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魔尊花轿上》念响念响

98、镜像

　　那晚，看着宁卓手捧的那盏明月，凌霁似是忽得启发，悟出了一个新的法术。
　　既然凭着这水中倒影可以有两盏明月，那他也可借着镜像之术造出另外一个宁卓。
　　铜镜可成像，人为实，像为虚，人与像便是两个宁卓。
　　劫是宁卓的劫，天劫落下，他是躲不开的，因为天命难违。但是，他凌霁偏要与天命相抗，他偏要那人避开这场劫难。
　　最终，凌霁用了十天时间搭上毕生修为筑造出了镜像逆转之术，他将镜外人与镜中像逆转。如此，本该落在镜外人身上的天劫便打在了镜中像之上。
　　借着这偷梁换柱，宁卓逃过了那三道天劫。
　　但是，天劫落下，不可能打在虚像上就可作罢，总要有人去承受那场夺命酷刑。镜像之术是凌霁启的，天道也是他违的，如此，他必是首当其冲。
　　这些，凌霁都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得不到什么好结局，但是，他仍是毅然决然要这般做，无论做多少次抉择，结果都一样。
　　修行这么多年，他已练就不死之身，世事看淡自在逍遥，向来不为得失伤怀，洒脱得很。但是，这些自他遇到宁卓之后就变了，他开始瞻前顾后，他会因那人的喜怒哀乐而心旌动摇。
　　如今，想到自己那凶多吉少的结局，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宁卓。他担心那人醒来见不到自己会做傻事，他害怕自己护在心尖上的人会受伤。
　　所以，他在闭关之前找到游弋，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并拜托游弋帮自己照顾好宁卓。
　　一开始，游弋是极力劝阻的，天宫第一仙神为了一个小徒弟竟然要弃了不死之身，这论谁都会觉得不值。
　　但是，当听了凌霁后面的话，游弋就不劝了。
　　只闻凌霁淡淡开口：世人皆说我逍遥洒脱不为情扰，但是，谁又知道，我早已入了红尘。是他，让我尝到了七情六欲是何等滋味。世间再美，若无他，不死也无用。
　　听完凌霁的话，游弋沉默半晌，后笑了一声，道：“没想到我们天宫第一仙神竟也是个情种，只是，你那小徒弟知道你的心意吗？”
　　闻言，凌霁将视线投向逍遥宫所在的方向，后淡淡道：“他不知道。以后，也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
　　“不提？凌霁，难道我不提他就不会自己想了吗？”
　　“我会法术将他的记忆尽数封住，到时候，他就会彻底忘了我，忘了过去的一切，然后，重新开始”说到最后这句，凌霁的眸中没有感伤，反而是带着笑意的，他希望那人可以过上一种更好的生活。
　　闻言，向来大大咧咧的游弋也红了眼眶，无奈地笑了声，道：“凌霁，你tm对自己还真是狠呐”
　　“游弋，其实我这是在自救。若天劫落在他身上”说到这，凌霁有些说不下去，因为他连那种设想都不敢有，“你猜，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听到这句，游弋霎时无话。是啊，看着心上人死在自己面前，活着的那个人该怎么办？
　　虽然现在宁卓的修为不算低，甚至超过了天宫上的不少仙神，但是，遇到那种程度的天劫，他还是受不住的。
　　到时候，宁卓身陨，留下凌霁孤零零一人，那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拜托了”最终，凌霁转过身看向游弋，十分郑重地道出最后这一句。
　　此情此景，游弋再说不出别的什么，最终点了点头应了凌霁的嘱托。
　　·
　　未在天劫中殒身，那便会在这场劫难中涅槃获得更强的力量。历完天劫的宁卓练起功来简直是如有神助，如此，他超过的仙神越来越多，最终，他登顶天宫，成为了人人敬畏的华胥之神。
　　只是，他却并不因此而欢心，对于外在的称号，他根本不在意。
　　除了练功，其他时间宁卓几乎都是待在逍遥宫中。此前，为免宁卓睹着旧物会忆起故人，在他历劫的那一个月中，凌霁就拜托游弋将逍遥宫中的一切换了个遍，经此一轮撤换，逍遥宫中又添置了许多物件，满满当当地生怕宁卓会缺什么。
　　只是，这逍遥宫被填得再满也填不满宁卓的眼眸，每天，他都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把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夜里，宁卓还会经常做一个梦。梦中，他在前面拼命奔跑，忽地，有个人在身后唤了他一声，随之他闻声回眸，然后就是一片刺眼的空白入目，他心觉奇怪，转过身往回走，打算拨开迷雾去看清那隐藏其后的真相。但是，他每次都是越拨越乱，越乱就越心急，直至最后从梦中惊醒。
