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野》黎孤

5、云端

　　下午的太阳正浓，街道上几乎没人，周野也不明白热成这样，自己为什么要在大街上四处转悠，跟个神经病一样。

　　突然，周野瞟见一家花店外贴纸招暑假工的告示。

　　“叮咚”电子铃声起，周野进去就看见摆满花架的各种鲜花和植物，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着米色长裙，挽着丸子头，手里拿着漏壶正往鲜花上喷水，道:“客人需要什么请自行挑选。”

　　柳云兮转身就看见一位少年站在那里，周野支支吾吾道:“我看外面贴的招暑假工，就想来问问。”

　　柳云兮微笑道:“当然可以，我叫柳云兮，你可以叫我云兮姐，你的名字是？”

　　“你好，我是周野。”周野看着一旁的郁金香道:“那…我应该做什么。”

　　几盆吊兰青翠欲滴，柳云兮将它们摆在花架上，道:“其实也没什么要干的，帮忙打扫一下卫生，整理一下花草，还有进货。”

　　“那我现在应该…”周野没有摆弄过花草，不知道该怎么做，柳云兮微微笑道“现在没什么要做的，明天早上七点记得来帮忙，现在你可以不用上班。”

　　周野走出花店，这家花店取得名字很好听，坐落的位置也很好。

　　春风路的尽头有一家名叫云端的花店。

　　日落西山，周野买了些生活用品就早早回家了，洗漱完后就躺在床上盯着破旧的天花板发呆。楚佾这个人, 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究竟是在哪, 他也忘了。

　　算了，不想了，周野吃了药，不一会儿困意来袭，周野强撑着眼皮，设置了个六点的闹钟，然后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沉沉睡去。

　　周野吃过早饭，早早就去了云端花店，花店门口停着一辆中型卡车，柳云兮见他来了，笑着招手道:“早上好啊，周野。”

　　“早上好，云兮姐。”周野看着满满一卡车花花草草，问道:“要把这些都搬进去吗？”

　　“嗯，搬进去放在后面的花房里。”柳云兮将一条浅蓝色的围裙递了过来，“把这个系上，别把衣服弄脏了。”

　　周野把花搬完，差不多是两个小时以后了，衣服上沾了些花泥，地板上也洒了不少。柳云兮去后面拿了一条毛巾，让他擦擦，然后又点了奶茶。

　　周野将地上的花泥收拾干净，柳云兮递过来一杯奶茶，周野接过道了声“谢谢。”

　　花架上摆着的粉紫色绣球花娇嫩欲滴，周野看着了一会儿，转过头道:“云兮姐，你知道绣球花的花语吗？”

　　柳云兮包花的手停了下来，将未包完的半束花放在了一旁，道:“白色是希望，粉色是浪漫与美满，蓝色是背叛、见异思迁，紫色象征着团聚、永恒，同一种花的不同花色有着不同的意思”

　　“云兮姐，你可以教我包花吗？”周野道。

　　柳云兮笑道：“当然可以。”

　　柳云兮从一边取出一些蓝色满天星搭配在花束里，“对了，小野，你是附中的学生吗?”

　　“嗯。”周野从柜子里拿出柳云兮要的彩带，“才转过来，这学期就是附中的学生了。”

　　“对了，中午在店里吃饭吗?”柳云兮把包好的花放在桌子上。

　　周野咬着吸管，摇摇头:“不了。”

　　“那好，下午给你放个假。”

　　周野嚼着口中的芋圆:“谢谢云兮姐。”

　　“小兮!我来了。”

　　门口传来清冷慵懒的女声，周野转过身去，门口站着的女人，一身黑色裙裤，头发高高束起，额前散下几缕碎发，刘海因为风，微微偏向两边，白皙修长的手指勾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着几个外卖盒子。

　　“你就是小兮招的暑假工?”女人走到周野面前，一脸冷漠。

　　“你好，我是周野。”

　　柳云兮赶紧绕过柜台走出来，挽住女人的胳膊:“阿淮，你别把他吓着了。”

　　女人一脸冷漠的看着周野，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好，我是覃端，小名阿淮，你云兮姐姐的……”

　　柳云兮赶紧道:“朋友!”

