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三国]距离》夏奈尔没有眼泪

25、chapter 25

　　张梁的案子算是孙尚香几年的刑警生涯之中办的最简单的一件了。不知道是因为张梁实在作恶多端，还是有神人相助，不利于张梁的证据源源而来。有时候，她甚至有一种感觉，是不是谁在大街上喊了一句“张梁被捕，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之类的话，不然为什么这几天主动来报黄巾会内幕的“线人”会这么多？

　　吕布在这件案子上表现得很是积极，一点也不象他往常办案时的不经心和不在意，那一幅张梁必死的样子，好像和张梁有什么深仇大恨。吕布的种种反常举动让阿香心里愈来愈不安，也愈来愈笃定他有阴谋。她那强烈的第六感，又开始折磨她了。实际上，她所担心的并不是吕布的阴谋是否会伤及自己，而是他的阴谋是否会真的和上面的人有关。如果哪一日他东窗事发，那么，单纯善良的貂婵要何去何从？

　　在他们正式调查张梁的第三天，在东屏的殡仪馆，举行了蒋干的葬礼。

　　据张梁“交待”，他指使了原黄巾会成员去找蒋干要全市警局里高级警官的代号名单，蒋干没有说，于是被那几个人打死。而他为了灭口，就杀了那三个人。

　　听上去很平静的语气，在孙尚香看来，却是有那么多的无奈。

　　蒋干的葬礼很简朴，虽然他已经被追封为“坚韧战士”，但是按照他平时的风格，就算是葬礼，也没有那么隆重。没有高官贵人的花圈，没有气氛沉重的哀乐，也没有啰里啰唆的主持人，只有他的一班朋友，和他为数不多的亲人。

　　他的女朋友刹姐原本是J市的一个太妹，有一次因为到T市打架斗殴而被蒋干抓到。虽然几天的拘留过后就放了她回去，可是蒋干却鬼迷心窍般喜欢上了她，至此开始矢志不渝的追求。他们两个人，还一度被称为“罗密干与朱丽刹”而闻名东汉。最后傻乎乎木呆呆的蒋干终于抱得美人归，可是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气管炎。即便这样，他也还是那么的心疼女友，心甘情愿的被她使唤从不抱怨。

　　刹姐此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只是搂着蒋妈妈挽着蒋爸爸呆呆的看着被白色花朵围着的蒋干。他那一张苦瓜脸此时很平静，可是刹姐却头一次希望他会苦着脸对她说“拜托了给我点面子嘛”然后还是乖乖的去做事。平日里总是觉得他的懦弱他的唯命是从那么的讨厌，可是此刻看着了无生气的他，那些缺点却都变成了优点。

　　蒋爸蒋妈的神色呆滞，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儿子是为了自己的信念，是作为一个战士牺牲的。但是身为他的父母，他们没有办法不自私的想：如果躺在那里的不是自己的儿子，或者儿子那个时候说出名单活下来，那么现在，会有多好？

　　刑事科的所有人都被沉重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阿香、小彦带着女生们去陪刹姐，曹操则以蒋干上司的身份，把那张沉甸甸的证书，交给蒋爸蒋妈。

　　“我不要那鬼证书，我只想要我儿子阿！！”蒋妈拿着那个算是蒋干用生命换来的证书泪流满面，“我的儿子……他的命只值一份证书……只是几个烫金大字……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心头肉……一份证书算得了什么！！抵得上我的儿子吗？！”

　　刹姐听到蒋妈的痛哭，也忍不住落泪。阿香和小彦扶着她的肩膀安慰，刹姐却越哭越凶：“死蒋干臭蒋干，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就死掉！要不是……要不是你当初骗我你是你们警校年度第十，谁会和你在一起阿！！现在……现在你却……”

　　“刹姐，蒋伯母，你们……你们也不要太难过。”曹操的眼眶也红了。蒋干虽说没帮过自己什么实质性的忙，但是没有他，他有很多事情也是不能做的。蒋干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必需品，就好像身体上面的某一部分，一旦失去，就痛彻心扉。

