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词宋

14、梦·生

　　014

　　好不容易回到了教室，林微坐下来，面无表情，黄君遥看着她。
　　想到之前她还以为林微哭是因为成绩，但是现在成绩出来，黄君遥知道自己是猜错了。
　　除了成绩，让林微这样伤心的……

　　黄君遥忽然想起来，这几天林微好像一直避着林自丞，两个人几乎没说一句话，连那天林自丞来教室给林微带牛奶，林微直到现在也没喝。
　　是因为林自丞？

　　可是，为什么？
　　无论是林自丞，还是林微，都不是很容易因为什么事就闹矛盾生气的事。
　　黄君遥想不明白。

　　另一边，庞凯看了成绩过来，坐下来抱怨：“我说微姐，你也太伤我心了，上次你哭我还以为你考得差伤心，还拿我的成绩安慰你，合着就我一个人考差，六百二十六分，，你还是人吗？”
　　他囔囔抱怨，没有注意到林微的情绪，黄君遥转头剜了一眼，“你能不能闭嘴？话多啊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起来，林微在旁边，静默着声不说话。

　　班主任老殷很快过来，说这次的成绩。

　　等下午下了课，黄君遥乘着和林微一起去吃饭的功夫，问了林微，“微宝，你和林自丞最近是怎么了？”
　　林微眼睛颤了下，沉默了好久。
　　黄君遥又问了一次，林微不再动筷，唇动了动。
　　想要说话，却发现话卡在喉咙，一开口声就发颤。

　　“他有喜欢的人了。”

　　光是说出这句话，心里的酸涩再也止不住，涌上来，林微眼睛一片湿润，强止着自己的眼泪。

　　黄君遥一愣，她有些愕然，但还是想不明白。
　　林自丞有喜欢的人？谁啊？
　　本来想接着问，但刚要开口，看到林微的状态，黄君遥还是闭上了嘴。

　　吃完饭，回到教室，林微又开始学习，黄君遥出去上厕所，快要上课的时候才回来。
　　坐下来的时候，黄君遥看了眼林微，但什么也没说。

　　临近期末，时间也过得非常快，元旦过来，学校又通知马上就要举行第一次诊断性考试。
　　平时大大小小的考试就没断过，班上学习的气氛很足，但是又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考的试多了，大家都对分数麻木了。
　　林微的成绩这几次起起伏伏，压力有点大，都快扛不住，六百分的阶段很难提分，除了保证会做的题不失分，还要攻克难题。

　　压力大的这段时间，林微话说得更少了，全身心都专注在学习上，林自丞这三个字已经很少在脑海里想到，即使两个班的教室挨在一起，都没见过几面。

　　直到第一次诊断性考试，林微和林自丞的考场都是第一考场，林自丞就坐在林微的前面。
　　进考场的时候，林自丞已经坐在那里，林微站在门口，看到林自丞坐在位子上，在门口顿了下。

　　很快收回眼神，低头朝着自己的位置走过去，林微甚至不敢从前面他的位置经过，而是选择了从后面走。
　　坐到位子上，林微低头看书，却一点也无法专注。
　　林自丞就坐在她前面，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
　　但她却不敢抬头，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又好像很空，什么都没有。

　　教室里的人这会都在乘着还没开考做最好的查漏补缺，安静到极致。
　　前面的人好像转过了身体，林微一顿，却没有任何动作，装作没察觉，保持着低头看书的动作。
　　然后，前面的人又转回去了。

　　教室里安静一片，只有林微心里一片混乱。
　　她垂着的眼睛落在书上，却仿佛一个字都没有看到。

　　两天的考试过得很快，最后一节英语考完，卷子一收，教室里就开始有人对答案。
　　林微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食堂吃晚饭，快出门的时候，就被一道声音喊住。
　　“林微。”

　　林微顿住，听到无数次这个声音，林微的心跳还是会控制不住加速。
　　她停下，转过身，低着眸。
　　林自丞就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你要和我对一下答案吗？”

