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二十七章 ...
-
第二十七章（终章）、
我终究还是没能找到徐嘉慎。
他跟他的仇人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无踪迹。
从我得到的消息，那个人的家人也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寻找过，自然也借用了警方的力量，但是由于那人本身就很在乎“隐私”，将其恶魔的一面在公众前掩饰得极好，他的家人即便清楚底细，出于多层考量，也没有泄露天机，于是警方找了一段时间后，也只好不了了之。
我将自己的形迹抹除得非常干净，就像多年前徐嘉慎为我做过的一样，表面上我跟那个人没有任何联系，不可能引火烧身。
徐嘉慎在离开之前，将店铺转到了诗词姐弟的名下，某天下午，我跟他们两姐弟一起过去把店收拾了一遍，从艳阳高照待到日落西山。
离开的时候诗从衣袋中掏出了钥匙，锁上门之后倏然被定了身，抓着钥匙，没有拔出锁孔，然后抽泣了起来。
词上前拍着姐姐的肩膀，我站在一边，不觉仰头望向西边的绚烂的晚霞。
我知道这是徐嘉慎自己选择的结局，他达成了他的愿望。
可是我并不能因此而为他由衷地高兴，直到现在，想到他，我依然心如刀割。
即便早有准备，我以为我能接受，然而真正到失去了才会明白，痛苦是永远无法因为注定而能够稀释的——痛苦会告诉你，什么才是重要的，它永远不骗人，就算自我麻痹，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于事无补。
好在我在世界上还有其他的牵挂。
所以阿慎，我们要在地狱再会了。
到那时候，我再听一听，你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报的仇。
如果到时候你的仇人也还在地狱里，只要你还需要我的援手，我一样义不容辞。
可是现在，你将我推回人间，我必须留下来。
我一手一边，揽住俩姐弟：“要不要办个化妆舞会，我们三个一起扮成生化足球人？”
“不要！”
“好。”
在喜闻乐见的手足“相煎”中，我大笑起来，拉着他们一起回了家。
我原是打算不再理会公司的事情，将精力放在徐嘉慎曾经做过的事情上来，但是发生在祁擎泠身上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临近年末的一天，祁擎泠跟我说他晚上要参加祁家的家族团聚会，估计要晚些回来，他之前已经提过一回，如临大敌的状态，然而话里话外却仍是要单刀赴会的意思，我问他需不需要我也一起去，毕竟我再怎么也是他合法配偶，于情于理似乎不该缺席，他却摇头表示不必：“他们集火我就行了，你也去的话，闹起来太难看了，我怎么也得给我父母留些情面——你知道，他们两老是最在乎脸了。”
想着也确实是这么个理，毕竟一窝子祁家人和祁家人的孳息物，我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异种，加上到时候肯定有祁擎添那厮的耀武扬威，只怕一言不合就能直接上拳头，还是算了。
毕竟祁擎浩和祁擎泠都还姓着祁呢……
结果就这么分开了一阵，当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近十点，人是回来了，居然是挂了彩的。
伤在眼角，嘴唇也破了，当然是遮挡不住，我大吃一惊，他抬了抬手，说没什么事，皮肉伤，跟祁擎添私下打了起来。
原因错综复杂，跟之前他不愿受未来家长的指使有关，但导火索却是祁擎浩。
祁擎浩转性一百八十度，这次并没有参加彰显祁氏精诚团结的聚会，祁擎添在用餐的时候就已经各种出言不逊，除了他本人的父亲象征性地斥责了几句外，谁也拿他没办法，这个早年发家迄今已过三代的家族依然保持着至少有千年传统的专制。
本来这事也应该是到此为止，不想祁擎添不依不饶，在聚会之后追着祁擎泠挑衅，在酒劲的鼓动下，他率先使用了武力，一拳打上了祁擎泠的脸。
我听得火冒三丈，只是祁擎泠赖我身上，我做不出什么宣泄怒意的大动作，他头枕着我的小腹，慵懒地表示，既然上升到武力，酒色财气的祁擎添怎么可能在他手里讨得了好，他可是把人家的门牙都打松了，祁擎添当场就鬼哭狼嚎起来，他则无暇理会着一片混乱，脚底开溜了。
“反正迟早也要对上，”他起来伸了个懒腰，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笑容满面，“阳辉哥，我被人打了，你今晚安慰安慰我呗。”
我的手指轻擦着他受伤的嘴角：“你想要什么安慰？”
他缠上来，在我耳边吹着气：“给我，然后，在那时候喊我‘老公’，我喜欢……”
我无奈地笑了笑，顺着他的意思，吻着他，默默地自己解了衣服。
过程中有多忘我沉醉，事后回想，就有多……抬不起头。
一来二去，倒是成了他拿捏我的软肋。