　　“我后悔了……”刹姐呜咽着，“我不应该打他……不应该对他发脾气……不应该总是管着他……呜……现在他走了……我怎么办？蒋干你这个混蛋……不是说好了……马上就结婚的吗……”

　　阿香听得黯然。很多情人都是这样，拥有彼此的时候，从来不会觉得牵一次手、拥抱一次会有多么珍贵，一旦失去彼此，就会后悔之前没有多牵一次手，没有多拥抱一秒，没有多说一句我爱你……可是，已经永远无法挽回。

　　每一位刑事科的成员都面色凝重，重义气的五虎也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参与调查蒋干案子的诸葛亮更是觉得无地自容，羞愧的甚至有了死的冲动。其实阿香何尝不是这样？蒋干最后一次见到的人恐怕就是她和小彦，而那个时候自己还开了他的玩笑。好后悔，这个时候才想起蒋干的好，每个人或者默默或者小声地说着蒋干的优点，说得大家心里都好难受。

　　刘备和蒋爸蒋妈安慰一声后就走出了殡仪馆。死亡他已经见过太多，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他都自以为可以无喜无忧。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了什么，看着蒋干躺在那些白色花朵中间，仿佛也看到了自己躺在那中间一样，一股寒意直透脊梁。自己有一天也会死，也会像这样吗？五虎和诸葛亮、曹操他们也会这么谈论自己吗？也会细数自己的优点么？还有，还有阿香呢？她是不是也和刹姐一样，后悔没有多和自己说一句话，多对自己微笑，多叫自己一声“备备”……

　　岛上明明明媚的阳光，此刻却无法温暖他的心脏。不曾怕过任何事情的神风战士，生命里第一次觉得自己懦弱。

　　“刘备？”孙尚香走过来，轻声叫了一下，刘备转过身，看到她有点疲惫的微笑。“你怎么了？好像很难过。”

　　“我讨厌死亡。”此言一出，刘备自己都觉得诧异。讨厌，这种词语真的是自己说出来的吗？从前自己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也许镫说得没有错，是这个城市这些人，让自己失去了危机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吧。

　　“那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感觉吧，你不用逃避的。”阿香走过来，和刘备一起坐在花坛边，“你忽然间这么说，我觉得你有些陌生唉。”

　　刘备一怔：“会吗？”

　　阿香看了一眼殡仪馆内还在痛哭的大家，淡淡的说：“我曾经，不，我直到现在也还是很怕死亡的。那个时候，诸葛大叔，还有很久以前我的妈妈。我很怕，但是我做不了什么。所以我只好努力保护身边的人，无法从死亡手里抢回他们，至少要让他们远离死亡，对不对？”

　　“阿香。”

　　“恩？”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像刹姐那个样子么？”

　　“……”

　　恐惧开始像鱼一样游走在刘备体内。他承认他很怕，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惧怕死亡。从在警校宣誓那一刻开始，或者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注定不能拥有自己的生命。他的生命，他的情感，他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身份，能力，家族，注定了他的命运。和阿香相遇是个意外，也许就像当初和寒相遇一般的意外。但是这个意外对于他来说是不是太大了些？大到他开始怀疑命运，怀疑自己的决定，怀疑自己所做，怀疑……

　　他害怕听到“是”。那个字，将会击毁他过去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心灵堡垒。

　　“不。”

　　孙尚香坚定而悠扬的说，他询问的眼神和她的微笑对上，顿时心里暖了三分。

　　“刘备，你说过，我们是战士。战士是不会惧怕死亡的，即便那是你，我也不会掉眼泪，也不会哭哭啼啼的后悔没有做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伤心，而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后悔。”

　　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刘备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他别过头去，“那么，我们说好了。”

　　“说好了。”阿香握住刘备的手，冰冷冰冷，“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