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孤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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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华摇晃的酒杯停下：“他啊你认识，盛青衡，盛青延的弟弟。”
谢清许对盛青衡记忆深刻，因此他疑惑地问：“他好好的戴个面具做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张脸，”卫华窃笑一声，“小时候就被女人们追着抱，连凌中将那样凶悍的女人都能对他母爱泛滥。这小子烦不胜烦，索性戴个面具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清许略表同情，又问：“那他打个伞做什么？”
在这个淋辐射雨也不会秃头的时代，没人会打伞，更不会随身带着伞。
卫华看向走过来的少年道：“你没做情报工作不知道这些小事，他从懂事起，还不会吃饭就开始带着伞了。”
谢清许皱眉：“盛家把他养得这么娇？”
“不是你想的那样，盛家的事你应该也听说过，他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卫华遮着嘴，在谢清许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谢清许听完，再看向少年时，面上微微动容。
这时，卫华像是想起了什么，拍着后脑勺说：“对了，你不是在找人没找到么？你可以问问这小子。他那贼多的心眼儿可不是凭空多出来的，盛家的情报工作相当到位，我建议你试试。”
刚说完话，少年就已经走到两人面前。
那少年驻足收伞，收伞的手轻轻一抖，伞上的水珠被抖落，就像枯老的星河被抖落，沉淀在他瘦薄的肩头。
收了伞，少年的光脑刚好亮起光幕，谢清许看着他在光幕上落下一枚棋子。
随着棋子落下，谢清许在少年身上看见一种清彻，像棋盘经纬线般条理冰晰的清彻。
盛青衡这才对着两人道：“谢大哥，卫大哥，好久不见。”
谢清许以为这单薄少年说话会弱声弱气，没想到盛青衡的声音意外沉厚。
许多二十出头的成年人都做不到他这样声音深沉。
只听声音，总觉得这孩子早熟得太着急，足以使人忘记他的真实年龄。
谢清许没说话，一旁的卫华乐了：“难为你小子记得这么多张脸。”
被卫华打趣心思多，盛青衡淡淡道：“卫大哥的跳脱让人印象深刻。”
“你骂我不靠谱？”
“我在夸卫大哥鲜活。”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不用谢。”
“你是不是以为戴个面具就可以不要脸皮了？”
盛青衡默然，倒像是默认。
谢清许听得好笑，想起盛青衡的棋盘，问：“你刚刚在下棋？”
盛青衡点点头，谢清许道：“咱俩开一盘。”
这种诞生于摇篮文明的古老游戏，本质是数理算法，因此被保留至今。
谢清许小时候玩过一阵子，所以记得规则。
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对棋，交手两三子后，盛青衡从光脑中打开一本书，等谢清许思考时，就转头看书。
这么自信？谢清许含着笑，继续认真下棋。
十五分钟后，谢清许笑不出来了，这小孩的心思太缜密，一局下来自己浑身都是热汗。
谢清许收回手道：“我输了。”
盛青衡嗯了一声，收起棋盘和书。
一旁观战的卫华啧啧两声，对盛青衡说：“技术不错，首都星没人能赢得了你吧？”
“倒也不是，”盛青衡调出AI给两人看，“我和它一局棋下了三年，至今还没分出胜负。”
卫华对下棋不感兴趣，忍不住说：“你可真是闲得慌。”
盛青衡不想对牛弹琴，倒是谢清许沉吟后说：“青衡，你能帮我找个人么？”
盛青衡问：“你查不到？”
谢清许无奈笑了笑：“查无此人。”
盛青衡静默片刻：“把线索发给我。”
少阳星上已经入夜，对孟溪来说，这是一个难得平静的夜晚。
孟溪用小毯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坐在金属床上看那本制药书。
这几天她终于艰难地啃完了前几章的基础药理，今天就可以开始研究九十七号疫苗。
九十七号疫苗是专为平民设计的疫苗，只要一支就可以满足一个平民一生的安全需求。
孟溪搜索九十七号疫苗，等她看完疫苗的原理和配比后陷入沉默。
