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总刷存在感》秋九月

37、036

　　眼看要赢的比试，就这么让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拦了，陆大彪脸上的狂妄被气急败坏冲淡了不少。

　　没等裴静往下走，他就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与谢南倾对面站着，双目瞪得滚圆，生怕旁人看不到他的怒火似的。

　　谢南倾倒是一派淡漠，只扫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裴静。

　　裴静敢保证，谢南倾这目光里绝对有深意。因为被他这么无声的一望，她竟然有些莫名的……

　　心虚！

　　“那个，他是……”

　　“我就是陆大彪，阿静的未婚夫君，”陆大彪把话抢过去，“你是谁？”

　　裴静赶紧解释：“别听他胡说！亲是我阿爹定的，我可没同意！”

　　谢南倾微点了下头，重新将视线落回陆大彪身上：“在下名讳，镇中除了这丫头一家以外，怕也无人知晓，不提也罢。”

　　“原来是个无名小卒，”陆大彪眼中现出几分鄙夷：“我陆家，在青松镇可是叫的上号的，我陆大彪的名字，那也是响当当！”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的？”

　　裴静其实没想同陆大彪打嘴仗，但这厮说话实在难听，让她硬是没忍住：“青松镇就这么大点儿，路边的馒头野摊都能在镇上叫上号，何况镖局？还有，你陆大彪的名字，是怎么响当当的，心里没点儿数？”

　　陆大彪一噎：“我……”

　　她懒得废话，直接将手一抱，用下颚指了指一旁用来计时辰的香：“到底打不打？你的人已经站那儿了，我的人也站这儿了，要不是你非说这些没用的，大家都能回去吃午饭了。”

　　说罢，她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县令。之前一直稳稳当当坐着的县令，不知在何时起了身。

　　“县令大人，您可明鉴，是陆大彪故意拖延比试，若香燃尽，合该算他输。”

　　县令的目光是落在她这个方向，但似乎不是看着她的。

　　裴静后知后觉地回眸，只见谢南倾目光坦荡地与之对视，神色淡然，眉目中全没有上官对下级的威压。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复又垂眸，薄唇勾起来抹让人安心的弧度。仿似在无声地告诉她，即便被人知晓了身份，也无甚紧要。

　　“大人，”陆大彪急了，“并非草民故意拖延，今日比试乃是镖局之间，站在台上的也该是镖师。此人我们根本不认识，他没资格参加比试。”

　　“你们不认识，他就不能参加比试了？”裴静反问，“你威远镖局派出来的镖师我也不认识，但连输三局我不也一样认了？打不过就说打不过，找什么蹩脚的借口。”

　　陆大彪没让步：“这几位，是我前几日雇来的镖师，你自然不识得。大人，若在场有人存疑，我可拿他们的契约为证。”

　　噫！

　　陆大彪这厮，果真是有备而来！而且很明显，他是铁了心要在此处同她杠了。

　　硬杠，裴静倒也不怕，但……谢南倾到底不是镖局中人，杠着还是有些理亏。

　　正在她盘算着怎么将这事岔过去的时候，谢南倾却忽然开了口：“依陆公子的意思，只有镖师才能比试。”

　　“对！”

　　“若在下不是镖师，便不能代裴家参与比试。”

　　“也对！”

　　“只做几日的镖师，都可参与比试，”他若有所思，一副还没想明白的神色，“所以今日之比试，入行日短也无妨，须得是镖师才可。”

　　“都对！”陆大彪开始撵人，“不是镖师，就不行！”

　　这两人刚开始一问一答时，裴静就觉得有点儿奇怪，以谢南倾脾性，以她对谢南倾的了解，他是不会问这些明摆着的问题的！

　　可他既然问了，还耐着性子一直问，这说明什么？

　　说明心中早有谋划，在那儿引人上钩呢！

　　可笑的是，陆大彪根本没反应过来，还一直顺着他的话说。这不，才三轮下来就把钩咬得死死的了。

　　“既如此，倒也简单，”谢南倾直接看向裴老爹，朗声问，“裴伯父，晚辈今日欲拜入镖局，做一镖师，不知伯父可愿收？”

　　裴老爹几乎下意识地回：“愿，怎么不愿！莫说做镖师，做女婿都成！”

　　话音落下，裴静脸上腾地一红：“阿爹，别乱说话！”

　　直到此时，陆大彪才明白过来：“你、你们……这……”

　　“这什么这，是你亲口确认，入行日短也无妨。如今全镇百姓见证，”裴静仰头看谢南倾，“他入了我顺安镖局，成了我镖局的镖师，这可比一纸契约更有用。今日的比试，自然比得。”

　　“大人！”

　　陆大彪仍不服，赤红着眼睛去看县令，可惜，这次县令没看他，只公正道：“既是镖师，便速速比过罢。”

　　裴静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在此时终于狠狠吐出来了，她笑得开怀，抬手拍着谢南倾的肩膀，想都没想地说了句：“我这辈子可交给你了，只能赢，不能输！”

　　说罢，莫说是谢南倾了，便连她都不由愣了愣。

　　方才那句话……

　　怎么……

　　好像有点儿容易让人误会呢！

　　接触到谢南倾眼中的笑意，她就知道了，这不是好像。

　　“放心，”他低声开口，带着几分郑重，仿若承诺一般，“不会输。”

　　裴静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耳朵根。好在比试的锣声响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比试上，没人发现。

