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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那个宠监死状惨烈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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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所见让季景桉惊恐万状,连连后退。
他脚步踉跄,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向后重重跌倒在地。
手掌冷不防撑到那障碍物上面,触感凹凸不平,又有些微弹性。
季景桉浑身战栗,缓缓低头——
小姑娘瘦到只剩一张皮的小脸被他一手包住,指缝中一只黑溜溜只见瞳孔的眼珠忽地大睁!
直愣愣地与他对视。
“啊啊啊——!”
季景桉发疯了一样地尖叫,腿脚并用地爬开。
小院一瞬间荒败,杂草丛生,几具肉躯裹在破草席中凌乱地躺着。之前的几人依旧站在原地,可四肢僵硬,全身已腐烂。
冰霜也掩盖不了尸臭味。
他们迟缓地靠近季景桉。
“为什么不能救救我儿?为什么看着我儿代你去死?”
“你可知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朝廷的人安心吗?”
……
“要不是你,哪来的冬狩?”
要不是……他……哪来的……冬狩?
“不是!不是这样的!”季景桉拼了命地摇头。
“这一切跟我没关系,我不是翎茳!我不是他,我不是!”
“别找我,都别来找我!”
季景桉尖声否认,狼狈不已地逃出了小院。
整个落河村眨眼间改换了面貌,沃土变废壤,青山变恶水,完全成了死人村,比他沿路见过的所有村落都要绝望。
家家户户的门板被拆下,垫着残缺不全的人体,摞满泥道。到处是白麻、蛛网,和蛆窟。
不下葬,成天食。
村民们依旧聚在外面。
他们的年衣,变成了粗麻,甚至衣不覆体。每个人死意森森,带着或怨愤、或痛苦、或魔怔的神情,支离破碎地挪动。
有的人在哭,有的人还在笑。
“别过来,别过来!……”
季景桉吓昏了神志,从尸堆中面无人色地向村口疯跑,一边跑,一边摔,一边干呕。
他慌不择路。
村口、村口在哪?槐树,对,槐树的方向!
他终于跑到了出村的主路上,极目远望,却再也看不见黄白明丽的槐树花,只有一棵巨大的古槐,光秃秃的枝丫交叠,悬吊着一具又一具腐尸。
像是连通着冥府。
马倒在树下,一动不动。
心神俱殁,季景桉双膝力道一卸,跪倒在地,颤抖的双手掩面。
周围的游魂靠来,挂着死前的惨样,发出桀桀怪声。
忽而,一阵悠长的阴风刮起,四下瞬时寂静。
落河村民脸上逐渐不见了狞邪,全部换成了平静与昏沉。
他们动作都停了下来,定格一会儿,然后向各方散开,回到了自己残破的躯壳里面。
躯壳挣开草席,僵硬地立起。槐树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直径足有十米的深洞,行尸走肉都往此洞游荡而去,接连跃入。
季景桉不可思议地抬头,诡谲的一切映入他眼帘。
他下意识地起身,不知被什么操控了心智,也朝槐树方向跌跌撞撞地走去。
巨洞里面散发出幽冥之光,诡秘莫测,丝丝光流在空中蜿蜒盘旋,最尾汇集一束,连接着槐树底下所站之人。
季景桉遥遥地看到那人,一身黑衣如鬼如魅,猎猎翻扬,金鳞隐隐。伟岸的身躯四周凝着实物化的黑气,宛如亘古邪祟,让万生惊避。
可是季景桉却好似被下了蛊般,脚下不停,一步一步地继续靠近。
他跟在尸队的最末,终于走到槐树前时,所有腐躯都入了土。
那人的面孔掩在黑帽之下,修长的指尖光流缠绕,在施法念咒。
巨洞不复存在,只剩一个微微凸起的山包,立着块岩石,上面写有——
落河村墓,福祚安宁。
灵力所刻,金光耀目。
季景桉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入干瘠的泥土中,可他不知因何而落。
他弯腰捧起一抔黄土,将布袋也掩埋,然后呆怔地绕过巨墓,来到此人跟前。
槐树上的尸身都已不见,枯丫上无数根素麻迎风飘荡,在薄雾昏昏的天色下清晰明动。
这人作法已毕,静立原处,季景桉颤巍巍地朝他伸出手,他仍是不言不语。
可是,周身的袅袅黑气却流速加快了。
如果它们有情绪,完全像是躁动不安。
季景桉的手指触碰到黑气之后,未受到任何伤害,只觉陷入了一团密绵之中,立马被包裹,却又没有丝毫束缚之感。
他无阻碍地继续伸手向前,直到摸上了这人的衣帽。
他举止莫名,对方毫无拒绝。
随着布帽被拉下,季景桉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眸光华流转,其中现着繁复的图腾,让人失魂如痴。
可这张脸却是熟悉的,俊美森然,冷戾张狂……季景桉心脏一震,接着全身都开始抽痛起来——
齐……琅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惊问。
醒来后,又是陌生的地方。
季景桉觉得自己都快要有睁眼心理阴影了。
之前的记忆迟了一秒回笼,他头皮瞬间发麻,从床上一弹而起!
