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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分歧 ...

  •   谁也想不到,西北战事不禁将陆军一系彻底的推上帝国的军事舞台、让新军一脉功成名就,峰回路转之余,就连罗刹国沙皇都成了阶下囚。这样的赫赫战功,早已不是彪炳史册四字可以言述,几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一切灵儿始料未及,康熙帝更是。当日漪澜殿内,萧天凝提及路上遇到俄国火枪队,康熙帝也只是猜测到俄国陈兵边境伺机而动罢了。待获悉萧天凝竟然阴差阳错活捉回的竟然是俄国沙皇,康熙帝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准噶尔部覆灭、西藏和硕特蒙古的势力大减、青海蒙古各部彻底臣服,西北战事不禁平定了清廷边陲,而且这一战,于康熙而言无异于开疆拓土。
      清军每占领一地,便丈量地土、清查人口、选派官吏、派驻官兵、建筑要塞,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牢牢的将天山南北、西藏、青海控制在了清廷手中。这样的成绩,已是平了汉唐鼎盛时的疆域,且在控制力上比那时的朝贡臣服制度要强出数倍有余。
      早在当日灵儿荡平天山南北的捷报抵达京师时,众臣不愿将功劳统归于嘉兰竭诚公主和新军一系,朝中文武、各地督抚、天下士绅纷纷上陈贺表,将康熙帝的功劳无限放大,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甚至日后方才出现的“千古一帝”,都被阿谀奉承之人提前多少年提了出来。
      举国欢庆、全国赞誉,康熙帝自然龙颜大悦喜笑颜开。不过,康熙帝的雄心壮志远不止这些。平定西陲不过守成、开疆拓土也不过平汉唐之功。但今时今日,让一国之君成为自己的阶下囚,叫康熙帝如何不激动。
      当日康熙帝进退维谷,不得已硬将灵儿推到抚远大将军的位置,却也大抵能猜到会有西北靖绥一天。可如今这一无奈之举在诸王阿哥群臣眼中,俨然是未卜先知、高瞻远瞩,眼瞅着群臣、诸王对自己崇敬日盛,康熙帝如何不得意。
      激动归激动、得意归得意,一个首要问题摆在了康熙面前,御驾启程前他必须给战后谈判拟定基调。谈判,谁来谈?谈什么?怎么个谈法?若真割地,如何善后?虽然今年来国库充裕,但西北连番战事,善后事宜不得不考虑国库的承受能力。如何能够确保西北永靖的同时,充分扩大此战的战果,以期得到长治久安的目的,都需要康熙来拿定方略。
      若按着以前,国事谈判这等大事必然需要待回京后,由内阁拟定章程,再由群臣群策群议后,再三斟酌方可敲定。然而康熙仍旧决定在离开之前就解决此事,而非回京再议。除了考虑俄国使臣已日夜兼程赶来之外,更多的是,康熙明白,没有到过西北的人再如何出主意不过是闭门造车。
      就这样,在御驾启程的前一天,八旗诸王、一众阿哥、费扬古、图赛诸将,还有刚刚坐完月子的灵儿,都被康熙召集在皓月晴雪殿内。灵儿原以为自己许久不见众人,窝在九曲回廊里思维也会有所呆滞,可待得听闻众人见解后她才明白,什么叫固步自封、坐井观天。
      大阿哥胤褆是诸阿哥中唯一参与过尼布楚条约的,是以康熙帝要众人开始议事的话音刚落,他便站了出来。
      “皇阿玛英明神武、功冠古今,又深思熟虑未雨绸谬。儿臣深感钦佩。皇阿玛有意在西北改土归流,乃是千秋铁桶的大事。儿臣自是完全拥戴。只是这相应的款项,若是从国库来拨,又实在难为无米之炊。不若请各督抚摊派分担,咬紧牙关撑过一段时间。也就慢慢地从容了。”
      他的这番话,说得众人都是一笑,大阿哥的才情着实差了一点。可胤褆下面所说地话,就很有些见解了,“关键的问题在于,罗刹国兵败君俘。国耻之下,他们会不会举国来犯?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好两国关系。罗刹兵丁一动,西北就可能会动荡如故。故儿臣以为,这两者实为二而一,一而二的。须理藩院慎重考量才行啊。”
