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仆咖啡馆》龙门皓月

9、花蕊圣母

　　尧天墨凭着记忆找到了校医室，他从柜子里翻找了一圈儿，最后找到了一些绷带、止血针、消炎药之类的。

　　尹双坐在雪白的病床上，声音有些发颤："这东西行吗？"冰冷的酒精倾倒在她的腿上，她咬紧双唇不让自己的尖叫声溢出来，冷汗淋淋地问出几个字。

　　“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的！”尧天墨坚定道。

　　尹双因为过于疼痛说不出话，勉强点了点头。

　　校医室里，一股浓重的消毒液味道扑鼻而来，比之之前刚进食堂的时候更加浓烈了，武枣枣蹙了蹙眉。

　　门口的玫瑰白骨围在食堂的玻璃窗外默默注视着他们，有种被人监视的毛骨悚然。它们一个跟着一个密集地排列在窗户口，如同哨兵一般，眼珠死死盯着他们，但却奇怪地没有踏进食堂一步。

　　彭晨奇道：“我之前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些玫瑰花妖不知道为什么在食堂门口就停下来了，好像...好像...”

　　“好像不大敢进来。”武枣枣也有这样的感觉。

　　彭晨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它们只是在门口观望，却不愿意踏进食堂一步，真奇怪。”

　　食堂内静悄悄的，刚才一窝蜂排队打饭的校服鬼影此刻都已经完全不见踪影了，冰冷的不锈钢桌椅以及细长的白炽冷光灯显得整个食堂诺大、空旷、毫无生气。

　　嘶～彭晨抓了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胳膊：“不会还有什么连这些花妖都怕的东西吧...好可怕...”

　　余胜在厕所里干呕了一阵，吐得昏天暗地，好像都快把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了一样，胃里的东西已经被清空得差不多了。

　　他蹲在马桶上，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草！真倒霉！”余胜抹了抹嘴骂骂咧咧，又想起什么似的，胃里一阵翻滚，又是一阵昏天黑地的干呕，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这次连胆汁都呕了个干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后、庭处的一些物什淅淅沥沥地滑落入马桶的池水之中，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了很多，也舒坦了不少，并且正在越来越轻....

　　越来...越轻...

　　这种明显的体重减轻让他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安感，好像身体缺少了什么一样。

　　他往马桶里看了一眼，感觉这黑乎乎的污水池有什么东西在汩汩地冒泡。忽然，他听到水管咕噜一声，马桶里的水一下就被抽干净了，而他看到马桶里有很多红彤彤的东西，那是他的肠子！

　　他陡然反应过来：“啊！啊啊！”一阵凄厉地尖叫声响了起来，在整个食堂不住地回荡。

　　余胜全身不住地颤抖，他先是看到自己的一截小肠，然后是大肠，接着又是十二指肠，都被马桶里的什么东西吸了进去！

　　再然后他的胰腺、肝脏、胃还有肺脏，他看着自己的身体里的内脏不断地飞快减少，不断在被污水池中的东西吸走！马桶里的血水被完全吸食干净以后，他看到了一根黏稠的圆柱形的东西，上面覆满无数绒毛般的口器。

　　仔细一看，那是一只青色的毛手臂，而那手臂的另一端正紧紧地吸附在他的身体内脏处，在他身体里不断地啃食着！

　　“不，不要！”余胜脸色煞白，惊恐着试图将自己所有的器官从那口大如牛的嘴里拉回来，但是在来回地撕扯时，那些脆弱的器官都在巨大的拉力下一一被扯断了。

　　余胜脸色发青，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这一切都太快了，他甚至都还来不及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那怪异的手臂仍是不知餍足地在他已然空荡荡的身体里搜刮着，啃食着，连同他的血肉、筋膜和骨头都被咀嚼着，发着咔擦咔擦的声音，血水也慢慢地被吸进了马桶里。

　　余胜的身体渐渐从立体变成了平面，脸像薄纸一般滑落在了地上。他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眼珠从他眼眶里掉落下来，滚落到了门边，默默看着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肤组织，皮下映出凹凸的痕迹，那是仅剩的一点碎骨，像一件衣服一样披挂在了马桶之上。

