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一碗蛋酒

5、第 5 章

　　第二天一早，刚从农科院过来的白蚁妖跟熬了一晚上查清吴亮笔记本的周杭碰了个面。

　　一个神清气爽，一个宛如升天。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杭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新工作比坐牢还痛苦。

　　昨晚上黑组长派两个实习生去吴亮住处拿笔记本的充电线，结果空跑一趟，据他们说：没看见什么充电线。

　　黑山当场发飙：你俩眼瞎啊？连充电线都找不到？那地方就没别的电线吗？也没看着？妈的有你俩真是我的福气！

　　如果这事交给他小组里其他的妖去拿，就算不认识笔记本的充电线或者没找着，都会给他带点东西回来，——反正是个电线就行，至少证明他们真的找了，但这俩傻子，竟然就空手回来了，连个宵夜都没给他们带回来。

　　因为没有充电线，笔记本原本电量告急，周杭只能连夜翻仓库寻找妖管局的存货，终于，在一堆淘汰的旧电脑中找到了一根能使的充电线，而这时，已经凌晨五点了，黑组长要求他在早上九点路组长来上班之前把笔记本调查清楚。

　　整整四个小时，周杭熬生熬死，终于勉强完成任务。

　　东西交给准点上班的路组长，他打了个绵长的哈欠，打了个招呼就回去补觉了。

　　路樨自己在家里做了个传送阵，每天直接坐传送阵上下班，十分方便，所以基本都能准点到，从不迟到，一年到头都是全勤选手。

　　她昨晚回去洗了澡就睡了，大概是熬太久，这一觉难得睡得十分安稳，所以一早上精神也不错。

　　只是眼下长期熬夜累出来的黑眼圈还在，整个人精神再不错也就那样吧。

　　反正调查处的妖精神面貌都不怎么样。

　　一到单位就马不停蹄开小会。

　　可能是他们运气好，做完吴亮逃脱之后并没有再作案，至少市局那边没收到报案。

　　而这边白蚁妖已经到场，抓捕不周山的竹妖也只是时间问题。

　　两个案子看起来都比较顺利。

　　她跟黑山讨论过后，她亲自给白蚁妖解了身上的定妖符。

　　一般犯罪妖被罚去劳作之前都会加一个限制类的符，以前路樨不在妖管局的时候他们用的是笨办法：将犯罪妖都交由一只大妖来锁住妖力。

　　大妖是曾经在五大妖管局之上的妖怪协会发配给他们的，以前妖管局的人事部署甚至也需要协会来安排，但是随着妖管局的逐渐正规化，妖怪协会这样的民间组织也渐渐失去了对五大妖管局的控制，如今正是一个尴尬的时期，协会势弱，而五大妖管局在政府的支持下慢慢发展起来，逐渐想脱离协会的控制。

　　这也是为什么路樨会改进对犯罪妖妖力克制方法。

　　至于妖怪协会，恐怕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这件事由青城山妖管局牵头，其他四大妖管局主要是配合，至于他们北城妖管局，因为位置特殊，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比如他们目前手里的案子。

　　每一桩都是大案要案。

　　黑山还需要跟路樨商量吴亮案，所以先让一个组员将白蚁妖放到带禁制的小办公室中。

　　“这是吴亮电脑网页浏览记录。”自从北城妖管局改革之后，他们这些对电脑一窍不通的妖也需要学习一些简单的电脑知识，当然，这些知识并不包括硬件方面，所以黑山对查案需要的一些社交软件，浏览器以及什么是浏览记录这些东西都比较清楚。

　　那些浏览记录中大多数关键词是：黑线，巫蛊，阴阳眼，变异……

　　看得出来，吴亮最近有一些玄学上的困扰。

　　“我们姑且推测他是一个突然拥有了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黑山说，“这些记录是在两周内出现的，也就是说，羽裂出狱后几乎是立刻就碰到了他，两人就跟亲兄弟似的开始了肆无忌惮的作案……”

　　路樨看过吴亮的背景调查，在这之前，他的的确确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有着普通人的学历背景，安安分分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到大学都有记录，市局那边甚至对吴亮的大学舍友还有亲戚朋友都询问过一些细节问题，结果表明吴亮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他的家庭背景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父母是服装厂车工，工作并不稳定，但是收入还不错，两人每个月能挣一万多，因为儿子争气，考上了大学，父母引以为豪并且已经在城里付了首付，听学校同学说吴亮曾带女朋友回过家，刘婷婷是城里人，父母都是高中老师，家中独女，备受宠爱，吴亮父母对刘婷婷很满意，计划等两人毕业就结婚，不出意外，两人会成立小家日子和和美美过下去。

　　可是刘婷婷死了，刘婷婷父母发现女儿的缺少头颅的尸体后崩溃，如果不是市局查到了吴亮休学，也不会怀疑到吴亮头上，而怀疑吴亮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告知刘婷婷家属，也没告知吴亮家属，警方对外唯一的消息就是：还在调查中。

　　吴亮父母两人恐怕此时还在车间没日没夜踩着缝纫机，丝毫不知儿子已经休学总上一条不归路，他们所有一切对未来的规划和设想都将化为泡影。

　　结合吴亮从前的经历，路樨听完黑山的讲述，沉思过后出声：“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黑山点头表示赞同：“没错。”

