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看见我在菜市场杀鱼》桑小绿

8、第一次见面

　　霍北顾：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单身，没有女朋友这件事是秘密？”

　　耿特助暗忖，霍总单身的事情，在上流社会，自然是人尽皆知。

　　他们霍总是霍家新一代的当家人，能力出众、长相英俊却没有任何花边新闻。
　　有钱有权、长得帅却不玩女人，这在上流社会可是稀有品种。

　　霍总自然成了上流圈子里不少人家想要争取的女婿人选。
　　比如，韩露娜韩秘书——韩英集团董事长的小女儿，就是走霍总母亲的路子进了他们秘书室。

　　想到三个月未见的宋经理，不，是前宋经理，耿特助立马抖擞起来。他万万不能步了前宋经理的后尘。

　　耿特助再三思忖，慎重回：“在上流社会里，您单身，自然不是秘密。”

　　言下之意，您单身这事情，很多人也不知道。比如，那位不属于上流社会的谢小姐。可惜，他高高在上的老板不愿揣摩他的良苦用心。

　　“人人皆知的事情，”霍北顾嗤笑，“还麻烦耿特助特意替我保密？”

　　耿特助一听这语气，知道自己再不认错，说不定一会儿也可以去滑雪了。

　　只是，他可没宋经理那么好福气，娶了明家的大小姐。就是去滑雪，也是坐着霍总的私人飞机，在瑞士滑雪。

　　耿特助想，霍总要是送他去滑雪，那肯定更快。一个小时就能到郊区的滑雪场了。

　　强烈的求生欲驱使耿特助赶忙低头认错。

　　出乎他的意料，霍总并未再说什么。
　　一切被轻轻揭过。

　　耿特助临出门，背后传来淡淡一声：“下次引以为戒。”

　　回到办公室，耿特助默默推敲了半晌“下次引以为戒”这六个字。

　　霍总的私生活自然还是不能向外人透露，但是那位谢小姐在不在这个外人的范围里就值得深思了。
　　往后的日子，耿特助打算好好观察一下——这位谢小姐，到底在不在霍总“内人”的范围里？

　　***
　　月山别墅

　　“少爷，没想到您这个点就回来了。还好我早就让厨房开始做饭了。”

　　张管家伸手接过霍北顾的西服，欣慰道：“我老和您说早点回家，早点回家。晚上老不吃饭对身体可不好，您可终于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霍北顾不接话也不妨碍张管家自说自话。

　　“您让耿特助送来的鱼已经让厨房做好了。只是，剩下的那些活鱼您打算怎么安排呢？” 。

　　霍北顾眼神放空，单手扯松领带。
　　半晌才回答：“明天去买个鱼缸，把它们养起来吧。”

　　霍北顾指着客厅壁炉前的一块空地说：“就放在那吧。”

　　“好的，少爷。”
　　少爷突发奇想要在别墅里养黑鱼，老管家半点不好奇个中原由。他只关心自家少爷能不能好好吃饭。

　　“我看您今天很疲惫。要不要先上楼洗漱一番。我让厨房的人把准备好的菜热一下，摆好桌等您吃饭，怎么样？”

　　霍北顾点头，径直朝楼上走去……

　　***
　　今天桌上的主角只有一个——鱼。
　　松子鱼、番茄鱼、酸菜鱼、水煮鱼、鱼丸汤、鱼羊鲜、金汤鱼片、浇汁脆鱼、剁椒鱼头、香辣啤酒鱼、红烧鱼块。

　　全鱼宴，十二道菜各有特色。每道菜，都是不一样的风味。
　　酸、辣、甜、咸、鲜，五味的调配，堪称神来之笔。不知情的人，绝对猜不出这十二道风味各异的菜用的是同一种食材。

　　这种水平的厨师，整个S市都找不出十个。
　　霍北顾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夹了一口剁椒鱼头。却没注意到鱼肉下带着一小块红剁椒。他机械地张开嘴，一齐放进去。

　　等他感觉到不对，剁椒碎已滑到了嗓子眼。
　　又辣又痒。

　　霍北顾被刺激地不住咳嗽。
　　空无一人的餐厅，猛烈的咳嗽声如被急速拉动的鼓风箱，搅乱了无波无澜的一切。

　　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里越聚越多。
　　舌根的辣意、嗓子眼的痒意、眼睛里悬悬欲坠的泪，所有感官的刺激齐齐袭来。

　　毫无章法的，汹涌地淹没他。
　　就像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盛夏，麦当劳餐厅的角落里，17岁的霍北顾在吃汉堡。
　　吃了两口，便发觉汉堡里的牛肉饼有点干。
　　煎得太过，汁水被榨得一丝不剩。

　　心里平衡半晌，他还是拿起套餐里附带的可乐，试探性地吸了一口。

　　冰凉的可乐一入口，丰富的气泡“噼里啪啦”打在上颚。
　　一时间，甜津津、凉咝咝、气泡炸裂声齐齐在温暖的口腔相会。

　　尚在体会这陌生且奇特的口感。
　　“啪——”一声闷响，突兀地从对面传来。

　　被声音一惊，满是气泡的可乐毫无预兆滚入细窄的嗓子眼。软软的嗓子肉又噎又痒。
　　他有些不悦地抬头。

　　只见对面桌子有四个人，两男两女。正对着他的女生瞬间抓住了他的视线。

　　她留着连耳朵都盖不住的短发。
　　宽大的白校服罩在纤瘦的身上，空荡荡的。像是田地上的稻草人，套着不合身的衣服。
　　怪异的，立在那里，莫名吸引人的眼光。

　　她只一只脚站在地上，另一只摇摇晃晃搭在椅子边缘。
　　尖尖的右肘骨顶在膝盖头，食指轻轻拄着脑袋，挑眉坏坏笑看对面的男生。

　　这姑娘太生动……生动到戳他眼皮。
　　她似乎没有一秒钟是安分的，他想，她大抵永远不能老老实实站着，当个乖乖的稻草人。

　　她对着对面至少比她高一个头的大块头男生放狠话：“敢不敢和我比？谁输了……谁、就、是、孙、子！”

