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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烧了 ...

  •   此事不可宣扬,墨棋领着她们避开旁人,左拐右弯,路上不管云宝珠怎么问,他都避而不谈。

      云宝珠抱起手臂:“我看你是大哥身边的小厮,才跟你走的,你可别做什么奇怪的事!”

      墨棋眼角抽抽。

      终于到明心堂的东厢房,这里是陆旭的书房,墨棋敲门:“公子,人我找来了,”顿了顿,“有两人。”

      须臾,陆旭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进来。”

      从墨棋这声“公子”开始,云宝珠陷入震惊,临了,云贞也才明白她不需要装,她还是会紧张的。

      她呼吸滞涩,紧攥手心,落后云宝珠半步,走进东厢房。

      陆旭背对着她们,眺望窗外,此时,他回过头,说:“宝珠也来了。”

      云宝珠没留意“也”字,想到自己为什么而来,她羞红脸颊。

      陆旭绕过桌子,走到离二人三步远外,他看着云贞:“这位是云贞?”

      云贞唤他:“大公子。”

      他笑了笑:“你也可以叫我大哥。”

      云贞:“我还是叫大公子合适。”

      陆旭缓缓抬眉,离这般近,方觉她比他初见之时,还要昳丽动人,眉眼柔媚,娇唇不点自红,每一分每一寸,都长得无可挑剔。

      只是,她一开口,就与他划清界限。

      他下意识摩挲了下指尖。

      这时候,云宝珠就显得碍眼多了。

      她不满陆旭只注意云贞,上前一步,又问:“大哥,你找我们是来?”

      陆旭侧过身,走了两步,说:“听说水天阁失窃,前几日,明心堂捉到一个小贼,人已经打死了,东西是请母亲房中秋萍收整的,你们看看桌上的,是也不是?”

      云宝珠和云贞上前,打开一个布包。

      一件确实是云宝珠的,而另一件……

      云贞:“宝珠姐姐,这件是你放在我那的。”

      云宝珠倒抽一口冷气:“还真是!”

      陆旭一愣。

      转瞬间,云宝珠又羞又喜,羞于此事被陆旭发现,喜于陆旭并未宣扬,暗中处理了小贼,又将如此私密的物品,亲自交还她。

      说陆旭对她没有半分情意,她是不信的,不然,他明明可以叫墨棋送呀。

      她朝陆旭盈盈一拜:“多谢大哥。”

      陆旭看了眼云贞。

      云贞也一拜,她绷着声音,但难饰音色轻柔,只说:“多亏大公子,不然,姐姐的贴身衣裳,不知道会被贼人拿去哪儿。”

      陆旭:“……”

      云贞低头,避开陆旭的视线。

      有云贞这句话,云宝珠心中更笃定了,说:“大哥帮了我,我无以为报,我,我给你做个香囊吧?”

      陆旭:“不必了。”

      云宝珠:“大哥,我想……”

      陆旭终是拉下脸:“没有其他事了,你走吧。”

      云宝珠撇撇嘴。

      待二人离去,陆旭叫来墨棋:“云宝珠怎么来了?”

      墨棋:“她也丢了……所以非要跟过来。”

      本来,多拿一件云宝珠的肚兜,就是要伪造偶然,免得云贞警惕,到最后,都拿成了云宝珠的。

      陆旭冷笑一声:“你去问莲心怎么做事的,还想不想找个如意夫君了。”

      墨棋应是,临走之时,陆旭又叫住他:“慢着,不用了。”

      见他久久不说话,墨棋问:“公子,现在是要……”

      陆旭自言自语:“让我想想。”

      这么巧,云宝珠的贴身衣裳放云贞那,而云贞又这般抵触他,论起来,光是侯府嫡长孙的身份,她也不该做出这情态。

      陆旭一笑。

      本来觉得,她只是个完美的花瓶,花瓶么,随便玩玩,摔坏了也就算了,但现在发现,似乎不太一样。

      可惜救下他的不是她,不然,他或许会爱重她几分。

      ...

      云宝珠本是满心欢喜,却多少被陆旭后来的态度,伤了心情,她不解地问云贞:“他对我这样是什么意思?”

      云贞:“我不知道。”

      云宝珠:“当初周公子怎么对你的?”

      云贞脸颊生粉:“他比大公子体贴。”

      见状,云宝珠:“许是我多情了。”

      待云宝珠郁郁飘回正房,云贞也飘回东耳房,不同的是,云贞是高兴的。

      正式对上陆旭,她手心捏把汗,可捱过去后,好像没想象中难,让陆旭吃瘪,她真出了一口恶气!