　　宁卓总觉得，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地重复做这个梦，为此，他曾问过游弋，而游弋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真相的，只道了句“不知”便不再说别的。
　　如此，他便只能自己去找寻缘由。但是，他费尽心力多次，最终却都是赚个无功而返，他根本抓不到过往的蛛丝片缕。
　　直至那日，他醉酒于浮云台，原委真相尽数铺陈在他面前。
　　那晚，宁卓再次从梦中惊醒，往常他一般会重新躺回去，虽然多半时候是再难入眠直至天明。这次，他索性下了床，提着壶酒就去了浮云台。
　　他不常饮酒，即使饮也是小酌几杯，绝不会喝醉，但是这晚，或许是因为惊梦，亦或许是月圆得正好，他不知不觉就醉了。
　　月下独酌，他觉得自己好孤独，他真的好想一个人，但那人究竟是谁，他又说不出，无助又无措，他忽然好想大哭一场。
　　他举起酒盏想邀明月共饮，杯中酒晃动，其中的倒影也跟着摇晃，醉酒使其意识恍惚，眼前朦胧，他好似看到了那个凝望月光的人。
　　“师父，看！有两盏月亮！”一句话隔着遥遥岁月冲至耳畔，让他手间一颤，“哐啷”一声，杯盏落地。
　　他好似在一瞬之间惊醒，过往种种如破堤之水纷纷向他涌来。
　　“师父，您再哄哄我”
　　“师父，我们回逍遥宫，好不好？”
　　“师父，我想保护你！”
　　······
　　一字一句皆是他们的曾经。
　　水中倒影，杯中明月，镜中之像，受劫之人。恍然之间，宁卓参透了那日凌霁设下的招数，他好似看到了那个在浩浩苍穹下替他挡了劫难的人。
　　原来，那刺眼的空白之后是他的师父，是那个拼上全力护他一生的人。
　　一时之间，宁卓好似丢魂失魄，他离开浮云台冲出逍遥宫，他想找到那人，他想立即见到凌霁。
　　可是，他该去哪人找呢？那人一句话没留不说还断了他的记忆，这明显是不想让他找到，他该去问谁。
　　忽然，宁卓想到了游弋，此时，他完全顾不上晚上闯入人家宫宇会有何不妥，他只想知道那人的下落。
　　恰好，此夜游弋也无眠，宁卓的门没敲多久，游弋就开了门。
　　见到宁卓这副着急失神的模样，游弋便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抬手想邀人进屋细说，但宁卓完全等不了进屋，开口便问道：“师父他人到底在哪？”
　　游弋被宁卓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一愣，后状似自然地回应，“我不是给你说过很多次了嘛，师父他老人家正在人间游历呢”
　　“那他何时回来？”宁卓继续追问。
　　“这个说不准”说罢，游弋就想岔开话题，“师弟，今日我得了几件好玩意，不如进屋···”
　　未等游弋说完，宁卓便打断道：“游弋仙神，您真的是我师兄吗？”
　　听到这，游弋眸中一惊，但还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你师兄是谁啊？”
　　“是吗？那为什么在我的记忆中，逍遥神凌霁只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呢”
　　听到这里，游弋便知宁卓这是恢复记忆了，他明白再装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便坦白道：“你说的对，我不是你师兄”
　　“那我师父他在哪？现在，游弋仙神可以真实地告诉我了吗？”
　　看着眼前的宁卓，游弋忽然觉得，这师徒两人还真是像，一个个都执拗得很，认定了便是谁也拉不回来。
　　“这一世，你师父正在人间历劫，名为弼潇，现下应该是在伏蚺海”
　　得知凌霁的行踪，宁卓似是一刻也等不了，转身就要走。
　　“等等”游弋将人拉住，“宁卓，你不要冲动，你师父他是在历劫，你是不能随便干预的，否则，后果变成怎样皆不可控啊”
　　听到这里，宁卓稍稍冷静了些，他倒不是担心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他只是担心自己给凌霁招致什么祸患。
　　“那师父他接下来的命数如何？”
　　“不知道”说完，游弋担心宁卓不信，又接着道：“我不是掌管管命格的仙神，随意窥探凡人命数是犯忌的”
　　宁卓不怀疑游弋说的话，也不再难为这人，“好，我知道了。多谢”
　　说罢，不听游弋再说什么，宁卓便转身离开了。
　　为了凌霁，他才不在乎什么犯忌，他要确保那人无虞才行。
　　之后，他回到逍遥宫，抬手筑阵将灵力连向人间的伏蚺海，没多久，弼潇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看着画面中那久违的侧脸，宁卓的眼眶瞬间泛红。
　　“师父”宁卓轻声唤道。
　　而伴着这声师父，画面中的人转过脸来，恰好与画面外的他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