九十七号疫苗是提取了最霸道恐怖的冰原病毒，经过不断减毒，最后配上特殊的稳定剂制成。
无论是冰原病毒，还是稳定剂，都是独一无二的，根本不可能被孟溪做手脚形成“新”的疫苗。
这个结果让人绝望，但孟溪没有放弃，她另辟蹊径，转而去看治疗疾病的药物制作。
在药物制作的开篇处，孟溪看见一句话：
星际大多数病源旁多有动植物，这些动植物通常携带药源体，因此需要优先研究病源附近的动植物。
孟溪第一时间想到了托心花，她心中燃起希望，立刻下床出门，背着小背包去了垃圾场。
韩意在区分线旁边的垃圾山下挖了一个小山洞，只要孟溪进来，他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因此，当孟溪离开没多久又回来时，他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怕韩意的事牵连到整个少阳星的居民，孟溪只能让他暂时呆在垃圾场，因为这里没人愿意进出比较安全。
孟溪走过去，伸出小胖手牵住韩意的手说：“哥哥，我们去摘托心花，要摘好多好多。”
韩意对孟溪言听计从，立刻带着她走向托心花田，十分卖力地摘花。
把小背包塞得满满的，又抱着一大束托心花，快天亮时孟溪才离开垃圾场。
当孟溪抱着托心花坐上飞车，一位大叔还以为她是卖花的花童。
出于好心，那大叔忍不住提醒小女孩：“这种托心花不讨喜，没人会买的。”
孟溪抱着花一本正经地：“给钱我还不卖呢。”
她的回答逗笑了一车人，有位阿姨觉得她可爱，主动说：“多少钱一支？我买一支好不好？”
那位大叔也来凑趣：“叔叔也买一支。”
其他人都愿意买一支，算是支持一下这个小孩，谁知孟溪摇着头说：“谢谢大家，这花真的不卖。”
见她是认真的，众人这才作罢。
孟溪早早到了幼儿园，她先把托心花藏在空教室里，这才回到自己的班级上课。
下午放学前，孟溪让周婷婷和叶旭自己回家，她则跑到了制药部老师云佩玲的办公室门口。
幼儿园的团子们都很怕她和熊卓尔，孟溪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不会怕云佩玲。
云佩玲的办公室门开着，孟溪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云老师。”
此时云佩玲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光脑，听见声音用余光瞟一眼孟溪，道：“进来。”
孟溪刚走到云佩玲面前，云佩玲问：“你有什么事？”
孟溪扯扯揪揪：“云老师，我可以在放学后借用制药班的实验室么？”
闻言，云佩玲这才把目光转到孟溪身上，有些惊讶：“你用实验室干什么？”
孟溪：“我有看制药书，想试试实验。”
云佩玲关掉光脑，双手抱胸：“你看到哪儿了？”
“基础药理的前几章看完了，在看药物制作。”
“你看得懂？”
孟溪点点头。
云佩玲脸上的冷缓和下来：“你会用仪器么？”
“看过书上的理论。”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云佩玲站起来说：“跟我来，我教你怎么用。”
说完这句话，云佩玲身体僵住，十分生硬地补充一句：“我是怕你弄坏仪器。”
孟溪听出她没有恶意，于是乖巧点头，跟着云佩玲来到实验室。
制药部的实验室里摆满了各种仪器，但这些仪器摆放得十分整齐，丝毫不乱。
云佩玲一进入实验室，先是径直走向一台长方形的培养皿，只见里面放着十几个圆形的培养盘。
云佩玲弯下腰，仔细观察这些培养盘。
此时，夕阳淡金色的光芒从窗户洒进来，落在培养皿中，也照亮云佩玲素丽的脸。
那些近乎温柔的光晕柔和了云佩玲的冷，让这一幕看起来格外温暖。
孟溪走到云佩玲身旁，看着培养皿问：“云老师，这是什么？”
云佩玲仍旧看着培养皿道：“针对辐射破坏症培养的菌体。”
孟溪十分惊讶：“是那个间接造成三十亿星民死亡，百分之四十的星民都会感染的慢性绝症么？”
云佩玲道：“你知道这个病？”
孟溪嗯了一声，忍不住问：“有效果么？”
云佩玲道：“不知道，还在等实验。”
孟溪疑惑地：“书上说辐射破坏症在一千年前出现，至今没有研究出有效的治疗方法，云老师为什么研究这个？”
辐射破坏症一般出现在环境较差的地方，比如居住星的辐射防护不好，导致星民被感染。因此一般感染的都是平民和难民，上流人一般不会被感染，这种病也就不具备研究价值。
云佩玲看得差不多了，目光扫视一遍孟溪说：“教你们这些小萝卜头很无聊，我有大把时间，不如用来做做研究。”
有实力做这种难度研究的制药师一般前途无量，云佩玲完全可以在首都星上工作，却选择在幼儿园教这些小萝卜头。