　　霍北顾感觉眼皮上有青筋在一跳一跳……

　　她这么挑衅，血气方刚的年轻男生当然受不住。他立马拍桌子站起身。
　　站起来后，他似乎还嫌自己的气势不够足，也抬腿把一只脚架在椅子上。

　　女生却对男生的动作嗤之以鼻。
　　拿捏着腔调慢悠悠说：“李远哲，那你可得加油了。我这么年纪轻轻、貌美如花的，可不想有你这么大一个大、孙、子！”

　　“貌美如花”四个字，是霍北顾十七岁人生里凭空出现的一道惊雷。
　　外面明明烈日炎炎，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可乐。
　　目光在女生脸上逡巡。
　　努力在短的和他有一拼的发型、晒的比他还黑的脸上寻找她口中的“花”。

　　李远哲却没有这般淡定。他怒气上涌，大声说：“谢元嘉，你少在这儿耍嘴皮子，比就比，哪那么多废话！我可告诉你，老子可不会因为你是女孩儿就让着你！”

　　“你输了可别哭鼻子，说老子欺负了你。”说到最后李远哲莫名放低了声音。

　　“嘭——”桌子再次微微颤抖起来。

　　“李远哲，你少在那里放屁！”元嘉叫号道，“想看老娘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哭死了，老娘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听到这里，向来疏离冷淡的霍北顾，再难控制面部表情。
　　他忍不住蹙眉。这是哪里来的一帮中二少年？

　　他重新低下头。
　　如花他没找到。霸王花，这里倒是有一朵。好大一朵。

　　他虽不看，对面吵闹的声音却像是魔音。一圈一圈在他耳边打转儿，一拱一拱钻进他耳眼儿里。

　　“喝喝喝！”
　　“元嘉，你快点、快点…！”
　　“别咽，直接往嗓子眼里倒！”
　　“再快点，李远哲就快要喝完了！”
　　……

　　震耳的笑声突然席卷而来，猖狂放肆，带着难以忽视的喜悦。

　　霍北顾到底还是年轻，定力不够，再度抬头。
　　就见短发女生一口白牙整整齐齐露在外面，嘴角几乎要咧到耳垂。

　　她冲着还在“咕咚咕咚”喝可乐的李远哲挑衅道：“孙子，别喝了，你奶奶我都喝完了！”

　　还在喝可乐的李远哲，顿时呛弯了背。他弓着腰，边咳边继续灌可乐。

　　等李远哲喝完看过来，元嘉把杯子举到头顶，倒转过来。
　　示意自己早就喝完了。
　　瞬间，杯底的冰块“倾巢而出”，噼里啪啦砸向元嘉头顶。

　　元嘉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卡住，肉眼可见地一点点龟裂。
　　显然，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外，一双杏眼圆溜溜地瞪着。

　　前一秒还十分嚣张的女生下一秒就吃了瘪，霍北顾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他猛吸一口可乐，企图压下笑意。

　　谁知，下一秒，他就看到，女生缓过神，晃了一下头。

　　窝在短发里的冰块顺着她的头，“咕噜噜”往下滑。砸向她削瘦的肩膀，向下，跳到地面上。

　　落地后，“啪嗒、啪嗒、啪嗒”继续向四周弹跳……
　　掉在地上还顽强跳动的冰块，落在霍北顾眼里，简直是用生命延续女孩狼狈的篇章。

　　被这场面一刺激，可乐不分地点，灌进霍北顾嗓子里、鼻腔里。他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元嘉闻声看过去。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肯定是被人当笑话看了。

　　她叫嚣道：“看屁啊！没见过老娘这么好看的人是不是？少见多怪。”

　　霍北顾生平第一次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和女生对骂。他只能默默移开视线，拿起可乐杯继续吸可乐。

　　元嘉看人不搭理她，也不觉得没脸。倒是看对面在努力憋笑的三人，尤其是李远哲，很不顺眼。

　　她一把夺过李远哲的可乐杯，有样学样，把杯子倒扣在他头顶。看着李远哲狼狈的样子，元嘉哈哈大笑。

　　元嘉：“孙子，你是不是输了以后感觉浑身燥热？奶奶我给你降降温，不用太谢谢我！”
　　她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盯着眼前笑得花枝乱颤的人，李远哲上头的怒气不翼而飞。但他也拉不下脸，好声好气和元嘉说话。
　　只好故作气呼呼，不搭理她。

　　元嘉愈发得意，把脸凑过去，一脸坏笑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俏皮眨眨眼，诱哄般地轻轻说：“孙子，叫奶奶呀！”

　　李远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腾一下站起身，风一般跑出麦当劳。

　　“哈哈哈。李远哲这孙子肯定气死了！”元嘉对同伴说，“你们看没看见，他那脸都气充血了！”

　　霍北顾直愣愣看着那个叫谢元嘉的女生，弯腰蹲在地上，“咯咯咯”笑个不停。
　　不知笑了多久，把他手中的汉堡都笑凉了。

　　眼前空荡荡的，周围再度恢复安静。他坐在角落里，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手中早已冷掉的汉堡。

　　推开玻璃门，走出麦当劳的那一瞬间，霍北顾想，他再也不会见到这么莫名其妙的女孩了。

　　可缘分这东西，谁能算得清？
　　不过一个小时，他们又重新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