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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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秀才要开办私塾了。
这消息一经传出，便如龙卷风一般迅速席卷整个钱塘县。
一时间众人皆惊，那颇有状元之才的许秀才竟然要开办私塾了。
其实钱塘县并非没有学堂，只是学堂收费昂贵，许多贫苦人家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供孩子念书。
许仙考虑到这一点，特地降低了私塾学费标准，且因她是钱塘县的年轻秀才，为人温文有礼，故而许多乡亲都愿意将孩子送到许府学习。
这日，春光明媚，许府院中栽种的海棠花开得正盛，有朗朗读书声自后院响起。
许仙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捧着书卷，向那十余个孩童讲解着书中真意。
因她上课不囿于书本内容，且两世为人，见识广博，讲述的生动有趣，故而孩子们一堂课下来也不觉困顿无趣，反而兴致愈发浓厚。
“好了，大家先休息会儿吧。”许仙温和道。
话音刚落，少年们就欢呼起来。虽然喜欢听许仙讲课，但毕竟孩子爱玩的天性摆在那里，因而每到休息时间，便雀跃不已。
许仙微微一笑，后院已被她布下禁制，倒也不惧这些孩童磕着碰着，见他们玩得欢欣便朝前厅而去。
……
……
前厅。
白素贞素手捧一卷古书，正看得出神。
在她身前，有一片被圆绣绷固定住的绣布漂浮于虚空。
寸长绣花针轻俏游离其上，若一只银蝶在花间飞舞。
随着银蝶舞动，白色的绣布上渐渐有了花朵的轮廓，看起来逼真非常。
听闻脚步声，白素贞神色冷静，迅速收起古卷，一手掠过半空中的绣布，另一手捻起绣花针，装模作样地绣了两针。
待确定来人已至身前，方抬起双眸，笑盈盈地喊道：“姐姐。”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脸诧异的许仙。
“你来做什么？”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娘子道法精妙，神识掌控出神入化，汉文佩服佩服。”许仙唇角弧度微弯，强忍笑意道。
白素贞动作虽快，却只以为是许娇容到来，未尽全力，堪堪迷幻肉眼凡胎而已，她看得却是清楚分明。
“官人觉得很好笑？”
许仙神情一凛，哪敢瞎说什么大实话，立即敛起了唇边笑意，道：“不曾不曾，汉文是真心佩服，真心佩服。”白素贞将神识切割成两份，一心二用，实为她所不及。
“哦？那官人可有兴致试上一试？”
白素贞靠于椅檐边，眼角噙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素贞有专修神识的功法，今夜教于你如何？”
声音极柔极美，飘飘落于许仙心头，却让她在不由间打了个寒颤。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尚记得那日晚上，白素贞不容分说便将她由卧室撵入书房，因她忙于准备开办私塾一事，白素贞又忙着应付姐姐娇容，两人虽处同一屋檐下，却不过只在吃饭时见了寥寥数面而已。
她连讨好她的机会都没有。
今日语气虽不若前些日子那般冷冷清清，却总令她觉得有些不安。
今夜？
许仙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心中微诧，这是恩准她回房了不成？
她偷瞥白素贞，却见她已低头垂眸，摆弄起手中绣花针来，清丽的脸上山水不显，只有微舒的眉眼表明她心情不差。
“官人可愿？”
白素贞已被这女红之事折磨了五六天，想她堂堂一介仙道巨头竟为生活所迫沦落到如此地步，当真是憋屈不已。
那日盛怒之下将许仙赶出了房门，如今数日过去，她心头恼意已在许仙的唯诺之中消散无踪。不过今日见到许仙这副可恨的模样，薄怒又逐渐升起沁染心头。
叫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既然大家同是女子，没道理不将刺绣这好东西分享与你。
思及此处，白素贞的音调不由更柔了两分。她相信，只要她愿意，没有人可以逃出她刻意编织的缱绻柔情。
愿！
果然，许仙虽心觉不妥，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与她。英雄难过美人关，虽然她不是什么英雄，但为博佳人一笑，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愿一试。
最重要的是，她想她了……想她盈盈秋水淡淡青山，想她吃吃低语冷冷暗香。
有些人和五石散一般，不碰还好，一旦沾染便万劫不复难以戒离。
一番闲聊之后，许仙离去上课。
望着许仙远去的身影，白素贞嘴角勾了勾。
……
……
天上云卷云舒，金乌西移，一日时光在悄然之中如流水般逝去。然而这个注定暧昧的夜晚并没有在白素贞与许仙各自的期许中顺利到来。
傍晚时分，正是用饭时点，许府在天边残阳渲染之下，竟带了一分莫名的萧瑟之意。
有孩子不见了。
“许秀才，我们家然然压根就没回过家，你说他会不会在路上出意外了？”刘氏夫妇见孩子迟迟未归，找上了门。
许仙记得那个叫刘然的孩子，已经九岁了，是私塾里年龄最大的孩子，人挺聪明，也挺安静。
许仙微微蹙眉。
刘然家就在邻街，并不算远，而且街道宽敞，照理来说不应该有什么意外才对。
“刘大叔刘大婶，然然常去玩耍的地方你们可有曾找过？”
“我们家然然很懂事儿，基本都呆在家里看书，很少到外面玩的。”刘大婶眼眶通红道。
许仙也觉得刘然不似因贪玩而忘记归家之人。
“我们然然是放了学下了私塾才不见的，”刘大婶泣不成声，“许秀才，你是然然的先生，可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帮我们找回然然呐！”
“欸，这事儿跟汉文说没用，他一个弱书生能有什么办法？”
李公甫闻言皱起浓眉，“你们放心，我李公甫现在就带人去找孩子。”他刚从衙门回来不久，连官服都未曾褪下，匆匆与许娇容交代一声便取了佩剑跨出家门。
“许、许秀才，不好意思，拙荆她冒昧了。”刘大叔尚存一丝理智，知道孩子失踪一事与许仙无关，怪不得人家许秀才。
刘大婶嚎啕大哭，她自然知道此事与许仙无关，只是而今别无他法，只能把许仙当作救命稻草紧紧攥在手里。
许仙摇摇头表示无碍。
虽然李公甫已经出去寻找刘然，但她心里却并无分毫轻松之感。白素贞方才传音告知于她，今日午时于西南方向传来一道强烈的气机波动，暴戾血腥，此次刘然失踪，恐与妖修有关。
她身俱佛性，对魑魅魍魉妖鬼之气应是极为敏感才对，然此次气机暴动竟没有丝毫感应，只能说明那妖修实力远高于她，甚至压制住了她体内潺潺流淌的佛元之力。
若然刘然果被妖修所劫，那多耽搁一分时间，性命便少一分保障。
许仙当机立断，让姐姐娇容安抚刘氏夫妇，自己则借口去寻刘然与青白二人暂且离去。
……
……
是夜，有银色月辉从天边播撒下来，为大地披上一层美丽霜华。
许仙三人飘然立于云端，清风拂过，吹起她们的衣角，有遗世独立之感。
“娘子，你可以推衍出刘然的行踪吗？”许仙袖袍一挥，一幅清秀男童图现于虚空。
白素贞颔首，大推衍术只要沾着一丝因果便能将对方命运演算出来。先前她对刘然一无所知，不能施展这推衍之法，如今许仙将其面貌幻化出来，她便能够追本溯源，演化行踪了。
她循着刘然面相借助神识于脑海之中快速演算，片刻之后，睁开双眸神色凝重，“凤凰山。”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