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哥哥怎么在一起了》惊支雀

38、第 38 章

　　季雨竹离开火锅店的时候，可以称得上是面如死灰。

　　他既然说了要请客，顾意和乔峤自然不会跟他抢，只是这顿饭他除了开头那会儿吃了几筷子之外，后面全程都是食不下咽的状态。

　　在他道歉过后，那个话题便被轻轻揭过，他根本看不出来这件事情有没有在那两个人心中留下什么芥蒂，表面上看是一团和气，顾意笑着招呼他多吃点，乔峤也是一脸的体贴和善，就像有两张假面附在他们脸上，看的季雨竹有些毛骨悚然，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分道扬镳之后，顾意跟乔峤上了一辆车，车门刚关上，他就忍不住朗声大笑了起来：“真有意思！”

　　谢书书麻木地升起隔板，生怕听见后座的动静。

　　乔峤好笑地瞪了他一眼：“现在开心了？”

　　“当然，”顾意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舒展了一下身体：“你刚刚在饭桌上也看见他的反应了，分明就是心里有鬼。我们今天既警告了他，又确认了怀疑对象，算是一箭双雕。”

　　他顿顿：“嗯…还蹭了顿饭。”

　　乔峤：“不过这样做不算是打草惊蛇吗？”

　　“不算，我们又没有把话挑明，他只能是怀疑，就算他猜到我们俩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有问题，可是没有证据，他照样可以逍遥法外。”

　　“想通了这点之后，他便会有恃无恐。”在乔峤疑惑的目光下，顾意继续解释道：“这种有恃无恐呢，会让他掉以轻心。等到那个时候，只要抓到一丁点机会，我就会想办法让他把当年的事情全部给我吐干净。”

　　“当然了。”顾意道：“我们也可以走捷径，更方便也更快捷。”

　　乔峤沉默了下：“你说的不会是把人绑了严刑招供吧？”

　　顾意嚷嚷道：“哪有那么夸张？就是要花点手段去对付他罢了，只是……”

　　乔峤或许不一定愿意那样做。

　　所以剩下的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可令顾意没想到的是，乔峤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其实我们可以双管齐下的。”

　　“什么？”

　　“可以一边对付他，一边在他面前演戏卸下他的防备，等待机会抓他的小辫子。”

　　顾意有些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不支持我这种做法。”

　　“我为什么不支持？”乔峤反问：“他先动的手不是吗？我这属于反击行为，更何况他的行为那么过分，如果不是这次阴差阳错，或许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难道你想要等到我们头发都白了，再来个世纪和解吗？”

　　乔峤讥讽道：“你不如猜猜，万一真有‘世纪和解’的话，他会不会主动做那个发起人？”

　　顾意想象了下那个画面，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也太恶心了吧？”

　　“所以说，人若犯我——”他咬重了字音：“我必犯人。”

　　顾屿眸光闪亮，紧紧地盯着乔峤。

　　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在被他气得半死的那些交锋里，顾意仍旧能找到当初对他心动时的感觉，并且没有因为时间而消散分毫。

　　今天算是旗开得胜，二人的心情都不错，聊了好一会儿后，疲惫才渐渐涌上来，加上离酒店还有一段路程，便安安静静地挨着在后座睡着了。

　　就像从前无数个夜晚那样，他们坐在一辆车上依靠着彼此，脑袋挨着脑袋，在颠簸中浅浅入眠。

　　乔峤在这么短的路程里竟然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一场盛大的演唱会，那个拿着话筒的人是季雨竹，他请顾意和乔峤来当自己的特别演出嘉宾，在舞台上含糊其词地说出当年的误会。

　　季雨竹假惺惺地留下泪水，称当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请求他们的原谅。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只能握手言和。

　　站在他对面的顾意依旧是西装挺拔，他上了点年纪，却依旧精神奕奕，华彩不减当年。

　　与乔峤的怅然若失相比，顾意的反应则平淡了许多，他似乎已经从那场误会中走了出来，不再继续执着当年的那些过往。

　　演出结束后到了后台的时候，乔峤看见了顾意的妻子。她很漂亮，美丽而知性，挽着顾意的手臂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身后跟着的，则是他们的孩子。

　　乔峤被这个梦给吓醒了，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快开到酒店，车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中，只有路灯偶尔落进来的暖光会在一瞬间照亮顾意的侧脸和挺拔的鼻梁。

　　他的睡容很安静，睫毛根根分明，在鼻梁上投下一片斜角的阴影。

　　乔峤有些恍惚，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的脸。

　　从英姿勃发的年轻时期到眼尾浮现皱纹的过程对他而言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顾意的脸颊的时候，顾意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眸平静而又温柔地落在了乔峤身上。

　　乔峤猛的一惊，连忙收回了手。

　　顾意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背，缓缓坐直，低声唤他道：“乔峤。”