　　谢南倾的功夫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招式，几招下来就已经将对方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赢也就在这片刻之间了。

　　“喂。”

　　裴静正看得起劲，肩膀却被人轻轻推了一把。她偏头，看到了谢南绯。

　　“做什么？”

　　“我要走了。”

　　“行，”裴静边说边把视线收回来，继续看比试，“沿这条路直走，路尽头左拐就到家了，你回罢。”

　　“谁说要回你家，”谢南绯撇嘴，“我是说，我要走了，离开青松镇，回我自己的家。”

　　“啊？”裴静这才明白过来，“现在就走？”

　　谢南绯点头。

　　“你莫不是因为之前抛下过谢南倾，没与他患难与共，就觉得无地自容，想出去躲躲罢？”

　　“……”

　　“谢南倾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不会介意的。”

　　谢南绯斜眼看她：“你很了解他？”

　　谢南绯是谢南倾的表妹，这俩人可是自小就相识，要谈了解，她这个与谢南倾才相识月余的，怎么能比得过？

　　“我就是觉得，”裴静认真道，“所有不好的词，都用不到他身上。”

　　谢南绯垂眸，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你赢了。”

　　嗯？

　　见她没懂，她又补充了句：“兄长不远千里而来，也要为你赢下比试。他喜欢的是你，所以，你赢了。”

　　原来是说这个！

　　早在二十多日前，京城的市集上，谢南倾亲口同她说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赢了！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了！不过……

　　“我赢了，你就这么放弃了？”

　　想当时，程挽英被抢走，她虽然伤心了一阵子，可心里却还是没放弃。不然去了京城，发现“小狐狸精”甩了程挽英，她就不会暗暗开心，还想到程挽英身边做侍卫，继续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推己及人，谢南绯放弃的这么轻易，只能说明：“你对谢南倾，果然不是真爱。”

　　谢南绯愣了一下，回过神后，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眼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么笨，兄长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哎？

　　“说话就说话，说不过可不带人身攻击的！”

　　再说，她哪儿笨了！

　　“约莫就是笨得出奇，”接触到裴静冰凉的眼风，她又慢吞吞的补了几个字，“的可爱罢。”

　　“……”

　　“我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再回来。前些日子你托我送信，还欠我一件事，今日一并还了。”

　　“何事？”

　　谢南绯的目光绕过她，落在了台上：“我兄长，一个人太久了。以后你做他侍卫也好，嫁给他也罢。总之，别丢下他。”

　　她说的是……丢。所以在谢南绯看来，十年前，谢南倾是被谢家阖族，丢下了。

　　丢在了京城。

　　丢在了长辈弄出的一堆烂摊子里，让他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顶着无数的恶言与压力，艰难独行。

　　“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认为他没错，”谢南绯转身，最后一句话顺着微风，飘进了她的耳朵，“至少，我也这么认为。”

　　因为这句话，裴静心底萌生了一种冲动。当年的事，也不是非要听谢南倾亲口说清楚。毕竟，那段岁月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日子，她根本没必要打着想理解他的幌子，去窥探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问旁人，分明也一样。

　　或许她知道的多一点，就能想办法，多宽慰他一点，让他能……更释怀一些。

　　裴静想拨开围拢的百姓，去追谢南绯，可便在此时，锣声再响，一局终了。

　　她脚步顿住，回过眸光，正与谢南倾的视线隔空对上。

　　他负手而立，迎着日光，周身包裹着淡淡的光晕，这样明媚又耀眼的人，合该是众人瞩目的对象，可他……

　　却只看着她，无声地告诉她，他赢了，将她这辈子保护得好好的。

　　有那么一瞬，裴静觉得周遭的风都缓了缓。

　　“六局已毕，威远镖局与顺安镖局各胜三局，理应加试，”县令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和那片刻不由自主的心动，“加试……”

　　“且慢。”

　　裴静赶紧打断，几步走到台子下方，朝谢南倾招手。

　　谢南倾十分自然地蹲下，她用力抬脚，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剩下一局我来，你表妹走了，可要去送。”

　　他站的比较高，应该可以越过人群，看到谢南绯离开的背影。他只看了一眼，便道：“不必送。”

　　“那你下来歇歇。”

　　“担心我？”谢南倾状似无意地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她当然担心啊，都不知他在京城遇到了什么事，更不知一连赶了几日的路……

　　裴静为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一愣，她飞快瞥了谢南倾一眼，只见他眉眼含笑，在那沉着冷静之后，还藏着三分调戏的意味。

　　这家伙，分明是仗着自己赢了，趁她高兴的时候邀功，套她话呢！

　　她清咳一声，想否定，却又倏尔想起，之前离开京城时，谢南倾问过她：是否还有旁的话要同他说。

　　当时她说没了，换来的是谢南倾有几分失落的神色。后来想起他的神色，她还很后悔。

　　如今，明知会后悔，若还去做，那就是傻了？

　　裴静在心底叹息一声，认了。

　　“嗯，是担心，”谢南倾的眸光，就这么简单地明亮了起来，里面盛满了她的模样，让她忍不住也跟着翘起嘴角，“你一路风尘仆仆，还为我比试，定然累了。而且，今日比试，本就是我的事，我……”

　　“丫头，你错了，”谢南倾打断她，又纠正她，伸手在她发顶轻轻拍了拍，“是我不想你嫁给别人。所以，最后一场比试，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