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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95 ...


  •   谢静秋拿了面包回来,许鸢在路边等她。

      谢静秋不经意一瞥,见远处货车旁,有个戴着玫粉色围巾的背影。
      她出声喝令那人停下,粉围巾没理会,跳上副驾驶,货车缓缓驶离基地。
      谢静秋蹙眉,她开了一辆皮卡,追着货车而去。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司机透过后视镜张望,看皮卡车一路跟着,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谢铎带着耳机听音乐,摘掉耳机,淡淡地说:“停车,去前面等我。”

      他跳下车,站在荒漠中,货车则继续朝前。

      谢静秋下车,抬起枪口:“我就知道是你。”
      “怎么认出的?”
      “除了你,还有谁会戴这么骚包的围巾?”
      “这就是对我的有色眼镜了。”谢铎笑,“不觉得这围巾很酷吗?”

      “赛诺集市有一家酒吧,去过没有?”
      “集市那么多酒吧,你说的是哪一家?”
      “招牌上画了只鸭的那家。”
      谢铎点了根烟:“五年不见,上来就夹枪带棒的,静秋,你脾气变坏了。”

      谢静秋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来基地做什么?”
      “送东西啊。”
      “骗鬼。”
      谢静秋想起许鸢,她当时坐的位置里谢铎很近:“你跟许鸢说过话了?”

      谢铎吐了口烟圈:“怎么,要去和谢盈朝汇报?”

      谢静秋咬着唇,没有回答。

      谢铎嘲弄地笑:“你对谢盈朝的爱,还真是盲目。”
      “你对谢斯止不也一样?”

      “那不是爱。”谢铎对这个字过敏,一听对象还是谢斯止,神情古怪,“只是聪明人审时度势下的自保。”

      “既然审时度势,为什么不能帮大哥?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现在谁有绝对的胜算。”

      “谢盈朝与金斯莱家族同流合污,这是你想看到的?”谢铎淡淡地说,“就算站队也要有原则吧?如果不是他,暮姐不会死在异乡,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

      他们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谢铎随手丢掉指间的烟:“要对我开枪吗?”

      谢静秋没说话。

      “不开我走了。”谢铎吊儿郎当,转身走向货车停靠的地方。

      谢静秋望着他的背影,站在敌对的角度,她该毫不犹豫地把他心脏射穿才对。
      但她无法下手,那年庄园雪夜,是谢铎挡在她面前,她才免于死在谢斯止手下的结局。

      谢静秋缓缓放下枪。

      谢铎忽然回头:“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你何必参与?如果——我是说如果,等一切结束,我们都还活着。”
      他英俊的唇畔弯起一抹笑:“和我约个会吧。”

      “你又耍什么花样?”她恼怒。

      谢铎像个捉弄女生的小男孩,如愿以偿看到了她愤怒的神情,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转身跳上了车。

      ……

      谢静秋回到基地。

      许鸢仍坐在原处,手里的面包一口未动,见谢静秋回来,用黑漆漆的眼睛凝视着她。

      “我会为你保密。”谢静秋说,“仅此一次。”

      如果不是许鸢,她早稀里糊涂地嫁给了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头。
      她欠许鸢一次,是要还的。

      ……

      谢铎走前说,最多三天,他会救人。

      只要撑过三天就好。

      独自被关在房间,夜里常失眠。
      谢斯止对她说,害怕时看月亮,她看了,只觉得月光寒寂,沙漠荒凉。

      许鸢总会想起他——他在做什么,身上又多了多少伤。

      偶尔,黑牢的方向会在深夜里传来几声惨叫。每当这时,许鸢就会从床上坐起来,竖起耳朵辨认,她心里清楚,不会是谢斯止。他是一个,哪怕被冰锥穿过身体也能笑着望向她的人。

      不过许鸢宁愿听到他发出一些声音,这样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第三天夜里,谢盈朝的保镖来了。

      密闭的囚室里,许鸢再次见到了谢斯止。

      他上身赤着,每一寸都爬满文字勾勒的伤痕。
      漆黑的发丝被冷汗打湿,混着血水一起潮湿地粘在脸侧,有种地狱深渊里爬出的堕落感。

      他困倦且疲惫,眼眸深垂,因为注射了药物的缘故,无法昏迷或入睡。

      谢盈朝捧着一本破旧的书:“十六章,五十二节,第十字。”

      “人当敬畏,荒原之神与一草一木同在。”

      第十个字,恰好是“一”。
      保镖拿着纹身针,刺入谢斯止手臂没有伤口的地方,用当地的文字勾出了一个“一”字。

      谢斯止仍有痛觉,他手臂颤抖,抬起灰暗的眼眸:“你就……”
      “……只能,做到这样吗?”