　　教室门口有风吹过，吹到林微身上，玉川冬天的风很凉，林微手心却发烫。
　　但最终，林微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生怕自己再站在林自丞面前一会儿，就控制不了，想要和他接近。

　　等走到楼梯口，确定林自丞看不到自己，林微才转身，超过来的路上看，她看不到林自丞，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
　　但只是看了一眼，林微就转身，跑下楼梯。
　　她跑得很快，好像生怕慢一秒，直到快到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林微脚一滑，一个踩空，身体重心一下没控制住，往前摔在了地上。
　　手撑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大拇指那块手心处蹭掉了一层皮，刺痛传来，林微忍着疼爬起来。
　　手心一块血肉模糊，血顺着伤口流出，疼到手发麻。

　　她身上没带纸，没有擦血的东西，只能先回到教室。
　　林微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上楼，却对上了一个人的视线。

　　林自丞就在她的身后，看她转过身，也停下来一下注意到了她的手。
　　“你……”林自丞走近，看到她手心流了血，眉头一蹙，“你等在这里等我。”

　　男生说完就转身从楼梯跑上去，林微这才抬头，看到林自丞跑着的背影。
　　她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

　　没过多久，林自丞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他们到了一楼大厅旁的一个台阶坐下，林自丞坐在林微旁边，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盒碘伏、医用棉签和一些绷带、医用胶带。
　　林微看他拿出这些，愣了下，一双视线呆呆地看向林自丞。
　　林自丞没有注意，只是打开手里的碘伏，看着她受伤的手：“抬起来。”
　　林微没说话，只是按照林自丞的话伸出受伤的手，抬起来，目光还是落在林自丞上。

　　林自丞的动作很小心，仔细地给她擦着伤口，动作很轻，像是怕把她弄疼。
　　碘伏擦在她破皮流血的地方，传来隐隐的痛，但林微注意力却不在自己的手上。
　　这些天以来，这是林微第一次离林自丞这样近，慢慢的，酸涩再次在胸口聚集，一点一点上升，林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颗豆大的泪珠落在林自丞手上，林自丞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撞入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
　　他一震，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抹了下女孩的脸，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等林自丞意识过来，自己的手已经擦掉了女孩脸上的泪。
　　“怎么了？”
　　林自丞还是以前那样温柔的语气，好像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隔阂，但越是这样，林微越是忍不住，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来。
　　她摇头，什么也不说。
　　林自丞还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擦拭完碘伏后，就用一层医用纱布叠成块覆在伤口上，用医用胶带绑住。

　　做完这些，他松开了手，林微就把手伸回。
　　两个人挨着坐在台阶上，前面有一颗巨大的树，是一颗常青树，这个时候还是绿油油的，但冬天的风还是吹得树叶瑟瑟发抖。
　　过了很久，林微才终于忍住眼泪，准备开口说走了。
　　这个时候，林自丞突然开口：“那天我说的话只是拒绝那个女生的说辞。”
　　林微一下一怔，抬头看着林自丞。
　　林自丞也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片刻，林微低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林自丞说的是什么，只是有一瞬间的愕然，“你……”
　　她没问出口，但林自丞主动继续说了下去：“黄君遥来问过我。”
　　男生只简单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再说其他，林微也没有再问什么。
　　风吹到身上，冷冷的，但好像也还可以继续坐在这里。

　　过了会儿，林自丞开口，对着林微说道：“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林微摇了摇头，但不是拒绝，“我现在不想去食堂，我们去小卖部买个面包一起吃？”
　　林自丞笑了，“好，那我去买，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文化长廊亭子那里吃。”
　　林微点头。

　　很快，林自丞就买好面包牛奶过来，两个人一道去了文化长廊亭子处坐下。
　　比不上夏天，冬天的文化长廊植物全枯了，光秃秃的，一点生机都没有，连这次池子里的鱼都消失了，不知道取了那里。
　　林微哭了一场，此时此刻心里却泛起淡淡的甜味，面包配着牛奶，吃的也很开心。

