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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船舫小厮将那一日江家二小姐吩咐自己做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周清浅联想起前阵子在表哥身上一无所获,查到出事的船舫。怪不得这小厮屁颠屁颠的主动交代,原来是怕自己查到他头上。

      主动交代还能讨好卖乖,待叫她查出来,事情就不是照样这个说法了。

      原来就是江时雨毁了自己一生,害她没办法嫁给江将军,还大言不惭的在花满楼里跟自己耀武扬威。

      周清浅越想越气,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杀了她!”

      ……

      ……

      江启决从外头回来,江时雨已经在他房里静坐好久了。

      白天的时候温度正好,早晚温差大,晚上温度便降了下来。

      瞧见她在读自己常看的兵书,便没打扰她。只她目光落在书上,却半晌未翻动一页,免不了失笑。

      “若是人在心不在就别看了,浪费了我这诸多好书。”

      江时雨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起身过来从阿蛮的手中接过轮椅,瞧见他衣袍上的血渍。

      讶然:“你跟人打架了?”

      不对,小叔这个样子怎么跟人打架。

      “你受欺负了么?”

      她会小叔教的剑法,箭法也颇精准,可以帮他报仇。

      若不是她说他都没注意到,低头看向自己的鸦青色鹤氅,的确沾了毫末血渍。只这血渍不明显,不细看根本瞧不出来。他从外头回来,一路上都无人发现,包括他自己。

      大概姑娘家就是心细如发,谁说小时只懂得舞刀弄剑。

      不想跟她讨论自己今日出去做了什么,只要以后她能平安的有在汴京,目的就达到了。这是他的本分,他没什么可邀功的。

      便只说:“没有。”

      小叔不说的,她从来不敢多问。他在她面前有威严。

      将他推至火盆旁,叫他烤火,漫不经心道:“我听侯爷说,你要出远门。”

      “是。”想必兄长将他为何出门,以及要去哪也一并说了,便不再赘述。

      “这快冬天了。”怎地赶在这个时候出门呢。

      江时雨想叫他明年开春再去,又恐小叔的腿伤不能推。

      干脆直言道:“我能不能同去?”

      从前这样的请求在他这里都是小事,所以他能够轻而易举的许诺带他去凉州。自兄长警告后,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他便果断拒绝了:

      “你留下。”

      他本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但对待姑娘家总得细心些。

      “唔。”江时雨坐在他对你的长椅上,看着跳跃的炉火,清了清嗓子:

      “那个,侯爷说要将我嫁人。”

      “嗯。”这对江启决来说便是又一桩小事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噫——”她扬起小脸,突然有几分不服气:“你连个正妻都没有。”

      他个长辈把自己拖到大龄青年,哪有催她这个江家最小的道理。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哪有小孩子管大人的事的。

      她不知怎地,跟他较上劲了:“我说的是实情。”

      上回给他的婚事搅和散了,她总有几分内疚。万一小叔真中意那个周氏女呢?感情这回事不就是这样么,大众情人未必好,高岭之花未必差。别人的砒霜,可能是某个人的蜜糖。

      “我的心思不在这上头。”江启决要做的事多,养好病,捞出太子,再回凉州守国门。

      “再者说,我这样的身体,娶谁不是当丫鬟使?都是父母娇养长大的女儿,何必耽误别人。”

      他一点也不怪周氏凉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哪那么多圣人。他既不做圣人,也不要求旁人当圣人,满足自己的私利。

      “可是。”她也不太懂是是非非,只按照常识说:“要么娶个小婶婶进来冲喜呢?”

      不是好多人都这么干么?

      很多人干,不代表他江启决也去跟这个风:“冲喜跟跳大神何异。”

      他是在战场上跟人真刀真枪厮杀过来的,从来不信什么鬼神玄学,他只知道刀子刺进身体里,会流血会死。

      “如果冲喜也没好起来,不是辜负人家姑娘么。”

      他不想让谁守着自己这个残废,没等姑娘家受不了,他会先疯掉。

      不是自己喜欢的姑娘也是人,不能不把人当人的去作践谁。

      江时雨不知道小叔内心深处是怎么想的,试探性的问:“小叔这么排斥,是不是觉得边关的姑娘比中原的好?”

      谁知道他这种武将会不会更喜欢野一点的姑娘,而不是娇滴滴的汴京贵女。

      江启决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我从前在边关一直领兵打仗,哪有这心思。”

      就算有女人,也是流离失所、被战火冲得无家可归的女人,哪有美感可言。

      “唔。”她一直在汴京,的确不了解边关之事。

      嗫嚅道:“可是我听说很多将军打了胜仗,都会收小妾发泄□□。得胜归来时小妾好几个都大着肚子,有些孩子都落地了。”

      “别吧。”江启决语塞:“也不是都这样。之前我属下没有这样的副将。”

      在凉州那个地方,就算没有爱国情操激励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家忙着争军功之外、就是搞钱。对升官发财的渴望多过儿女情长。

      他记得自己没这么苛刻,不许底下的这帮兄弟开荤。也许是胡人女不符合中原人的审美,所以还未见有被欺辱的民女告状。

      再说性跟爱能分开吗?不爱这个女人,能去把她睡了。第二天提上裤子就各奔东西。他军中还没有这么不负责的播种机。

      “那你呢?”她亮闪闪的眸子在火光中一跃一跃:“你在凉州有桃花债吗?”