      每说一个字,血沫就沿唇角溢出,与肌肤上的伤口,一起暴露在寒冷的囚室里。
      额头的血沾湿他的眼睫,脖颈的血流入漂亮的锁骨——他几乎被染红了。

      谢盈朝手中那本书,记载着N国当地信仰宗教的箴言。

      他看见许鸢,将书递过来:“下一个字,你选。”

      许鸢仿佛站在冬日最深的寒冷里,眼里只有谢斯止的伤口。

      谢盈朝在他身上刻字。
      一笔叠着一笔,一道压着一道,原本干净的皮肤,印上了数不清的伤痕。
      这是来自谢盈朝的惩戒——对于她身上那个“止”字。

      许鸢捏紧冰冷的指尖:“那个字——”

      “许鸢。”谢斯止出声,但这没能阻止什么。

      许鸢与谢盈朝对视:“是我自己刺上去的。”

      男人瞳孔深不见底。

      这话说出口,相当于斩断了谢盈朝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或许会因为对玩物的喜爱而对她宽容,但绝不会无底线的纵容。

      许鸢什么都明白,但她依然说了出来。

      谢盈朝将书递给保镖,他掏出手帕,擦拭着一尘不染的指尖。

      囚室角落里,站着一个手臂满是纹身的女人。
      许鸢认得那张脸——世界知名纹身师,总在杂志上露面。
      纹身师神情惊恐,不像自愿来的,以谢家这对兄弟的行事方式,是被绑来的也说不定。

      “我咨询了医生,陈年的疤痕难以修复,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谢盈朝目光落在许鸢的腰线,“将字剜去,等伤口自然愈合,长出新的肌肤,再用纹身遮住。”

      “这位,会为你设计最合适的图样。”
      他仿佛站在冷冽的云端,目之所及的一切在都是渺小的蝼蚁。

      在他淡漠的眼底,许鸢仍是从前的模样,像只温顺的人形娃娃。如云如羽,柔软得一触即碎,干净得像不曾被任何尘埃弄脏,能给人一切关于美好的遐想——如果没有被人在身上留下记号的话。

      纹身师戴上手套:“小姐,我要检查您的肤质和肤色,才能设计合适的图样。”
      许鸢抗拒地别开她的手:“别碰我。”

      谢盈朝唇线绷直:“飞了太久,已经不乖了。”
      他垂着眼,挑选盘里的纹身针:“我来。”

      两个字,足以令许鸢汗毛倒竖。

      她后退,谢盈朝的声音随后响起:“你每退一步,我会在他身上多留一道痕迹。”

      许鸢知道他做得出来,脚步顿时刹住。

      谢盈朝掀起她的衣摆,露出柔软的肚皮。
      他没有把纹身针刺进她的皮肤,而是在她腰身一寸寸描摹,冰凉的金属触感令许鸢不适,她身体绷紧。

      保镖端着颜料盘。

      谢盈朝蘸取一点颜料在针尖,于许鸢腰间的“止”字上,画了一只折断翅膀的鸟。

      他鼻骨高挺,眉骨又深邃,轮廓立体感十足,撷着一种冷冽的气质。

      他与谢斯止,如同北方的风,与南方的雨。
      一个眼神中就透出强势的冷意,一个一举一动里潮湿粘腻,却在无形中把阴郁深入人的骨髓里。

      鸟儿栩栩成型。

      谢盈朝打量了会儿,不满意,拿沾湿的手帕一点点擦掉,又重新提笔。
      这一次是蓝色的颜料,他画了一朵鸢尾。
      可他依旧不满,擦掉重画。

      几次后,他终于满意,留下了一只金色的鸟笼。
      纹身师连忙拿本子拓下鸟笼的图案。

      谢盈朝拿起一旁消过毒的刀刃,抵在许鸢腰上。

      ——他要将那个“止”字剜下来。

      “会疼一下。”他平静道,“就当做是,背叛的惩罚。”
      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不是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而是一个亲吻,一个拥抱那样简单。

      许鸢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躲开这所谓的“惩罚”。
      这男人一向是她头顶的云翳、胸口的巨石,在这一刻,更是于黑暗中映出了一道影影绰绰的残酷人形。

      她只能站在原地,攥紧指尖,安静地接受命运。

      谢斯止抬起染血的眼皮。

      “是我废了你的腿,也是我,抢走了你的女人。”他声音低低的,“有恨冲我来,何必伤害她?还是说,你此刻的心情不是恨,是嫉妒?”

      利刃停在许鸢纤薄的腰间,谢盈朝脸颊罩了一层危险的颜色。

      “你从来都不了解她。”谢斯止粘血的眼睫轻颤,望向许鸢,“她是一个坚韧、又心狠的女人,你的手段无法摧残她,无法折断她,更无法击溃她。”

      他顿了顿——

      “但我可以教你,怎样真正地惩罚她。”

      谢盈朝挑起眉梢。

      “哥所生气的背叛,不是那个字,是她爱我——”
      谢斯止唇角噙笑,“既然这样,杀了我,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许鸢瞳孔缩紧。

      他笑得散漫,任谁也难以猜透他心里所想。

      但许鸢明白,她全都明白。

      那身陷囚牢里的护佑。
      那藏在散漫笑容里的爱意。
      那即使被鲜血遮盖,望向她时依然清澈的眼眸——只有乞求她的爱时,才会湿润得像一只狗狗。

      谢盈朝向来不会被别人的言语左右,但这一刻,他回头,看见了许鸢望向谢斯止的目光。

      ——震颤、温柔,还有几分他从未见过的真心。

      这令他无法从容以待。

      “你的嘴巴一开始就该缝上。”谢盈朝淡漠道,“总会说出一些自以为是的建议。”

      随即,他接过保镖递来的枪,枪口对准椅子上的谢斯止:“但这一次,我采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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