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拨云 ...
-
-
课间时蕴去五班给宋诏萤送莹石。
“你说我把这个做成手链怎么样？”宋诏萤放在手腕上比划，一脸喜欢。
“可以呀。”
“不会很贵吧，太贵我可不要。”
“不贵。”
宋诏萤彻底安心。
之后她回班里拿了水杯，挽着时蕴胳膊去开水房。
宋诏萤看着时蕴嘀咕，说她最近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舅妈也是这么说。
气色好在哪里，时蕴驻足，转身看着窗户上的剪影，还是一模一样的五官、略显消瘦的身子。
时蕴和窗户上的自己对视，虽无江迟礼的眼睛那般明亮，但她感觉，那层雾气在逐渐的消散。
“是吧，看着比之前有精气神多了，是不是吃那个中药补的，找的哪个医生，给我也开点。”
“你要再补，精力旺盛到都能上房揭瓦。”
时蕴打趣，宋诏萤哼笑着：“也是哈。”
时蕴把药再次放回江迟礼那里，一日三餐照常过去。
她没再碰到过李昭，反倒某次下课，绝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离开，她收拾东西，就听到李昭在讲台上叫时蕴。
“时蕴，你过来一下。”
时蕴不明所以，过去李昭身边。
“最近准备的怎么样？”
时蕴点点头：“在准备着，会争取在下个月考试前把几何补上去。”
李昭满意地点点头，之后犹豫了下，开口询问。
“听说你江老师，一直在给你补课，所以最近忙得也不得空，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想请他吃个饭，感谢他之前陪我跑前跑后忙我弟弟手术，也一直没把人约出来。”
时蕴愣了下。
之后想明白什么，像江迟礼帮她打配合一样：“嗯，我怕我这次还是没考好会被我哥批评，所以就找江老师帮我补课。”
“这样啊。”
李昭遗憾地莞尔一笑，但还是从手包里摸出来两张电影院的门票，抽了其中一张递给时蕴。
“你能帮我把这个给你迟礼哥吗？明天周六，晚上的场，不会耽误你们补课。”
电影是《爱乐之城》，时蕴看着票面犹豫，最终还是接下。
“好，我会给他的。”
李昭满意，粲然一笑，时蕴捏着电影票和她道了别。
-
家里洗发水用完，时蕴回去路上拐进超市买了两瓶，还在超市里碰到申旸。
男生见时蕴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她眼睛怎么样了。
时蕴摸了摸眼睛，估摸着也快到拆纱布的日子。
“过两天就可以拆纱布了，快好了。”
申旸提着心放下，又是憨憨地笑了笑：“那就行。”
二人一起出门，申旸要送时蕴回家，被时蕴拒绝：“家就在这附近，很近的，不用送。”
申旸眼里失落，之后又立刻亮起来。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时蕴点点头，二人就此分别。
时蕴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江迟礼的车停在门口，书包里的电影票仿佛千斤重，让她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儿。
江迟礼抱着橘白出来透气，弯腰将猫丢在地上，起身时，才看到站在门口不动的时蕴。
他笑着招手：“怎么到家了还不进来。”
时蕴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橘白一下扑过来，前爪高高抬起，抓着她的裤腿。
“刚腿抽筋了，这就进来。”
时蕴弯腰把橘白抱起，怀里的团子这才安生。
橘白比之前要圆润，江迟礼养什么，都能养的很好。
动物这样，人也一样。
时蕴进去不见舅舅舅妈，程舫昔解释人又出差去了。
程舫昔说完，递过来热好的中药，时蕴已经习惯，一饮而尽。
程舫昔满意：“还是得老江，人看着比之前都好多了。”
程舫昔去厨房做饭，时蕴背着书包回了房间。
她把电影票从书包里取出来，放在桌子上，什么也不做，只是盯着发呆。
迟礼哥拿自己当幌子，应该就是不想和李老师再有过多牵扯。
相处至今，她才知道他向来只是医者仁心，对任何人都无过多的感情。
比如李昭弟弟、比如自掏腰包让素未谋面的男生治病……
时蕴想到这儿，突然觉得心里觉得庆幸，还好他是这样的人，只是把他们当病人。
门外江迟礼和程舫昔在闲聊。
时蕴听到程舫昔惊讶：“怎么突然要修学校跑道？”
“沈似想修，跑道也很多年了，最早铺的时候就没维护好，有的地方凹凸不平，但他的钱又被他爸扣着，我想着我修了算了，省得之后再有学生出事。”
“谁的名义？”
“他的。”
程舫昔哼笑：“我就知道这小子借花献佛。”