　　覃端看向柳云兮:“对，朋友。”

　　柳云兮松了口气，下一秒就听见覃端对周野说。

　　“女朋友。你云兮姐姐的女朋友。”

　　“你当着一个孩子的面说什么啊。”柳云兮满脸通红，覃端笑了笑，看着柳云兮着副模样，越看越可爱。

　　周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祝福你们。”

　　柳云兮以为周野会和别人一样骂她们恶心，说一些难听的话，但他没有。

　　“谢谢你。”柳云兮笑道。

　　“好了好了，小兮，你花处理完了吗？”

　　柳云兮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还没呢，帮我一起呗。”

　　一些花的花期快要过了，却还没有卖出去，柳云兮又不忍心把它们扔掉，就将它们做成干花，收藏起来。

　　很快就到了中午，周野向柳云兮和覃端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周野看着手机导航，兜兜绕绕终于找到了小桥南路，这不禁让周野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能力。

　　刚穿过小巷口，就看见居民楼下站着两名身材高挑的男人。周野低着头，走到距他们几步之外时，听见一个声音。

　　“周野？”

　　周野抬头看到来者愣了一下，道:“林警官？”

　　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包间里，桌上摆着两杯用劣质茶叶泡的茶水，还有一杯柠檬水。

　　周野与林散面对面坐着，林散身边还有一名男子。周野知道林散是宁波市公安局的。

　　他旁边位不认识，男子五官深遂精致，浓浓的眉毛，使之带有严厉感，高挺的鼻梁，让男子带着些混血的美感。

　　周野还未开口，对面的男子自我介绍道:“ 宁波市公安局刑侦二支队长，秦鉴。”周野愣了一下，他知道林散可能是因为他继父的事来的。

　　林散看见周野愣住了，以为小孩被吓住了，转过头对秦鉴道:“干什么啊，这又不是在审询，你瞧你把人家小孩吓的。”

　　“我...我也没有很凶啊。”秦鉴这个人一向严厉惯了，对自己手下的实习生都这样，一时没切换过来。

　　“没…没事，秦警官，是我继父那边出了什么事。”这是陈述句，不是反问。

　　秦鉴和林散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孩还挺聪明的，秦鉴咳了两声，尽量拿出平易近人的模样，道:“李建成死了。”

　　周野心头猛得一跳，虽然李建成整日在外乱混，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但偶尔还是会关心一下母子两人，即使不怎么明显。让周野想不明白的是李建成怎么在公安局里，在众多警察监视下，死了。

　　“他涉嫌毒品交易。”周野听到这句话时，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秦鉴继续道:“ 警方顺着他的人际关系查下 去，并没有太大的收获。”

　　“所以你们想在我这里找线索。”周野抿了一口柠檬水，差点儿没酸到吐出来，皱着眉将杯子放在桌上。

　　两人面面相觑，林散很疑惑为什么周野面对警方从容如流，除了一开始手抖了一下以外，再没有任何的其他动作，平常人做不到这样。

　　“有一个人, 我见过他几面。”周野道, 秦鉴眼睛一亮道:“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他每过一两周就会来找李建成，给他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里面是什么？”林散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不知道，李建成把它藏的很好，那个男人很胖，大概四十多岁，身高170左右，这里”周野指了指自己右边的眉骨，“到下颚，有一道疤痕。”

　　“这是很重要的线索。”秦鉴转头，“三儿，打电话给队里，让他们再次排查小巷口的监控，寻找体型，特征相似的人。”

　　“整天三儿，三儿的，我叫林散。”林散没办法只好去打电话。

　　周野道:“之前，你们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士吗？”

　　“房子太偏僻，只有卷口装有监控，出入的人很杂，什么样的都有，李建成被关押在局里，毒瘾发作，手臂上有之前注射毒品留下的痕迹，大约是8月7日下午，我去了出租屋，发现地板下有个暗格，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剩下了一点白色粉末，经化验，是一种新型毒品。”

　　8月7日，是他来杭州的时间，下午差不多是程江奂去拿相册的时间，周野皱眉道:“那你们有没有遇到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

　　“没有。”秦鉴道。

　　“秦队，局里已经开始重新排查监控了。”林散拿着手机摇了摇。

　　秦鉴起身道:“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有需要之后再联系。”

　　周野摇摇头:“李建成的事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再见。”

　　周野刚出茶馆，就收到程江奂的消息。

　　[帅到惊动联合国]:哥!(哭脸)

　　[帅到惊动联合国]:我妈说马上高二了，要我努力学习，不让我出去玩，还要收我手机!

　　[帅到惊动联合国]:我赶紧给你说一下

　　[帅到惊动联合国]: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哭唧唧)

　　周野叹了口气，现在已经一点多了，消息是十二点半发的，估计手机早就被收了。

　　虽然没有回消息的必要，但周野还是回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