目眩头昏,他身体还在发热,喉咙干痛得像是被刀割一样,苍白的脸上透着病态的红晕。
入目的陈设是一间卧房,从窗户望去,应该是二楼,下面是城镇街道。空中又飘起了雪花,行人寥寥,摊贩也无。
对面酒楼门口挂着红灯笼,写着“年”字,照亮夜幕渐合的路。
没有尸体、没有怨魂、没有死村,也没了那个人……那个陌生的齐琅渊……
季景桉用力地揉眼睛,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良久后,一切未变。
这是……客栈?
他的思绪慢慢接上了。
阿喵出声纠正道:“不是客栈,是驿站。”
“到底……怎么回事?”季景桉眼眶泛红,神情发狠。
“主人,你把门打开,会有人给你解释的。”阿喵冷静地说道,声音给人带来心安。
季景桉刚想朝门口走去,便有人来叩门。
“公公,您醒了吗?需要小的来给您掌灯吗?”他听见了里头的动静。
季景桉叫了他进来。
来人看衣装是个衙役。
他脸上堆着谄笑,对着季景桉一番嘘寒问暖,又是叫热水,又是传膳。
季景桉没耐心地叫停了他,阴声直问道:“我之前怎么了?为什么醒来会在这里?”
“公公您之前一个人迷了路,跑去了落河村。”
一听到“落河村”这三个字,季景桉就后脊发寒。他强自镇定道:“然后呢?”
“您不知道,‘落河村’遭了山匪,把全村都杀光了。”衙役不自然地赔笑道:“我们官府……也是不久前才得到的消息。”
山匪,杀光的?
季景桉心中惊疑不定。
衙役继续补充着:“不过我们得到消息后,就立马派人搜寻了附近的山匪,还把村民都好生埋葬了。”
他的小眼睛一转:“最重要的是,我们还偶然发现了公公您,连忙把您带来了驿站好生歇养。”
“当时别提多危险了,落河村民死了有一阵子,那里尸毒弥漫,公公您身娇体贵,又没做防备,估计刚走近就昏了过去。”
衙役的话一句一句飘进季景桉混沌的脑海中。
……尸毒?
他中了尸毒,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幻由心生。
他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深深吐纳几回,压下疑虑,暂忘惊险,季景桉神色恢复如常。
他瞥了衙役一眼,嗓音尖尖地道:“你,认识咱家?”
“小的当然认识公公了,朝廷下派了公公您的画像,要各级各处都留意,护送公公您回宫。”
季景桉暗道不妙,他的小伎俩穿帮了,齐琅渊发现他偷跑出来了。
不过,是“护送”他回宫,不是把他当成通缉犯抓回宫,齐琅渊应该还没到特别生气的地步。
“咱家休息完这夜,明日便启程。”季景桉闭眼说道。
“谨遵公公之意,明日小的长官亲自来送别公公。”
衙役恭敬退离,陆续有仆人送来了膳食、热水。
季景桉填完肚子,又梳洗一番,捧着手炉,坐在窗前,看绵绵大雪。
烛光将他秀丽的眉目映照得更香艳入骨。
“阿喵?”他轻声叫道。
“主人,我在。”
季景桉问:“落河村的人真的都死了吗?”
阿喵似是叹了口气:“如你所见。”
“如我所见?”季景桉皱眉:“可我见到的不都是幻觉吗?”
然而,他刚刚找了一番,那人给他的布袋确实不见了。
他不确定是不是陷入幻觉后,疯疯癫癫的自己不小心弄丢的。
不过,就算是丢了,也是丢在落河村。
阿喵答道:“幻觉基于现实。”
季景桉又问:“那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阿喵:“请主人自行判断。”
半晌后,季景桉幽幽地说道:“我算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阿喵疑惑。
季景桉不留情道:“你在关键时刻啥用都没有。”
阿喵:“……”
可尽管知道阿喵多半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回答,季景桉还是忍不住再问它:
“齐琅渊为什么会那般模样出现在我的幻觉里?这是不是跟原主的记忆有关?”
“有我不知道的记忆吗?”
果然,阿喵一个问题也没理,它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
“这不妨碍主人完成任务。不过说到齐琅渊,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主人一下。”
“什么?”
季景桉不自觉挺直了腰,深感不是什么好事。
阿喵:“就是说,爱意值涨了5分,现在处于73分。”
季景桉眼神一凶:“为什么?!”
阿喵摆出事实道:“你还记得最后,全身开始疼痛吗?”
季景桉表示难以置信,接受不能。
“我产生的幻觉也算?”
“……算的。”
“那我解锁的行为限制呢?还有那个技能我都用完了。”
“这个没影响,解锁的、赠送的,都不会收回来。”阿喵趁机展现系统的通情达理。
“这还差不多。”季景桉嘟着嘴道。
不对,他还是极其不爽,怎么就无端端地痛失5分呢?
他的头更痛了,再拖一天动身回宫也没关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那个宠监死状惨烈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