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看见我在菜市场杀鱼》桑小绿

4、意外相见

　　东海路上，不断有车从右边支路汇入主路。直行的车主们默契地一个紧跟一个，生怕被哪辆车钻了空子。

　　一个本田车主凭借高超的“蹭车”技巧，成功把车头蹭进了直行车队，逼停了后面所有直行车辆。

　　队伍靠后的一出租车司机被迫停车后，摇下车窗，伸出圆胖的头去探查情况。

　　等他看明白发生了什么，立马破口大骂：“哪个傻逼开的车？怎么还能让这破本田蹭进来？净耽误老子赚钱！”

　　“往前开啊，让个屁让？肯定是个女司机！这要是老子开车，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不踩刹车，谁也别想挤进来！”

　　面对司机的骂骂咧咧，后边坐着的小情侣不发一言。

　　女生眉头紧蹙。

　　很快排在前面的车重新启动，出租车司机哼哼着打着火。才开出去几百米，出租车内突兀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只见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从出租车前驶过，汇入主道。

　　女乘客看到这一幕，顿感来了精神。

　　讥诮道：“你刚才不是说天王老子来了，你都不让吗？怎么一辆劳斯莱斯比天王老子还厉害？你向前冲啊，撞它啊！”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司机的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这劳斯莱斯要是被撞一下，修车费就得个百八十万。”

　　“看见车前立着的那个小人了吗？”司机指着劳斯莱斯车前盖上立着的小雕像，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要是把它撞坏了，都得赔个20万。”

　　司机絮絮叨叨又说了半天，却再没提“老子”两个字。

　　反观和出租车错身而过的劳斯莱斯，车内安静得呼吸可闻。除了司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后座的霍北顾一直看向窗外。似乎在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外的风波。

　　阳光透过暗色的车膜，软成浅淡的灰金色，粗粝描摹出黑色西服下起伏的肌肉轮廓。

　　一道觊觎的目光斜斜而来，在起伏的线条间流连，在光与暗影间肆意……

　　***

　　正是下午，太阳正上头的时候。

　　大妈们两手拎满花花绿绿的塑料袋，三五成群聚在菜市场门口，抓紧再唠上最后一波。

　　“我昨早上厕所时才想起来没煮鸡蛋，我就喊我家老头子煮几个鸡蛋。你们猜怎么着了？”站在中心的大妈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围着的老姐妹们立马来了精神。

　　“他不会说不会吧？你俩都过二十年了……”
　　“你家老头没找到鸡蛋在哪？”
　　“这题我知道，是不是鸡蛋都没洗，就直接下锅了？”

　　“不对。你们说的都不算什么，我那老头子……”
　　话没说完，边上的大妈就发现她眼神发直，呆愣愣看向别处。

　　大妈们立马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烫着波浪小卷的头齐齐跟着转了过去。

　　“这什么车？哎呦呦亮的哦，你们看车盖上还反着蓝天白云的影儿呢。”

　　“不认识，我就知道这车比我家老头子出门跳广场舞前擦的皮鞋还亮！呸，当我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这车我认识，我家儿子他老板也开这个牌子的车。叫什么斯什么斯来着，反正是个洋名字。贵得狠嘞，听说好几百万。”

　　大家一听好几百万，瞬间张大了嘴。眼睛直勾勾盯着据说要好几百万的车。企图弄明白同样是四个轮子的黑色的车，它怎么就值几百万？

　　“你们说，开这车的人得长成什么神仙模样？”

　　“啥神仙样啊，我儿子那领导肚子比我怀孕六个月时还大呢。那脑袋倒是光的和这车前盖一样，亮的啥都能照清。”

　　“对啊，有钱人天天大鱼大肉的吃，哪能好看？我家老头子虽然没钱，那身板你们是知道的，精神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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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这边的议论纷纷，旁边站着的几个人倒显得格格不入。

　　穿着黑色的西服套装，满脸严肃，个个绷着嘴唇不发一言。一打眼就知道是不常穿西装的人，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合适。

　　大家见刚才议论的车竟停在了菜市场门口，瓜子都顾不上嗑了，纷纷抻头朝停车的方向看去。

　　“我就说嘛，有钱人不还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好看。瞅瞅那小个头，也就两条腿倒腾的快点……”

　　“你什么眼神？那是司机，你没看他跑去给他老板开车门去了？”

　　“切，他老板估计比他还矮呢。你们一会儿可别被大老板的秃头闪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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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管大家嘴上怎么说，目光倒是齐齐看向了车后门的方向。

　　车门挡着，男人的腿率先伸出来。

　　打这刻起，大妈们的近视眼、青光眼、老花眼通通不翼而飞。亮的仿佛个个十八，趴在墙头看村里最俊俏的小伙子。
　　多看一眼，就少一眼。
　　她们练了一辈子的眼神，这一刻真正派上了用处。

　　顺着那双她们怎么看怎么觉得富贵的鞋向上看去，爬上笔挺西裤下的劲长小腿，摸上动作间贲张而出的大腿肌肉。
　　甭管穿多少层衣服，阿姨们的火眼金睛通通把它们扒光……

　　电视机里跑出来的模特身段，拉高了所有人的期待值。
　　整张脸露出来，原本热闹的人群反倒一瞬间安静下来。

　　那是一张英俊到无可挑剔的脸，带着高不可攀的冷淡。
　　阿姨们齐齐词穷，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在这张脸上糊铅白的粉，白瞎了原本的好颜色。