如今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我也只好不作计较，话又说回来，再怎么丢脸，也只有他看得见。
这一把又是敲骨吸髓，过后，祁擎泠依然偎着我，带着嗲意：“你差不多可以回来了吧……浩哥要过一段的新婚生活，你我也不忍心让他继续担着主力是不是？再说，他就不擅长管人，那本来该是你的事。”
见我不语，他又如猫般改用脸蹭了过来，随即像小狗乞食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我，“阳辉哥，你不在他们都觉得我好欺负，连祁擎浩都三天两头找我麻烦，你就这么狠心啊？”
我忍不住爱怜顿起，抬手抚摸着他的后颈，笑道：“有这打算，我怎么也得保护你。”
他笑逐颜开，不过须臾又敛了笑意，亲了亲我：“阳辉哥，你要真不想回来，也不用勉强……你是不是还想去找那个人？还是他有什么事需要你继续去完成？”
说话间，他抚摸着我的脸，轻笑着继续，“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说过我要和你分担一切的，所以你尽管告诉我你的想法啊，别又冒出什么顾虑的念头。”
我回吻上去，抵着他的鼻子：“不是顾虑，是在想用什么手段更好，我一定要让祁擎添身败名裂，让他从继承人的位置上跌下来。”
“……为了我？”
“为了很多人。”我说，他并不知道祁擎添牵扯到其中的事，但从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显然也是猜到了些什么，我心思顿起，拉起他的手问，“你现在累不累，要不要一起去海边看日出？”
他看了我一会儿，笑了：“当然，一起去吧。”
事不宜迟，我们匆匆收拾了下便出发，一路飞奔至海边。
到了曾经一道欣赏日落的地方，停好车，顶着海风走到了海边，我遥望向东方，虽然还不见太阳，然而那处早已不只有黑暗。
这时候我还是想到了徐嘉慎，心中的某个地方，因他的离去，始终是缺少了那么一片，我原来是多么希望可以保护他，就和他为了保护我而不惜堕落成罪人一样，可他不需要我了，他决然地与我告别，走向他选择的路——
到最后，他依然是我的保护者，没有改变。
还有祁擎浩，我曾经误会了感情的挚友，幸好，他拥有了他的爱。
无论如何，至少他们两人都满足了各自的心愿吧。
而我……
我站在这里，得到的，得不到的，拥有的，失去的，所有所有，我不由想起，在三十几年的人生之中，我从未真正感激过生下我的母亲，我不恨她，她的父母对她的残酷与压制，我以她的儿子、他们的外孙的身份感受到了一二，那已经足够让我濒临疯狂。
她是不是也因为窒息而逃离，却没有我的运气，而最终……
尘埃落定后，东方的曙光势不可挡。
我该感谢她的，感谢她把我带到了世间，在颠沛流离的岁月里，她始终没有放弃过我，直到今天，我才想到，孑然一身且无依无靠的她，带着还是婴幼儿的我，其间磨难，又谁人能知晓一二？
上天对我，足够仁慈了。
混浊世间，我还有他。
祁擎泠站在我身边，和我望着同一个方向。
晨光更加柔和了他的脸，他受伤的嘴角微微噙着笑，也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竟是露出了些许倨傲的神色来。
我不由自主地牵着他的手。
“阿泠。”
“嗯？”
“我回去，跟你一起。”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我。
我看着他，想到这段时间里，从他提出离婚开始，我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再决意离开去完成徐嘉慎的心愿，但凡错上一步，或许我们就早已分道扬镳，各走各路了。如今上天眷顾，还能与他一同并肩在这里等待日出，共沐朝阳，我该知足。
“不能反悔了。”
“不会。”我说，“只有个条件，你站前面。”
“为什么？”
“嗯……你比我好看，比我更上相。”
祁擎泠哑然，当海平线上金光万丈时，我的注意力已经全被自然的壮观吸引过去，他蓦然地狠狠将我一搂：“罗阳辉，随你怎么折腾，反正你肯定是甩不掉我的！”
我迎着朝阳大笑，瞧，这不就很有霸道总裁的气势吗？果然他比我更合适对外。
“我不会离开你，阿泠，”我再一次向他保证，“我要跟你一起，走到……尽头。”
“人生尽头？”祁擎泠笑，“好，先这么定了，到时候看看，要是尽头了什么也没了，那就算数，要是真有地狱什么的，你得跟着我一起走。”
他白皙的脸上尽是日出后的红霞，与朝阳同样昭示着“希望”，我不去追究他没有做过足够下地狱的坏事，我知道如果到了那一天，我被阎王爷一脚踹进十八层地狱的时候，祁擎泠肯定也会毫不迟疑地陪着我一道。
既然如此，那在人间时，如果我的人生里，还有名为“幸福”的东西，那就请老天全部都给他吧。
他的存在于我，本身就是幸福了。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二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