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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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空的星在跳动。
就似白姑娘的心。
白素贞怔了足有片晌，方才问：“在……这儿？”
……
……
云海翻腾，月色缠绵。
云端的景很美，却不怎么适宜闺房乐事。
即便四下无人，即便布下禁制，依旧不怎么适宜闺房乐事。
所以当白素贞烧红了脸略显迟疑地问向许仙时。
许仙反倒被白姑娘吓了一跳。
原来她许大官人在姑娘眼里竟是这么……野的吗？
天上有神明，即便神明不一定有闲心看这人间一眼……想来却总归有些怪异。何况……
许仙看了眼姑娘七月左右的孕肚。即便很想，却还是忍住了。
可白姑娘思考得很认真。
“世人眼中的许汉文依旧不是你。”
“他们堪不破记忆迷障，既堪不破，便无法与你重连因果，……如若不使些手段，便连姐姐姐夫也无法识你……”
不识你，你便归不了家。归不了家，你又能上何处来要我？
“所以只能在云上？”
脱口而出后，许仙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似已在三言两语间，被姑娘带进了一条弯弯绕绕的山路。本已经被刻意抹淡的情绪又在瞬间高涨起来。
躁动的，躁动的，躁动的心。
便是秋风也抚不平。
许仙背后出了一层薄汗。她忍得很辛苦。
……
……
天空忽地划过一道闪电。
再看那弯月，不知于何时钻进了云层间。
天地肃穆，静待降雨。
许仙看了一眼天，又看了一眼白姑娘，着实有些不解。不解她家娘子为何不惜耗费真气勾动天地雷霆。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白素贞轻笑出声，意有所指。
“我想官人需要一场雨来……好好降一下温。”
降温？
许仙一怔，旋即意识到自己被这姑娘戏弄了去。
当真……
可恨也，夫纲难振。
……
……
凤凰山上有一片竹林。
风起时，竹林便成了波澜壮阔的竹海，叶与叶相连，叶与叶摩擦，有沙沙之声。
林间有一座竹屋。屋里有一对人。
竹屋不是很大，内设却一应俱全，许仙便在这厨房中烧火煮粥。
她家娘子平日里不出手，一出手便是各种顶级宝物。比如说推衍的棋，比如说炼丹的炉，比如说安魂宁神的竹屋。
许仙打坐调息将魂与体调整至最完美融合状态后，便来到了这厨房。
虽说二人无需饮食充饥，但生活的仪式感总归是要有的。
至于那姑娘，已在房间安歇睡去——
先是送出一剑助法海悟道，后又凝聚星光为她重塑身躯，这等劳神费力之事并非如今的白姑娘可以承受。
没有似以往那般嘴硬，乖乖地任由许仙为她除鞋去衣，为她掖好被角，闭眼便入梦海。
窗外秋雨绵绵，竹声沙沙。
屋内暖灯如豆，厨火如星。
天色随着渐浓的粥香而亮，蟹青色，有着雨后的清新。
许仙见白姑娘还未醒，便翻掌取出了一截品相极好的竹。这是来时在山中所取，彼时尚未落雨，竹子不曾受潮，是做竹簪的上等材料。
姑娘的珠钗被她收于怀中，肉身覆灭时，珠钗也一同覆灭。既如此，她便亲手制作，来赠还于她。
没有刻刀，那便以真气汇刀。而且比之一般工具更为锋利方便。
当手里的竹渐渐褪去原有模样，换上一袭精美的新衣时，白姑娘的房里有了动静。
……
……
简单的洗漱过后，白素贞出房，入目便是许仙温柔的笑。
还有她手中的粥。
粥是紫米粥，其内还放了些莲子，莲子已煮净了苦味，很软，入口即化。白素贞不喜吃甜，所以粥是淡的，可她依旧觉得甜。
她想大抵是因为少女的心思很甜。
地上的竹屑已被许仙清理干净，所以当许仙从怀里取出那枚竹簪时，白素贞是诧异的。
竹簪其实很简单，比不得她那支珠钗，但她很喜欢。
想起那支珠钗——
“官人又送玉佩又送竹簪，可素贞能送官人的却已然消散于世间。如此……素贞又该拿什么来拴住官人的心呢？”
彼时，许仙已来至白素贞的身后，挽起姑娘的青丝。
为姑娘绾上竹簪。
闻听此言，微微一怔，视线便那样对上了白姑娘手拿着的圆镜里的那泛着笑意的眼。
镜里的姑娘也看着镜里的她，眉眼间的笑意似有扩大的趋势。
随后。
姑娘放下手中镜子，真气在指尖轻绕，轻轻一划，便从颈侧边取下一缕黑发来。
……
……
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这是白素贞推衍前尘时，所见的，许仙与‘她’成婚时，举行的一场小而隆重的仪式。
“所以，娘子是要与我结发吗？”
许仙回到座位上，认真地凝视着白素贞的眼。
便连声音里都带了几分认真的颤。
白素贞不答，只是噙了笑，柔柔牵过许仙的右手，将那缕黑发细致地缠在了许仙的中指间。
随后一指点出，青丝交缠编织成了一圈指戒。
青丝。
情丝。
我以情丝牵郎君。
我寄情深于郎君。
秋风吹进了窗，许仙的眼被风吹得难受。
她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里的温热液体掉下来，珍而重之，珍而重之地摩挲着指根的戒指。
然后——
她看到姑娘微挑了眉，道：“素贞的身子已好受了些。官人还想要我吗？”
……
……
如果这都拒绝。那她还算个男人吗？！
许仙还是拒绝了，因为她不是男人。
便是有一点点会伤害到姑娘的可能，她都不愿去尝试。
所以即便偶尔口花花……
也只是口花花而已。
看着白素贞嘴角涌现的不可抑制的笑，许仙垂下头，再一次哀叹。
夫纲难振。
“官人，素贞该走了。”
看了看天边的颜色，白素贞伸出手摸了摸许仙的脸，温声道：“姐姐姐夫也是时候起床了。法海那边，便让他循着前尘应有的轨迹进行下去，送许珣去金山寺暂住一段时间。随后你我同去破开姐姐姐夫的记忆迷障……待所有事情了结后，我们便另寻个山头住下可好？”
许仙注定无法再以许仙的名义在钱塘县生活下去。
而且。
即便没有因果替换之事，她们也难以长久地生活在同一处地方。因为她们寿命绵长，容颜不老。
“好。”
有你之处，他乡即吾乡。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四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