　　回到教室里，桌椅已经摆回了原处，黄君遥等她等了好久：“林微你去哪儿了，怎么吃饭吃了这么久？”
　　林微走近，坐下来，黄君遥一下看到她的手，“这是怎么了？”
　　林微：“我吃饭的时候跑得太快，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上蹭破了皮。”
　　“天啊，”黄君遥蹙眉，关心道，“没事吧？你是去医院处理了吗？”
　　林微摇摇头，“没有。”
　　黄君遥随口一问：“那谁帮你处理的？”
　　林微沉默了下，才小声开口道：“林自丞。”
　　她已经很久没说这个名字，再次说，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加快。
　　黄君遥一愣，一下就明白过来，笑了笑，说：“好啊，那就好。”

　　林微脸变得红红的。
　　想到林自丞说的话，她对黄君遥说：“谢谢你。”
　　黄君遥知道是说什么，“别谢我，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了一句林自丞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他大概是自己猜到的。”
　　说完，她看着林微，想再说什么，老师已经来了，就没再说。

　　晚自习是化学，一来就给大家发了一诊理综化学部分的答案，先让大家简单对了下题，再每道题问有没有错误的人。
　　林微对完题，这次的考试化学相对上次来说比较简单，林微感觉到应该比上次考得会好一点。
　　一节课她都在认真听老师讲题，直到中途黄君遥传了张纸条过来。
　　林微还以为是问题的纸条，打开一看，视线一下一顿。

　　我觉得林自丞知道你喜欢他。

　　霎时间，像真的被他知道了心事，心跳一下子炸开，一声又一声，将老师讲题的声音完全掩盖。
　　林微看向黄君遥，对上她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黄君遥又递了张纸条过来。
　　林微按捺着疯狂跳动的心跳声，打开看。

　　而且，我觉得，他也喜欢你。

　　心跳霎时间一顿，像是被静止，一点声音也没有。
　　好久，好像才恢复过来，林微愣愣的，一双大大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有，被这么轻易的两句话扰乱心思。
　　等第一节课下了，老师说休息，林微才拉着黄君遥到外面没人的阳台角落，小声问：“刚才的纸条……你为什么这么说？”
　　风吹在身上冷冷的，林微脸庞的发丝都被吹得在脸上拂来拂去，但林微心里一点也降不了温。

　　黄君遥看着她焦急的眼神，开口道：“我……感觉的，你不觉得，他对你很特殊吗？”
　　林微一愣，下意识回忆和林自丞之间额种种，“哪里特殊……”
　　她本是自问，黄君遥听到以为是问她，想着说：“很多啊……一起复习、一起吃饭、给你买东西，还有那次艺术节，他不但让你和他一起唱歌，还亲手做了一条裙子送给你……”
　　一件又一件事落入耳中，林微的心跳再也安静不下，但她还是觉得不可能：“但是……或许……他只是拿我当朋友呢？”

　　“朋友？不可能吧，谁会对一个简单的朋友这样，而且是异性之间，”黄君遥想着说，“而且咱们玉中这么多人，他怎么就对你一个朋友这样，除了你，你见他对别人这么好吗？”

　　良久的沉默。

　　黄君遥接着又问：“林微，你真的不打算把那封告白信给林自丞吗？我们在这猜来猜去是没有答案的，难道你打算一直将喜欢埋在心底，直到毕业都不告诉林自丞？”

　　风吹到脸上，变得热了，林微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一想到那天被林自丞直接拒绝的女生，她就觉得把信送出会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她真的害怕林自丞会因此厌恶她。

　　她也想不到黄君遥问题的答案，她不可否认，林自丞对自己和别人的区别，不可否认林自丞对她的号，只是她并不觉得这一切是因为林自丞喜欢她。
　　她有什么特殊的、让他喜欢的地方呢？

　　答案没有想出来，下一节课已经开始上，两个人都回到了教室。
　　只是这一整个晚上，林微的心都是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