孟溪看向云佩玲的右肩，上面折射出一线淡金色的阳光，她忍不住说：“云老师，你真了不起。”
云佩玲顿住，然后抱着胸说：“不叫我虎姑婆了？”
孟溪立刻摇头：“我从来没叫过，不是我叫的。”
云佩玲看着面前的小萝卜头，两个揪揪跟着她脑袋瓜一起晃动，心底软了软，故意板着脸说：“既然决定要做研究就要做到底，三心二意中途放弃的，我可是真会动手打屁·股。”
见孟溪郑重地点点头，云佩玲这才开始着手教她仪器的使用。
孟溪学得很快，这让云佩玲十分惊讶，临走时，云佩玲还叮嘱孟溪道：“弄完要把所有仪器放回原位，知道么？”
孟溪冲她挥挥小胖手：“知道了，云老师。”
分析托心花中的有效成分并找出合适的配比，是工作量非常大的工作。
孟溪去教室拿来托心花放在保鲜柜里，取出一支按照书上的流程走完一遍，已经是天黑后了。
不过这时，孟溪听见实验楼外的操场上有动静，她忍不住放下仪器，走到窗口前，透过窗口看见一个人。
那人开着机甲班的拟态机甲，还在刻苦练习基础战斗动作。
通过拟态机甲的观察玻璃，孟溪发现那人竟然是刘漫漫。
看来努力的远不止自己一个。
孟溪回到实验台前，继续自己的工作。
弄了一夜也没有结果，但研究工作本来就是这样。
此时离上课还有点时间，孟溪收拾好仪器，打开实验室的一个柜子，缩在里面小睡一会儿。
孟溪睡得很熟，连实验室的门被打开都不知道。
因为实验室里的菌体，云佩玲每天都要提前来查看，结果一进门就看见长柜的门开着，露出孟溪熟睡的脸。
“这孩子怎么睡这里？”
云佩玲走过去，拍拍孟溪的脸喊道：“小溪？”
孟溪迷迷瞪瞪醒来，看到云佩玲后，强迫自己清醒。
“上课时间到了么，云老师？”
“没有，你怎么不回家睡这里？”
孟溪揉揉眼睛：“不小心睡着了，我去上课了，云老师。”
说完，孟溪一溜烟儿地跑了。
云佩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去看看培养皿，这才找到莫昔年。
“你们班的那个孟溪你注意一下。”
莫昔年一头雾水：“什么？”
云佩玲把孟溪的事给莫昔年说了。
莫昔年上完一上午课，下课时，他叫来孟溪。
“这是老师办公室门的密码，里面有个沙发，老师不在的时候你可以随便用。”
莫昔年只当孟溪是喜欢制药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所以只是借给她一个休息的地方。
孟溪点点头：“谢谢你，莫老师。”
放学后，孟溪独自来到实验室。
她刚拿起仪器，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人孟溪见过，就是操作馆里想和自己打招呼的黑裙子小女孩。
范宜欣注意孟溪很久了，见孟溪放学后来实验室，就忍不住跟进来问：“你在做实验？”
孟溪嗯了一声问：“你是？”
“我叫范宜欣，制药部苹果班的，”范宜欣低下脑袋瓜，玩着手指，“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么？”
孟溪点点头：“当然可以。”
闻言，范宜欣惊喜地睁大眼：“那以后我叫你溪溪，你叫我欣欣。”
孟溪再次点头。
范宜欣性格很稳重，她开心的时候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又蹦又跳，但她通红的脸颊还是泄露出她此刻的兴奋。
看看孟溪面前的仪器，范宜欣疑惑地说：“我今天早上看见你从实验楼出来了，你为什么要整晚呆在实验楼？”
孟溪觉得告诉小孩子也没有事，于是直接回答：“因为我想快点儿做出一种药。”
“为什么要做这种药？”
“因为垃圾场里有几十个人快死了，只有这种药才能救他们。”
“你怎么知道垃圾场里有人快死了？”
“我家就在垃圾场旁边，我进去玩的时候发现的。”
“那我帮你。”
“好。”
能考进制药班的都提前学过一些制药基础，因此孟溪只是把想法说清楚后，范宜欣就自己动起手来。
安静的实验室里，两人没再说话，都专心着手里的工作。
直到幼儿园的找人广播响起，范宜欣这才和孟溪道别，然后依依不舍地走了。
出乎孟溪预料的是，到第二天放学后，范宜欣竟然带着制药部的所有团子来了。
范宜欣开心地说：“溪溪，我请同学们来帮忙，还和云老师和莫老师申请过了，制出这种药之前都可以不用去上课。”
其他团子七嘴八舌地：“对，我们都来帮忙。”
看着这一百多个同学，孟溪忽然多出一份力量：“谢谢大家。”
“那我们快开始吧。”
范宜欣说着，制药部的小萝卜头们纷纷开始行动起来。他们早就熟悉了实验室，范宜欣又提前教过他们，所以动作很快。
人员一多，孟溪摘的托心花就不够了。