      众人竟是点头沉吟,唯有灵儿皱眉不语。既然发现问题,就要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如此才算周全。大阿哥只是提到第一层,就把难题往老三身上推。反倒弄巧成拙,显得城府浅薄、过于奸猾了。
      胤祉领着理藩院的差事,闻言自是避无可避,只是,这若是从前与外国交涉谈判本就是理藩院的职责所在他也就罢了,可现在外务部管着涉外事务!胤褆不去责问老八,却反过来难为他,他心中自然有气,可眼瞅着康熙等他回话,他也不能推脱,只得背书一样道,“罗刹国素来骄横,如今君上被俘必然群情振奋,只怕他们派出的使节未必是为罢兵而来,西北怕是又要狼烟四起。”
      “胤襈,你来说!你这两年掌着外事部,依你看,这谈判该如何谈?”康熙直接无视郑亲王等人对胤祉说法的赞同,点了老八的名字。
      胤襈没想到康熙会跳过老四直接问他,愣了一瞬,随即躬身道,“皇阿玛明鉴。依据外事部获知的情报,此番战事已使俄国在东部基本上无力发动大规模的战事。除非有哥萨克兵的大力援助,同时从西部调集三万以上的枪炮齐备之兵,他们就很难威胁到我朝。况且,我军日前刚刚打败陈兵边境的数千哥萨克精骑,俄国新君即便是想打怕是也要掂量一下。最重要的是,俄国正在西部用兵,而那西部之兵调往东方,少了无济于事,多了则西部防务空虚,到那时腹背受敌,想想也是不大可能的。”
      胤褆和胤祉听到这里,一个是满面通红,一个是暗恨不已。显然,胤襈的话直接的驳斥了他二人的威胁论,并且,胤襈的分析有情报佐证,他二人根本无从还击。胤祉愈发恨胤褆,当下就以为这是胤褆和老八合起来让他难堪。
      其余众人听到此处纷纷颔首赞同胤襈的话有理有据,灵儿也颇为认同的点头。
      三阿哥胤祉见状,赶在老八出声前接过话头道,“廉亲王的分析极有道理,只是,两国虽无大战的可能性。但要是想即刻达成对我朝极为有利的协议、或者确保万里边疆无小战,只怕是一厢情愿了。”
      众人见胤祉说的自信满满,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胤襈见状,索性按住话头,向胤祉拱手道,“愿闻其详!”
      胤祉笑道,“彼得被俘乃是把双刃剑,即使罗刹新君愿意签订城下之盟,可诸位别忘了,罗刹国与我朝不同,各个藩镇高度自治。想当年高里津不过罗刹的一个封疆督抚,竟敢就提兵叩我边关,胆子不可谓不大,这在我国简直不可能的事情,却在罗刹能大行其道,源于其所谓之高度自治。两国接攘边境不下于万里。罗刹所辖归于总督将军者众,今日我朝挟彼得逼迫罗刹签订城下之盟,日后必会有忠于彼得者,不肯按受这兵败之事,到时候小战定会按踵而至。
      当然,皇阿玛,小战的多寡。要看咱们和罗刹定下何等的条约,若是签下让罗刹太过于屈辱的。那么万里边疆,激愤之下,可就会麻烦不断。相对宽和的,他们定会平和许多,境也会安稳下来,有利于我朝的休养生息。就如您上次的那个尼布楚条约,表面上看来。咱们是稍微让出了一点土地。但是却保障了近十几年无战事抖纷。实乃是皇阿玛仁心惠及边疆的一大善举啊。”
      胤祉侃侃而谈一篇文章下来,愣是把众人给绕晕了。这个分析显然与胤襈的南辕北辙。可偏偏从人心的角度来看,颇为顺理成章。
      众人一时沉默了,正思虑间,老将费扬古站了出来,“皇上。奴才以为,三爷的话有些道理。可是咱们也不怕他们骚扰边疆,他敢于骚扰一次,咱们就也越境去骚他们十次。看到最后究竞是谁损失大!”康熙原本很高兴有人站出来反驳胤祉的观点,可费扬古一开口,他就知道这位老将终究是个赳赳武夫,说不到点子上。
      胤祉眼睛一翻道,“大将军所言极为有理,我军既然能灭了他的数千人,当然是能够打退他们的骚犹,更可以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可问题在于,大将军,打仗除了人之外,还要钱粮的,更何况在西北正北东北三个方向上的全面对峙,那要花多少的钱粮。才能供你们在冰天雪地处长期作战。恐怕一年下来的钱粮,足够西北的百姓过上富庶的生活!和气方能致祥,皇上,奴才建议迅速和罗刹签订条约。只要他们承认咱们现在已经攻占的土地,和我们签订西北、中部的边境条约,比之那些强求未必得的东西,实惠的多啊!”
