来，温贵妃既欢喜又忧愁。因着自己是过来人，也深知嫁为人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后宅相处，夫妇之道，教养孩儿，单看哪一件都不容易。且宋如宁性子活泼，虽讨人喜欢，但是不喜的人也大有人在。

　　皇上坐在一旁看着，眉眼舒展。多年的心事终于有着落了，不管宋如宁嫁给谁，总归不是那边的人。再说幕昀他是见过的，为人正直，颇有才学，况且是真心爱慕着宋如宁。既如此，便十分难得了。

　　“那孩子朕见过的，是个不错的人，何况这回是如宁自己挑选的。”他相信自己的闺女。

　　温贵妃继续道：“这丫头眼神一向不怎么好，不大会看人，皇上得帮着把把关才是。虽说如宁的夫婿由着她自己选，不过皇上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她常常觉得宋如宁什么都好，就是心底太善良，容易被人拐骗。八岁那年，被人骗到荒山野地里，差点没了命，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况且嫁人是一辈子的事。

　　皇上眼角扫过衣衫首饰，淡淡道：“朕知道你舍不得如宁，朕也舍不得。女儿大了总归是要嫁为人妇的，趁着朕还在，还能帮衬着，至于将来全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他闻了闻菊花茶的香味，接着道：“清州城统帅王化上了折子，一是边疆政事，二是想问问如宁婚后打算住在哪里，是留在京城还是清州城，他也好早做准备。”

　　温贵妃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有没有说修远什么时候回来？转眼间这孩子已经离开几个月了。”

　　皇上略微抿了一口，放下茶盏道：“边疆不安定，且得等阵子呢。”

　　温贵妃起身，又着手添了些。“倘若如宁大婚后，依照皇上的意思，他们居住在哪合适呢？”

　　他望着茶盏里飘起来的烟雾，淡然道：“自然是在朕的眼前了，清州城路途遥远，朕怎么舍得如宁去。”

　　温贵妃莞尔一笑道：“原来做父亲，也是会偏心的。”

　　皇上缓缓闭上眼睛：“偏心就偏心吧，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没有一碗水端平的，就像这万里江山，只有一个，儿子好几个，给谁都是偏心的。”

　　温贵妃握着手里的项珠道：“江山，皇上爱给谁就给谁，但是咱们如宁，一定得好好的。这京城也并非安定之所，臣妾觉得若是如宁能远离，去往清州，山高水远，也并非不可。”

　　皇上握着她的手，意味深长道：“朕知道你担心什么，一来如宁的婚事还没有对外昭告，一切都在准备中，再说朕也会为了如宁将来，做好万全的打算。眼下快到了你的生辰，朕也不知道送你什么，赏来赏去都是那些玩意，也没什么新意。今年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朕一定满足你。”

　　温贵妃笑道：“臣妾什么也不缺，臣妾也什么都有了，有如宁，有修远，有皇上，臣妾很满足。若说还有一点贪念，只希望皇上龙体康泰，称心如意些。”

　　皇上揽着她的肩道：“修远已经成了家，如今是如宁，等皇儿们都安定下来，朕也可以安心了。若是还有时间，朕就多陪陪你。”

　　常公公隔着帘子道：“皇上，百桦居的宫女求见。”

　　宋如宁顺着廊牙下的秋千坐下，荡悠着两条腿。平日里都是她喜欢东逛西逛，今天倒是稀奇，有人来逛她的百桦居。

　　对于不请自来的人她本就介意，尤其眼前这位明明没比她大多少却口口声声自称她庶母的嫔妃。

　　怎么看，怎么像来找她麻烦的。

　　这宫里除了皇后，一般没谁敢来找茬。瞧着眼前的这几人，虽然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不过眼生的很。“你们都是新进宫的？”

　　无人答话，只有元贵人低声应道：“是。”

　　宋如宁缴着手中的帕子思忖着难怪了，后宫老人们没有人敢擅自闯入百桦居，只有不懂规矩的新人喜欢冒尖。

　　讪然道：“新人嘛，仗着年轻貌美，自恃而骄也能理解。”

　　辛嫔急赤白脸道：“公主何必倒打一耙？”

　　宋如宁顿住，这个辛娘娘看来果真不是什么善茬，明显就是故意来找她麻烦的。遂笑道：“辛娘娘来我百桦居有何要事？”

　　辛嫔见她笑嘻嘻的，只冷声道：“这后宫本就是一体，本宫没事随处走走。”

　　宋如宁点点头：“哦，随便逛逛就逛到我的百桦居了，还在我的地盘骂我是怎么走路的？”

　　辛嫔摸了摸头上的发钗道：“怎么说本宫也算是公主的庶母，看到公主言行有失妥当的地方，提点一两句也无可厚非。”