范宜欣正准备分出一部分同学去种托心花，忽然实验室的门口又出现一堆小萝卜头。
贝雨燕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溪溪，你要帮忙么？”
周婷婷和叶旭也跑进来，周婷婷说：“溪溪，你需要帮助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呀？”
听声音有点委屈巴巴的，毕竟孟溪是他们后勤班的人，最先知道消息的却是制药班。
孟溪扯扯揪揪说：“我需要很多托心花，大家可以帮忙种植和采摘么？”
贝雨燕拍拍胸脯说：“没问题，我们可以。”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口又来了一堆小萝卜头，实验室的门口都快挤不下了。
最前面的小萝卜头说：“我们是医学部的，俊杰同学都告诉我们了，你们需要帮忙么？我们可以负责机器人的药物反馈测试。”
孟溪点点头：“我们很需要，谢谢大家的帮忙。”
到了第三天白天，连云佩玲本人也加入进来，有了专业的指导，他们很快找到托心花中的有效成分。
接下来就是配比和测试了。
幼儿园三个部，四五百个团子闹出的动静非常大，机甲班一下就知道了。
一个小萝卜头幸灾乐祸地说：“这下好了，他们肯定没办法在校庆前做完外骨骼了耶。”
这小萝卜头说完，其他同学全都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往身后看。
小萝卜头疑惑转头，只见熊卓尔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
这一幕实在吓人，机甲班的小鬼们自觉排成方队站好。
“竞争就要光明正大。”
熊卓尔背着手，视线扫过这群小鬼，继续道：“我跟你们说过，机甲兵退后一步，厄狞就会离无辜民众近一步，因此我们绝不能后退。同样的，我们战斗是为了保护我们想保护的东西，而不是为了战斗而战斗。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这句话，熊卓尔背着手走了。
机甲班的团子们面面相觑。
“熊老师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懂唉~”
“笨，是让我们去帮忙啦！”
“那我们去帮忙？”
“走吧走吧，我们也去帮忙。”
此时实验室里，所有小萝卜头都连轴转地忙着，连爱偷懒的高延厚都非常认真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忽然机甲班的人过来了，为首的小萝卜头凶巴巴地：“我们来帮忙了，帮忙不代表我们会输给你们后勤班哦~”
孟溪点点头，请他们去帮后勤部种植和采摘托心花。
在云佩玲的带领下，他们终于在第十六天的时候，制出了针对垃圾场综合症的药物。
“我们真的成功了么？”
当第一份口服药剂被制作出来时，还有团子不敢相信。
孟溪点点头：“云老师说没问题，这个药有用。”
这句话像打开了团子们的开关，所有人都激动得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有了准确的配比和原料后，实验楼的制药机可以不停地生产，所有人都投入到托心花的种植和采摘中，他们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生产了两万份。
这些药完全足够垃圾场的原生民使用。
之后送药的工作就被老师们接手了，因为垃圾场不适合小孩子们去。
为了避免韩意被发现，孟溪提前让他躲起来。
不过分发药剂时，莫昔年还是注意到垃圾山后面有个黑乎乎的小脑袋。
当莫昔年看过去的时候，那小脑袋迅速消失不见了。
解决掉垃圾场的病害威胁，孟溪终于可以在这个轻松的夜晚睡上一个好觉。
只是她刚在床上躺下，忽然从窗外传来一阵轰鸣。
楼道里，有很多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发出惊呼。
“快看，是孤夜！”
动静这么大，孟溪根本没可能睡着。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孟溪来到房外。
此时，过道里挤满了住户，而在少阳市巨大的光幕上，一个诡秘的人出现在上面。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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