　　路樨翻出羽裂的资料，“十年前，原本安安分分的羽裂，也是跟他一样，突然变了样。”

　　这一点黑山并没有想到，听路樨提起，一下子陷入沉思。

　　“如果这件事跟十年前的羽裂案一样的话，恐怕我们需要上报给花局。”

　　“花局昨晚留在不周山，等解决完竹笋案再跟他说吧。”路樨放下手里的资料，“事不宜迟，我先带刘君安和白蚁妖去一趟不周山。”

　　“那行，这两个案子我先交给你？”

　　“没问题，到时候我跟花局单独汇报。”路樨应下。

　　这时黑山忽然想起来，叫住她，“路组长手里现在有两个案子了吧？”

　　“嗯，有什么问题？”

　　黑山面山有些尴尬，“会不会有点……那啥？”

　　“什么？”路樨没听懂他的意思。

　　黑山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话要是说出来怪矫情的，他只能挠挠头，摆摆手，“没事没事，路组长赶紧忙去吧。”

　　他们最近确实忙，但是再忙他们外勤科都熬过来了，办公室里三个小组长，每个小组长手下至少四个组员，一般查案两人为一对搭档，一般来说，每对搭档手上只会有一个案子。按照这个分法还是忙的过来的。

　　联调组很特殊，跟他们外勤科的三个小组不一样，负责的是市局那边转过来的人妖案件，或者是他们外勤科分过去的一些难搞的案子，但是整个联调组加上路组长也只有五个人或妖，联调组里每个拎出去都是可以单打独斗的存在，唯一特殊的沈如意跟叶敏特殊组成了搭档，但是他们组成了搭档，分的案子自然也翻倍。

　　可是现在路樨一个人就扛了两个大案子，这要是放在外勤科里那些妖还不得吵翻天。

　　所以黑山觉得路组长有点吃亏。

　　但路樨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却让他不好意思提这茬。

　　毕竟大家只是同事关系，他这么关心人家奇奇怪怪的，被人听到怕误会什么。

　　但今天突然想起这茬，黑山琢磨了一下路组长这工作量。

　　不琢磨还好，一琢磨吓了一跳。

　　路樨似乎经常都是一次性办两个甚至多个案子，有时候，他们小组的案子也会请路樨帮忙，比如帮忙做个传送阵画个定妖符什么的……所以昨晚上路樨打电话让他带人帮忙运一下吴亮的东西带回来给技术科的时候他也没推诿，反正上夜班就带着两个实习生过去干点活，他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的，但那两个大傻子昨晚在路樨走后却抱怨。

　　黑山一边想着，出会议室的时候看见两个实习生正拉着他组里的一个傻妖挤在一张办公桌上嘀咕昨晚的事。

　　他黑山什么耳朵，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话里话外都在说昨晚加班不应该。

　　估计是两个实习生觉得路樨给他们安排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活心里不乐意吧。

　　黑山昨晚上熬得太狠，当时没想明白这其中原委，今天一联想，顿时觉得别扭。

　　平时他们找路樨帮忙人家二话不说就帮了，结果好不容易路樨找他一回两个不懂事的实习生还心里留了埋怨。

　　问题是这事还不好解决。

　　那两个是实习生，但是只是科里安排给他带着的，以后未必留在他们组，结果他领着人家干了不是他们组里的活，这不是白嫖人家么？估计得在背后说他拿实习生做人情讨好路樨之类的话。

　　一想起这些弯弯绕绕黑山就觉得脑仁疼。

　　他真是烦死这些人事处招进来的人类实习生了，一个个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花花肠子，他平时查案就够糟心了，还得应付这些小组内部的勾心斗角。

　　人家路组长一个人干两份活从来不抱怨，某些人多干点活就开始嚷嚷了。

　　而偏偏外勤科这些妖都是没脑子的。

　　黑山听着烦心，过去敲了敲他们三个的桌子，黑着一张脸：“案子忙完了？有心思闲聊了？”

　　两人一妖连忙跑了。

　　一边丰饶正好来这边送资料，看见这边一出戏，噗嗤笑出声。

　　黑山一看见是她，脸上黑一阵红一阵，倒是有几分恼羞成怒。“你笑什么笑！这么闲就去查案子啊！昨晚上市局不是刚转给你们联调组一个新案子？！”

　　他这么一恼，丰饶反而蹬鼻子上脸笑的越发开心。

　　丰饶并不是妖，听力没有黑山那么好，但也听出来刚刚两个实习生跟他一个组员在说她家组长的不是，听见黑山打断他们谈话，还那副维护表情，一双眼睛越发大胆地在两米高的黑山身上上上下下来回扫。

　　化形为人的妖大多容貌出众，比一般的人类要突出得多，但那只是在大环境的比较下，北城妖管局聚集了三百多号人妖，也不知当初人事处是不是特别挑选过，反正挑到他们北城妖管局的人类没一个长得差的，甚至这个丰饶在一众女妖中也格外出挑，尤其是那双狐狸眼。

　　黑山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像是突然之间身上起满了虱子一般，上上下下爬，抓心挠肺的，简直头皮发麻。

　　“你你你你可别看了！一小姑娘怎么这么厚脸皮盯着我一个大男人看什么看！”

　　“啧啧，你说的我好像侵/犯了你一样。”

　　方才还威风凛凛训斥实习生的黑山老黑脸一红，连忙跑了。

　　他从来都说不过这位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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