　　哑然间，她们觉得就该是这张脸，才能配得起这样的身段和这么富贵的车。

　　站在那队西装男队首、早已恭候多时的市场主管老白立马满脸堆笑迎上去。

　　阿姨们眼睁睁看着老白点头哈腰引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菜市场。她们恋恋不舍地目送那高大英俊的男人，看那背影一点一点隐没于嘈杂声……

　　过了半晌，阿姨们才缓过神。
　　重新聊起天来，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回一开始自在的气氛了。有一搭没一搭胡说了几句，早早散了。

　　那原本站在队伍中心的阿姨走到半路，才想起自己那讲到一半的故事。
　　想起那老头子把没洗的鸡蛋直接丢进煮到一半的粥里，又想到刚才那男人的脸，阿姨猛拍大腿。

　　“不过了！这日子老娘是一天都和他过不下去了……”她拎着满手的菜，骂骂咧咧继续朝家走。

　　***
　　耿特助、韩秘书、几位公司高管还有保镖整整齐齐跟在霍北顾身后。

　　老白看这架势也不敢往前凑。他坠在队伍后面，沿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热情地介绍市场的情况。

　　一开始，他还有点战战兢兢。很快他就发现这群来考察的人只是不爱说话，但不难为人。一路任他解说，时不时有人发问几句。
　　不过，队首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老白心里估摸着，照这个进度逛完水产区，再去家禽区转转，顶天十分钟就能结束。

　　不料，参观的队伍突然齐齐停下。
　　老白好奇向前张望——
　　就见队首的男人停下脚步，目光直直看向不远处。双眼一眨不眨，被神秘的黑洞吸住了一般。

　　老白顿生好奇。缕着男人的目光看去，就见目光的另一端竟是杀鱼杀得正起劲的小谢。
　　谢元嘉用刀背狠狠朝鱼头一敲。

　　重锤似的闷响把老白吓得一噎，要说的话也一同咽了回去。
　　只见前一秒还使尽浑身解数扑腾的鱼，下一秒，就一动不动地僵在杀鱼的案板上。
　　老白只看那刀影晃了两晃，鱼鳞便被刮了个干干净净。

　　刀被抛至空中，转了几转，落下时刀尖刺进鱼中腹，从鱼背破肉而出。弧形刀刃从鱼头一路向下，势如破竹。
　　老白揉个眼睛再看，两片晶莹剔透的鱼排被黑色塑胶手套拎着在空中瑟瑟发抖。

　　“可以吧？可以我就片了哈？”

　　爽利的女声飘在空中，像暗器拉出的银丝，闪着光，擦过队首男人硬挺的耳廓。
　　下一秒，猝不及防，死死收紧。拉得密密的网，绞地人哪哪都开始痛起来。

　　得到顾客同意，元嘉头也不抬，回手在腰间摸出一把薄刃尖刀。

　　手法利落把鱼排片成薄厚均匀的鱼片，整齐码好。最后，拿起大方刀从鱼片底部抄起，将鱼片码进黑塑料袋里。

　　停下来的众人都被元嘉这利落的杀鱼手法镇住。
　　一眼看去文文静静的瘦弱女孩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逆转了他们的想法。

　　跟在霍北顾身后的韩秘书一头雾水地看完了杀鱼的全过程，只觉心惊肉跳。她实在不明白这杀鱼有什么好看的，到底是什么吸引了霍总的目光？

　　韩秘书起初也怀疑霍总是在看杀鱼的女人，可那女人土里土气还脏兮兮的，和这市场上卖货的大婶们一个装扮。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还挺年轻的，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当然，这众人并不包括站在队首的霍北顾。
　　霍北顾一瞬不瞬看完全程。冷漠肃然的表情一丝丝龟裂，直至面目全非到他想不出来的样子。
　　和他胸腔下，不知岩浆滚过，还是因积雪崩塌而挣扎嘶鸣的心一样，全然超乎他的预想。

　　元嘉正忙，对众人投来的目光无知无觉。
　　“美女，鱼片好了。”

　　元嘉把袋子递向顾客，可她等了半天，手中的袋子都没有被取走。她抬头一看，发现女顾客侧着头，两眼放光盯着远处。

　　元嘉敏锐地觉察到有热闹发生，头立马跟着转过去——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队形整齐、直挺挺立在鱼摊右侧不远处。这一队人中还有一个长发美女，万叶从中一点红，非常显眼。

　　一身香奈儿黑金复古套装，半身长裙开叉开到了大腿位置。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骨肉均匀，半遮半掩露在外面，勾着谁的魂儿一般。
　　元嘉垂涎三尺。
　　一双杏眼瞬间睁大，魂儿都陷进那腿里，差点没能出来。

　　元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理智逐渐回笼，她开始好奇什么样的人能拥有一个如此“吸睛”的秘书？
　　哦，当然也可能是女朋友。

　　元嘉仰起脖子，看向女人身前站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