　　听到尖叫声，大家都赶了过来，在一旁上厕所的林楠是第一个赶到的人。

　　男厕所的门是虚掩着的，看起来很干净，像是刚刚打扫完卫生一样亮堂堂的。只是地面上的那层人皮隐约可以辨认出是余胜的样子。饶是林楠胆子再大，此刻也吓得双腿虚软地跪了一下。

　　紧接着，一只长长的毛手臂张开了它巨大的嘴，那嘴大得惊人，大约能脱下一个巨型生物，而他的嘴就跟无机体的海底生物一样，长满了绒毛。

　　手臂向着林楠如同抛物线状迅速飞跃过来，林楠立时反应了过来，手上银光一闪，刀刃利落地将手臂劈斩下去，那截断肢落在地上蠕动了一下就停止不动了。然而那手臂再次伸长，这一小截的断裂对它没有带来任何的影响。

　　林楠感觉脚底的地面开始活动了起来，她感受到了震动，地面就像是活的一样，有什么东西就快要出来了！

　　一只起码两三个碗口大小的粗壮手臂，率先从马桶的孔洞伸了出来，能看到的大约有两米来长。

　　接着，另一只腿又连着手臂，像踩了高跷一样，跟着从马桶里跨了出来。

　　此刻，这个躲藏在地底里的生物显示出它的原貌。那是一个硕长的人影，他纤长无比，身体顶到了天花板仍是维持着佝偻的状态，脸部的各处肉块都是用红棉线缝合在一起的，显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身体连接的几只手和脚也有线缝合的痕迹，呈现出不大协调的样子。他其中的一只手臂再次向着林楠的方向伸了过来！

　　尧天墨等人赶过来时，林楠的身形已显得有些狼狈，武枣枣转过头去看到那张狰狞的鼻子嘴巴未能准确缝合在一起的脸感到一股恶心。

　　两只手臂一起向他们伸了过来，每一只手臂都有着无穷的巨大吸力，一旦被吸附上就难以挣脱！

　　彭晨欲哭无泪："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硕长鬼影由于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走道内并不能走得很快，而且他浑身组合在一起的肉块也并不是很灵活，一会儿左肩往前，一会儿右肩往前，身体扭曲着，不断撞击着墙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唯有他的手臂能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伸过来，尧天墨转身，立刻指骨一伸，将手臂狠狠切割在地。

　　"没用。"林楠说了一句："我刚才也是这样，他的手臂很明显还是能长出来的。"话音刚落，硕长鬼影的手臂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长了回来。

　　"那。。那怎么办？"彭晨颤巍巍地问道。

　　说话间，两只手臂再次猛扑了过来，将未待反应过来的彭晨死死地摁在了水泥墙上，接着青色手臂张开血盆大口，就像是食人花一样张开它巨大的嘴牢牢吸附在了彭晨左右各两处手臂，试图啃食他的血肉！

　　"啊！"彭晨瞪大着双眼，因为过于疼痛发出一阵哀嚎。尧天墨蹙眉抬起左臂快速挥动，无数的细长白骨像丝线一样形成了一个圆罩，将彭晨包裹起来，白骨形成的罩里伸出无数像尖牙一样的血管组织，瞬时将青色手臂切成了极细极细的线状物、絮状物，飘飞在空气之中！

　　彭晨从墙上滑落下来，跌坐在地上，两只手臂的表皮层都被划破，血线丝丝地滑落至手指尖，直至地板上。

　　泥土好像又腥红了几分，离他们仅几米之远的硕长鬼影又缓缓长出了新的血肉。尧天墨眼里有着冷厉的杀气，以极快的速度劈出数百条刀刃，瞬时将硕长鬼影切割成了碎片，它像一滩烂泥一样软瘫在了地上，只余一前一后两颗还能活动。

　　但很快，那些肉泥和丝线又缓缓糅合在了一起，丝线自动缝合着穿进穿出，他的身形渐渐聚拢、高大，又重新撑满了整个走道，和之前的样子没有丝毫没有变化。

　　尧天墨默不作声，他不断地攻击、闪避、再攻击，重复了好几遍这样的动作，最终的结果依然如此。

　　硕长鬼影身形再次缓慢聚拢，嘴角勾起奇异的幅度，好似在嘲笑尧天墨的无能。

　　他集中精神，双臂的白骨开始发生变化：“勾绞煞：九链缚。”原本坚硬的白骨手臂渐渐软化，连同着深色的筋膜绞在一起变成了无数条细长的白骨锁链，锁链在空中飞舞，如同一张张网，试图将鬼影束缚其中。