      直到夜里,云贞还是兴奋得睡不着,她抱着被子,在床上蹬来蹬去,翻了个圈,忽而,在床与墙缝隙处,摸到一块手帕。

      是陆崇的。

      手帕是绫罗缎子,布料厚实柔软,她那日拿到手后,并没有用,还鬼使神差般,塞到袖子里。

      此刻,云贞心下一定,这手帕留着,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呢?

      她偷偷点了个蜡烛,将手帕烧了。

      烛火跳动,火光舔舐着,往上蔓延,攀爬得越来越快,与此同时,夜深人静的静远堂书房隔间,烛火发出“哔啵”一声。

      最后一点纸张,被烧完,只剩灰烬。

      烧掉手上的画作后,陆崇轻吐出一口气。

      迟迟仿不出前人之画,他眼含倦意,下颌长出一点青色胡渣,便又铺开一张纸,提笔之时,才发觉,红色颜料用完了。

      无法,他暂且收手,走出隔间。

      星天立刻端上新茶:“爷,已经这么晚了,等会儿还要上朝……”

      陆崇:“你备点水。”

      星天:“是。”

      他端着茶盏,轻啜一口,待回到隔间,他看向桌上那幅远山图。

      这不是陆蔻画的,许是南枝一个不慎,把这幅画混到纸张中,笔墨还新,是最近画的,最近与乘月阁往来多的,是……

      云贞。

      加之之前她在荷包用色上的别具匠心,这幅画的笔者,十之八.九是她。

      陆崇目露沉思。

      他将画递给雨山,叮嘱他:“待天亮之后,你去乘月阁,告诉大姑娘,说我想请这幅画的主人帮忙,会有酬劳,”顿了顿,“记住,会有酬劳。”

      雨山听着陆崇的嘱咐,点点头。

      ...

      早晨,陆蔻正在制颜料,小丫鬟芸豆敲敲门:“大姑娘,大夫人过来了。”

      母亲可不爱自己捣鼓这些玩意,陆蔻赶忙脱下一身白色的罩衣,洗干净手,去前堂见母亲。

      大夫人名叫秦淑慧,眉头有“川”字纹,因着常年守寡,衣裳颜色偏沉,不鲜亮,只比三夫人姜香玉大两岁,瞧着却要大十岁似的。

      秦淑慧见陆蔻的神态,瞅她:“又偷偷玩颜料了?”

      陆蔻抱住她手臂:“娘,哪能啊,我是明着摆弄的,谁让小叔需要颜料。”

      摆出陆崇,秦淑慧不好训她,只看了她缝的嫁衣,又与她说会儿体己话,这才去主理中馈。

      只大夫人前脚刚走,后脚,雨山就来了,问陆蔻再制一次红色颜料。

      陆蔻搪塞母亲说,陆崇要颜料,没想一语成谶,她一惊:“这不才几天吗,怎么,小叔拿颜料当下酒菜吃了?”

      雨山:“嗨,七爷昨个儿一夜没睡,就画画呢,还有一事……”

      他将手上的纸,递给陆蔻:“大姑娘,这是包在颜料盒外的纸,七爷估摸着不是大姑娘画的,托我问是谁画的。”

      “实不相瞒,七爷为着一幅画,耗费一个多月还没成,现在要找一个熟手帮忙。”

      这幅画,是云贞随手画的远山图。

      一旁的南枝拍了下自己额头。

      想来那日,乍知红豆行窃,南枝心里装着事,心不在焉,拿颜料时发现盒子外沾了颜料,顺手拿几张纸裹盒子,拿错了。

      陆蔻收回画,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晚点我再跟小叔说。”

      雨山:“行,七爷还说,酬金不会少的。”

      最后一句,陆蔻听出,陆崇已猜到是云贞所画,因着只有云贞会缺银钱,才会有“酬金”一说。

      只是,他难得求人,必然是有难处,她便当个说客无妨。

      她更衣后带上南枝,去水天阁。

      云贞正在陪冯氏洗鸡蛋,煮茶叶,一边小声聊着事儿,南枝进了水天阁,道:“贞姑娘。”

      云贞愣了下:“南枝姐姐!”