      他听着这小丫头的语气怎像审犯人,还是老实交代了:“我哪有。我除了这一身病,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情忽然好起来,又问:“侯爷说要将我嫁了,你怎么看?”

      “早晚要嫁人,不如先挑着。”他想,莫言等年龄大了再赶鸭子上架。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有权有势的老翁可以明媒正娶二八娇娘,老妪很难光明正大的嫁良婿。男人要先建功立业不怕拖,姑娘家最好是不要拖。

      “我不想嫁人。”她一字一顿。

      “那你想干嘛?”他总不觉得她该走仕途。

      她低头摆弄着手指,想说自己想去凉州,但说不出口。

      “我先陪你去嵩山寺疗伤,待你病好了回来后再挑也不迟。”

      “不妥。”他已经拒绝过她一次了,以前纵容着她,这次却难得坚定。

      “为啥呢?”她不会缠着他撒娇要去,但实在不解,也想再争取一下。

      “上山不比府上方便,你在我身边照顾,难免有逾越规矩的地方。我不许你去。”她陪他去山上待个三年五载,回来还要不要嫁人了。

      有时咂摸兄长的话,觉得他说得没错,姑娘家要注重清誉。

      她烦闷得不行,起身连个招呼也不打的跑了。留下他在原地仰头,喃喃道:“这孩子……”

      江启决向来说一不二,说不许她跟去就不许。她性子也倔,当初不依不饶的非要接他返程,如今连去送他都没有。

      独自待在自己房里,坐在席子上,将那堆风铃碎片搁置在地上,用一只竹签拨来拨去。心事便如同这些碎片一般,七零八落。

      ……

      ……

      一行人将江启决送离府上之后,江候一路陪着他出了城。

      才折返回来,屁股还未坐热,便瞧见女儿急不可耐的跑过来。

      不由得皱了皱眉:“何事慌张?”

      “爹。你知道那周氏女是被谁毁了清白吗?”江雪霁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大义灭亲。

      “不知道。”江孝恭对这个女儿还是有所了解的,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二郎才走就来作妖,八成又是针对小时。他这次不能再对她网开一面了,惯子如杀子。

      “是江时雨。”江雪霁话一出口,立即不动声色的悄悄观察爹爹的神情。

      江孝恭微怔,茫然四顾,终长叹了一口气。

      他是了解这个女儿的,雪霁不喜欢小时,但从不说谎。

      而且小时太有理由做这事了,只要是不利于二郎的,她便立即眼冒绿光冲过去。

      莫说是她毁了周姑娘的清白,就算是杀了周姑娘都有可能。

      “爹。”江雪霁知道爹爹相信自己,强忍住得意挑眉的冲动,仿佛所思所想都是为着爹爹:

      “那周家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事本就是我们理亏,到时候要如何跟周家交代?”

      江孝恭对江时雨恨极,不代表就会表扬这个女儿知无不言:“所以,你已经告诉了周家对吗?”

      江雪霁睁大瞳孔,肩头猛地一震。她有点后悔自己太心急了,抓住了江时雨的小辫子之后,即便不立即让周清浅知道,纸包不住火,她早晚也会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如此沉不住气,十几岁的姑娘哪敢在朝堂厮杀的侯爷跟前弄鬼,江雪霁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坦白从宽,如果欺骗爹爹,受到的训斥准比现在更严厉。

      “孩儿知错了。”

      江孝恭气得冒烟,他一直以为只要他不娶一帮劳什子妾,后宅就能让他省心。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他的好女儿顶无数叽喳不休的妾房。

      “去!给我滚下去好好反省!”

      江雪霁是见过爹爹发怒的,不敢在心底抱怨爹爹狠心,不能四处浪荡了。

      只低头应道:“是,是……女儿告退。”说罢,连忙回头逃走,履屐踩到裙摆险些摔了一跤。

      江孝恭独自在书房里,青筋暴起。江时雨让周氏女没了退路,江雪霁让自己没了退路,二人八斤八角,一样的混蛋。

      他每日应付朝中事,还得替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擦屁股。

      江孝恭僵直着脊背,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如果江雪霁在出卖自家人之前,先告知自己,他可以早做打算,是负荆请罪也好、道歉弥补也罢,先堵了周家人之口,受点口水、编排他都认了,谁让他是一家之主,为家人遮风避雨是他该承担的。

      但江时雨这事做得过分,他现在就算是想保她也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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