　　硕长鬼影开始剧烈挣扎，但无论它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白骨锁链的束缚。尧天墨见状，心中暗自欣喜。

　　“轰！”锁链和硕长鬼影瞬间同时碎裂，鬼影被锁链碾碎，再次变成一摊泥落在了地上，接着，它再次拼凑起自己的肉身站了起来，而这一次混合着那些碎骨渣一起变得更加强韧！

　　尧天墨一脸的不可置信：“草！”

　　尧天墨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撼动这怪物分毫，哪怕削掉他一点指甲盖都办不到，这样的认知让他陡失战意，低骂了一声。

　　彭晨有些绝望，咳了几声，意识道："咳..他好像根本杀不死的。"

　　林楠：“我们要不从食堂逃出去吧，和他对抗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啊！”

　　“可是外面那些玫瑰花妖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了呢。”彭晨有些犹豫。

　　“在这里只能耗光大家的精力。”一旁的赵玉洋也立刻接话：“再说，毕竟有异能的只有尧哥一个人啊！”

　　彭晨欲哭无泪：“可是出去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啊！”

　　赵玉洋有点泄气：“那你说怎么办吧，你又没能异能。”

　　“我..”彭晨接不上话只好低下了头，他是灵境院研究部的，又不是特调部的，术业又专攻啊。再说，这次出来本来只是为了和尧哥一起寻人的，哪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毫无准备啊。

　　硕长鬼影仿佛听懂了他们说的话，嘴角咧出一个奇怪的幅度，发出机械音："婊子。。不能走。。婊子。。都要死。。"

　　“我靠，这丑八怪竟然骂人！”

　　武枣枣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彭晨，我们之间讨论过花妖不敢进食堂，那是不是也说明这个鬼影也不敢出去？”

　　这个说法让彭晨一喜，但随即又跨下来脸来一阵哀嚎：“对付花妖和对付这个怪物之间有什么区别吗？也就是老虎和豺狼的区别啊！”

　　“眼前的事只能负责眼前，哪能管身后波浪滔天。”尧天墨说着迅速做了决定。

　　刷的一声，天花板的砖瓦刷刷地从后往前疯狂往下掉，尧天墨的手骨节贴着墙壁划出刺耳的响声，钻出一个一个的窟窿，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咯吱咯吱地响着，摇摇欲坠。

　　硕长鬼影茫然地抬头，整个天花板都极为不稳地开始晃动，先是吊灯砸了下来，鬼影脑袋一偏躲了过去。

　　接着整个天花板的墙皮连着钢筋都掉了下来，瞬间砸了硕长鬼影一脸。尧天墨趁机将周边的钢梁和承重墙通通捏碎，再然后，整个卫生间都开始塌陷了！

　　几人从卫生间的走道开始往外跑，硕长鬼影的手臂在地底好似蟒蛇一样，首尾相衔不断滚动着，向着尧天墨的方向紧跟过来。

　　尧天墨转身挥出数条刀刃，刀刃又长出无数条像丝线一样的筋膜组织将青手臂迅速而紧密地将青手臂缠绕起来，这些筋膜组织仿佛具有生命，它们沿着青手臂的表面蔓延，越缠越紧，暂时拖住了他的行动。

　　几人跑向了空旷的食堂，食堂里的桌子凳子都翻得翻，裂得裂，横七竖八地胡乱躺成一团。

　　玫瑰花妖的声音由远及近：“帮我！你为什么不帮我，是我召唤了你！”武枣枣的手臂顿感刺痛。

　　“帮个先人板板！"武枣枣失去耐心，骂了一句："帮什么你又不说！"这声音似乎只有武枣枣能听到，她听到那花妖的声音又不复刚才的癫狂，此刻声音温温柔柔的：“帮什么？我忘了呀，姐姐。”

　　此刻，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小女孩扎着两条长长的马尾辫，站在了武枣枣目光所及的位置，一团迷雾向着武枣枣蔓延过来，将她浑身包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