　　顺着她的发钗看过去，宋如宁只觉得在哪见到过，一时想不起来。气定神闲道：“娘娘既然来了，就是客。客随主便！小蓉，给各位娘娘讲讲我百桦居的规矩。”

　　左侍女小蓉上前一步,对着几位娘娘屈膝不卑不亢道：“各位娘娘，百桦居的规矩是除了皇上，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都得提前通报。”

　　饶是几位后宫嫔妃们听见这话，也吓了一惊。任何人？

　　那么是不是也包括皇后娘娘，如果皇后娘娘都不能随意踏入，那他们今天真就是僭越了。

　　元贵人垂首道：“我们姐妹入宫不久，今日特来拜访九公主。没承想扰了公主的驾，这就离去。”

　　说话间拉着辛嫔的手低低道：“姐姐，我们走吧。”

　　辛嫔素日里众星捧月惯了，今日见到宋如宁一副高高在上，骄纵跋扈的样子，怎么肯忍让，恨不得压她一头。

　　道：“走什么走，这百桦居里又没有洪水猛兽，就算是有什么，也顶多是条没毛大虫，你们怕什么？”

　　元贵人只觉得头顶有响雷炸裂，没毛大虫？这是能说的话？

　　见她铁了心地不肯走，也深知是劝不动了，只能松开手默默立在边上。

　　宋如宁手心一顿，蓦然抬头间已然变了脸色。要说刚开始大可以当她们是新进宫的妃嫔，不懂礼仪也没什么，想着劝她们赶紧走了就是。

　　没想到，已经上升到人参公鸡了。

　　“放肆！”

　　宋如宁睫羽微闪，她还没发作呢。

　　听着声音像是父皇，回头一瞧果真见皇上就站在不远处，此刻脸黑得像锅底，正昂首挺胸一双眼睛瞪着，眼神像是要喷火似的。

　　宋如宁站起身，一脸茫然道：“父皇，你怎么来？”横跨两个大步就到了皇上身边。

　　辛嫔等人也是一愣，好在反应也快，即刻回身拜道：“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黑沉着一张脸，见宋如宁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直皱眉。“有人骂你，不知道还嘴吗？”

　　宋如宁讪讪道：“本来是很生气的，正要骂人呢，结果父皇就来了。”

　　皇帝拍拍宋如宁的手，看着一地狼藉道：“怎么东西还撒了呢？”

　　宋如宁嘿嘿道：“没拿稳，就掉了。”

　　皇帝走到辛嫔身侧，见她低着头也看不清面容，便半弯着身子仔细打量了两眼，眉宇间掠过一丝震怒，“刚才是你在骂我皇儿？”

　　辛嫔浑身一凛，头垂的更低了。只道：“臣妾不敢！”

　　皇上挺直了身子，眉目间皱得更厉害了些，对着身后的人道：“这是哪宫的嫔妃，姓氏名谁，朕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辛嫔见皇帝正在询问自己，想来一定是被自己美貌给吸引了，便欣喜道：“臣妾辛氏，才入宫不久，臣妾叩见皇上。”

　　辛氏？皇帝听罢，似乎想起了什么，拧着眉道：“进宫之前皇后没有教过你规矩吗？在后宫大吵大闹，当众羞辱我皇儿，她是虫，那朕在你眼里是什么？是什么？”

　　辛嫔趴在地上，紧捏着手心：“臣妾不敢，九公主目中无人，臣妾身为庶母，只是想提醒她一下。”

　　皇帝上前拍着她的肩膀：“九公主有朕，有嫡母，有温贵妃，有尊师，有教引嬷嬷，这些人全不如你？还须你提点？”

　　辛嫔见皇上动了怒，浑身一颤，直摇头道：“不不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请皇上恕罪。”

　　皇帝轻喝道：“你算哪门子的庶母？嗯？”

　　辛嫔匍匐在地上，连串的泪水簌簌往下掉，此刻已经慌的六神无主。“臣妾知错了。”

　　皇帝后退了两步沉声道：“朕若记得没错，你是黄门侍郎辛伯的闺女，辛伯教女无方，从今天起革去职务，下放义州，无召不得回。辛嫔目无宫规，藐视天子，即日起打入冷宫。”

　　辛嫔猛然抬头，顶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哭喊道：“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父亲与臣妾无关呐，他年纪大了经不起下放，求皇上开恩，臣妾知错了。”

　　他被这哭声扰的烦乱，沉声道：“拖下去。”

　　宋如宁瞪着眼睛，惊呆了，这就打入冷宫了？

　　他又对着地上跪在的另外两名嫔妃道：“你们跟她是一伙的？”

　　元贵人和柔良娣早已吓得冷汗直冒，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道：“臣妾不敢。。。”

　　宋如宁见状连忙上前：“绿衣服的姐姐，这身衣服好漂亮呀，改天我也要做一身。”

　　皇上略微瞧了两眼，吐了口气：“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