      南枝说:“贞姑娘,我家姑娘在外头等姑娘。”

      大姑娘教云贞读书,冯氏一直心怀感激,连忙双手擦擦衣裳,朝云贞手里塞了两个茶蛋:“贞娘,把这个拿给大姑娘。”

      云贞“欸”了声,手上包着两个茶蛋,蹦跳到南枝身边。

      陆蔻就在兰馨堂外,她朝云贞笑着,说:“贞妹妹,有一件事我要与你道歉。”

      云贞一吓,让陆蔻给自己道歉的,能是什么事?

      却听陆蔻继续:“前阵子,你在我那勾了一副远山画,我放在了桌面,后来不小心拿给了小叔。”

      南枝小声道:“都怪我,那天被红豆的事一弄,就拿错了,实在对不住姑娘。”

      原来只是这等小事,云贞随手画的东西,竟得陆蔻郑重对待,她忙说:“这没什么,也没署我名。”

      陆蔻犹豫了下,又说:“只是,小叔于作画上遇到困难,要请人帮忙,他看这幅画运笔符合他的要求,托我来问问。”

      陆旭想找她帮忙?

      梦里,从来都是云贞找他帮忙,乍听这话,云贞有种错位的荒谬感,陆崇都不会的东西,她能帮上什么?

      她下意识想回绝。

      陆蔻又说:“小叔向来不轻易求人,定是真的遇到难处,而且酬金颇丰,他身家厚着呢,你要是缺什么,就和他提什么。”

      那一刹,云贞生生咽下回绝的话,

      她动摇了。

      京城的布庄,有专门的绣工与师傅,她画的绣样,在京城卖不开。

      侯府下人的茶叶已被姆妈收完,进入九月,天气越来越凉,姆妈每日天一亮,就从角门出去卖茶蛋,收成不一定好,辛苦却是一定的。

      姆妈为了她这么累,现在有个赚钱的法子,摆到她面前,她凭什么犹豫?

      再说,书上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她却不姓陶。

      越想越心动,终于,云贞轻点头:“好,可我不一定真的能帮上七爷……”

      陆蔻握着她的手,笑了:“放心,假如不行,小叔也不会吝啬酬劳,但小叔的眼力可不差,你肯定可以。”

      云贞心里一暖。

      “唔,这是什么?”

      “茶蛋,大姑娘试试一个……”

      “……”

      送走陆蔻,云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此事告诉冯氏,她也怕自己帮不上什么,到头来赚不到几个钱,叫姆妈陪她白高兴一场。

      没成想,静远堂挺急的。

      陆蔻刚把消息带回去,不过隔日,陆崇便与她们约在叠云亭。

      临近酉时,陆蔻与云贞一起等着,便见陆崇自廊下远远走来,他身形有如青竹俊拔,加之眉目清冷,好是隽秀矜贵。

      他来得急,身上官袍还没换下。

      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这还是云贞第一次,见陆崇穿青色官袍,明年的这时候,他已擢升吏部侍郎,从那之后,衣袍都是绯红的。

      瞧了两眼,云贞突然紧张,连忙低头,只盯着陆蔻的鞋子。

      陆崇步伐大,不一会儿,他便到了亭子,撩起衣摆坐下。

      他看了眼陆蔻,陆蔻知晓了,笑着对云贞说:“贞妹妹,小叔要先跟你说画什么,还有,你可要多要点酬金,小叔难得有求于人。”

      侃完,陆蔻带着南枝,去亭下花圃修剪花枝。

      云贞沉默着,陆崇也不说他要画什么,只说:“你想要什么,可以先提。”

      她五指交握,指腹摩挲手背,终于是鼓起勇气,稍稍抬眼。

      陆崇端着白玉浮雕紫薇花茶杯,抿了口茶润喉,察觉云贞的目光,他眼珠子朝这移来,云贞遽然垂眸。

      这小心翼翼试探的模样,像极了小猫躲在门后,探出一个粉粉的肉爪。

      陆崇垂下眼睫,他知晓她是怕他的,便沉吟片刻,想找一个话题切入,记起那日她在此地啜泣,他曾留了一条手帕。

      他问:“那日的手帕呢?”

      云贞:“啊?”

      陆崇:“……”

      他本是坦坦荡荡,却看云贞一张小脸上,一会儿蹙眉,一会儿震惊,仿佛他跟她要回一条手帕,是多么难以预料的事。

      然后,她眼神飘移了下,小嘴微张,掠过手帕的问题,只说:“那,那我想要三十两银子,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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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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