　　乔峤避开了他的视线：“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他说。

　　乔峤心底咯噔一声，连忙看向他。

　　顾意道：“我梦到我们这一辈子都没有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一直到我们退休，我也单身，你也单身，但就这样，我们还是没有去找对方，把当年的事情问个清楚。”

　　“我在梦里急的要死，一直在催那个我，想让他去找你。因为我总觉得，只要还没有咽气，就有机会。可无论我怎么催促梦里那个我，他都纹丝不动，就那样和你僵持着，直到死亡。”

　　乔峤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难以言说的悲伤。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去，牢牢的握住了顾意的手。

　　乔峤低声道：“其实年轻气盛有的时候真的很害人，与其那样，我宁愿做朋友，也不要老死不相往来。”

　　“不，”顾意反手握住他的：“我们不能做朋友。”

　　乔峤心脏微颤：“为什么？”

　　“不是有句话说，真正喜欢过的人是没有办法做朋友的吗？只要和你做朋友，我就会想要再进一步，朋友都可以做了，爱人为什么不行？”

　　乔峤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只不过再进一步而已，为什么不行呢？

　　-

　　当天晚上，乔峤久违的辗转反侧。

　　他好像在想许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太拧巴了，很多事情放宽了心去处理和看待的话，或许会有许多种方法解决，可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却硬生生错过许多。

　　喜欢是真的，当初的恨也是真的。

　　只是他当时忽略了一点，没有爱哪来的恨？

　　直到进这个剧组之前，乔峤觉得自己还是恨顾意的。

　　可现在一场误会的解开，让他的恨无所事事从。

　　曾经在许多个夜晚里，他想过无数次复合的可能性，以及再也回不去从前的顾意，只觉得人生苦短，对他而言，甜的部分太短太少。

　　可现在的情况明明好到让他不敢去想象，乔峤却踌躇了。

　　那两个梦境就像是一种无形的警告，如果他再犹豫不决，他的未来和他的结局，就会像是梦境里所发生的那样。

　　乔峤不能接受。

　　-

　　季雨竹的反应跟顾意所猜测的没有什么出入，他先是忐忑了几天，肉眼可见地躲着他们，在必要的场合与他们交流的时候小心翼翼，像是被欺负了一般。

　　但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几天，他就逐渐变得坦然自若起来，时隔两年多，一切证据都已经销毁的干干净净，顾意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想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也是困难重重。

　　季雨竹或许是想通了这点，便不再继续害怕，甚至有时还跑来跟他们说笑两句，看得顾意一阵牙痒痒，私底下找乔峤吐槽道：“说真的，我非常想找人把他套了麻袋绑起来打一顿。”

　　乔峤道：“光打一顿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

　　顾意扬了半边眉：“乔峤，你变坏了。”

　　乔峤轻哼一声：“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中，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年底。

　　跨年那天，沈宁拖了一车子的快递，将所有的东西都送到了顾意的房间里。

　　顾意兴致勃勃地在收工后把乔峤拽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邀请他跟自己一起拆快递。

　　乔峤有点无语：“这是什么新型的娱乐活动吗？”

　　“拆快递也是一种解压的方式。”顾意解释道。

　　乔峤：“……那你拆吧，我看着你拆。”

　　顾意拽他：“这里面有一多半的东西都是你的，你别偷懒啊，快来帮忙。”

　　“我的？”乔峤扫了一圈在套房客厅里几乎堆成小山的快递箱：“你给我买什么了？”

　　“你看，神秘感这不就来了，你拆了就知道啦。”

　　乔峤扶了一下额：“你就没有想过我会拒绝吗？”

　　顾意冷笑：“你就没有想过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你拒绝不了吗？”

　　“顾少爷，我知道你手头宽裕，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乔峤终究是败下阵来，跟他一起去拆那些箱子，一边道：“而且我现在手里也有钱，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我自己会去买的。”

　　“你买的和我送的那能是一回事儿吗？”顾意晃了晃脑袋：“你买那是满足自己的需要，我给你买那就是满足我的私心。”

　　乔峤默了默：“我好像都没有给你送过什么特别贵的东西。”

　　顾意：“我收礼物从来不看价值，只看心意。”

　　他放话道：“你乔峤送的，哪怕是路边随手摘的一根狗尾巴草，我也要花钱将它去做成最好的标本放在我的房间里。”

　　乔峤失笑：“有这么夸张吗？”

　　“只要跟乔老师搭边，怎么样都不算夸张。”

　　说话间，顾意不知道从哪个箱子拆了一顶帽子出来，反手盖在了乔峤的脑袋上。

　　他凑过来，隔着一点距离与乔峤对视，漂亮的眼睛亮的吓人。

　　这么短的距离，乔峤可以清晰地看见顾意眼里自己的倒影，看上去好像有些无所适从。

　　顾意弯了下唇，继续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想把我认为好的东西全部捧到你面前，你不用有什么负担，只要收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