“谁的都行，无非是别再有人受伤。”
“江大善人是吧，你要是不做医生，可以去当菩萨了。”
江迟礼笑笑，没作声。
屋内的时蕴盯着电影票，下抿着唇，程舫昔叫她出去吃饭，时蕴应声，把票塞进抽屉里，转身出了门。
餐桌上，时蕴心不在焉，机械地往嘴里扒着米饭，嘴里的食物还没咀嚼完，就又塞了进去。
程舫昔让她慢点，再有胃口也不能这样吃。
时蕴这才回神，没再往嘴里送，仔细嚼着。
她注意到有人打量，抬头和对面的江迟礼对视，她立马垂下眼，怕被看出心思。
但江迟礼向来洞察力很好，程舫昔刷碗时，他看着偶尔偷看自己、欲言又止的时蕴，没忍住先开口询问。
“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时蕴咬着橘子，再次犹豫。
等到嘴里的橘子吞下去，这才在他的注视下开了口。
“你跟李老师说最近在给我补课？”
就这事儿？
怎么还为难着不敢问了。
“于情于职业，无非是看不得人生病受苦，看到人痊愈，这事儿在我这里算是了了，但总归不好直白拂了面。”
程舫昔说的没错，这就是个菩萨。
江迟礼说完，这才觉得这人情世故，大人的事情，不该跟时蕴讲。
“好了，就当你帮迟礼哥一次，这大人的事儿，不用管，你就当听个乐子。”
时蕴什么都懂，他对谁都好，见不得任何人受苦。
可李昭不一定这么想，二十出头的女生向来对这种谦谦君子难以自控，所以打着感谢的幌子，想再靠近一点。
可他规矩自持，帮人也就是帮人。
时蕴点头，回想起那张电影票，犹豫着没再开口，抿了唇。
-
时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之后翻身坐起，打开抽屉把那张电影票拿了出来。
她靠着枕头，票在指尖捻着。
明知道，江迟礼不会被人抢走，为什么还是没有把票拿出来。
起初只是希望能和江迟礼多相处，因为和他呆在一起毫无压力，心情愉悦病也能快些好。
她的目的很纯粹，但又带着小女生的矫情和私心。
但现在呢，她为什么没有把电影票的事情告诉江迟礼。
时蕴脑子混沌，一夜无眠。
第二日，她坐立难安，看着书桌上的闹钟指针指向下午六点。
现已深秋，六点天就灰蒙蒙的，即将暗掉。
眼前的数学题全部变成李昭的叮嘱。
“时蕴，你能帮我把这个给你迟礼哥吗？”
时蕴最终没经受得住道德考验，给江迟礼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时蕴鼓足勇气开口。
“迟礼哥，昨天我没说完，李老师除了跟我说你在给我补课外，还给了我张今晚的电影票《爱乐之城》，让我交给你。”
对面沉默。
半晌才开口：“你晚上有空吗？”
-
车在电影院门口停下，时蕴紧张犹豫着不敢下车。
她扭头：“迟礼哥，李老师只约了你，你带我去是不是……“
“小孩子不用管这些，下车。”
时蕴还是犹豫，被江迟礼催促着下了车。
李昭穿着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粉色长开衫毛衣，脚踩乳白色的细跟高跟鞋，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看上去温柔动人。
李昭看到江迟礼，欣喜地打招呼：“江老师。”
之后看到身后的时蕴，嘴角的弧度往下压了压，但还是保持着成年人的体面。
“时蕴，你也来了。”
“刚补完课，想着带小孩儿出来透透气，就一并带出来了。”
李昭看了眼时蕴：“是得放松放松，时蕴最近蛮辛苦的。”
之后二人的话题便围绕着时蕴。
很像带小孩儿出游的家长，李昭无论说什么，江迟礼都能拐到时蕴身上。
成年人点到为止，一场电影下来，李昭也知道江迟礼对自己别无其他心思。
他就是个纯粹、少见的好人。
之后散场，李昭鼓励时蕴跟着江迟礼好好补课，相信她肯定会考好。
时蕴点点头，乖巧地承了这份心意。
李昭要走，江迟礼出于风度提出送她回家，李昭婉拒，说家就在附近。
之后江迟礼没再坚持，看着李昭上了出租车，江迟礼这才拍了拍时蕴脑袋：“走吧，我们也回家。”
坐上车，时蕴不懂，转头问江迟礼：“迟礼哥，李老师会生气吗？”
“不会，大人都没那么容易生气，大人想要的东西太多，这不过是她生活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小孩儿，才会因为得不到哭闹。”
时蕴的注视，被他当作迷茫。
“你还小，长大就明白了。”
车开动，时蕴目视前方，但余光时不时打量江迟礼。
小孩儿和大人的差距……
时蕴不想明白，她只知道，大人大多不诚实，再想要也会因为体面退却，可小孩儿的想要便是想要，只想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