      “滑天下之大稽!”老十瞪着眼怒道,“那么依着三哥的意思,难是要签个温吞水的条约不成?皇阿玛,儿臣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难道这一次。咱们是打了败仗不成?要不要咱们给他们倒过来割地啊?!”他的宣泄愤语殊为失礼不禁,立刻就遭到了胤襈的告诫,“小心君前失仪!”
      康熙却不以为意,此时此刻,他倒是喜欢老十的爽直,至少把自己内心的不平说了出来。他看的清楚,方才若不是老十先出声,十三已经迈出了步子。康熙看着胤祥,“胤祉的思路是速速与他们签订条约,以换得边的平安,把节约的军费用于造福西北黎民百姓,这也很有老成谋国的意思,老十三你呢?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皇阿玛以为三哥是老成谋国,儿臣却以为三哥是胆小怕事。”依了胤祥素日的性子,必不愿如此公然与胤祉为敌,即便是刚刚胤禛使劲儿拽着他,让他收敛锋芒,他还是站了出来。胤祉固然是有为财政考虑,但是他却是罔顾了清军将士、边疆百姓的鲜血,更是忽视了子孙万代的福耻所在。“国库空虚,可以努力地想办法去开源节流,这才是为人臣子应该想到,并努力去做,而且掸精竭虑孜孜不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去做,方才算得上是老成谋国!三哥的话,不过是夸大困难,吓阻皇阿玛开创万世基业。”
      康熙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有些愤青情绪的胤祥口不择言,直接否定他认定的胤祉老成谋国。可正待发作之时,一直游离事外的灵儿却出声了。
      所谓群议,不过是康熙帝走个过场罢了,谈判的大体纲要她早就报与康熙。是故,灵儿从一开始就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纲要已定,无论谁做谈判大臣,都不会有太大差池,可现在,她再也无法保持缄默。若是胤祉这样固步自封保守到令人发指的想法站了上风,众人若再附议,自己这些天的辛苦岂不白费,又如何对得起那些被罗刹骑兵欺凌的边境百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将士们。
      “皇上,若只是寻常之灭敌一战,儿臣也无话可谈,但彼之沙皇命悬陛下之手,倘使告知俄国使臣,谁敢骚扰我境,谁就将背负逼死沙皇的罪责,试问俄国境内,何人敢不投鼠忌器?!”
      灵儿的态度鲜明,众人自然清楚了风向,大多点头附和。胤禟自然不忘落井下石,上前一步对胤祉道,“当日群议出兵入藏如是,今日又如是,敢问三哥,到底俄国人给你什么好处,每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胤祉被如此逼问,面色一百却是不慌不忙,在康熙面前跪下道,“皇阿玛明鉴,儿臣一心为国绝无二心。据儿臣所知,俄国尚有一位索菲娅摄政王,乃彼得政敌,彼得既然被俘,索菲娅必然掌权,到那时彼得不仅没有谈判价值,彼得在手,只会增加两国仇怨!”
      这一下,众人都愣住了。
      灵儿却是嘴角微微翘起,极有深意的言道,“俄国的内政,三阿哥倒是很清楚吗。只不过,那都是旧闻了。彼得被俘之日,索菲娅就被处死了。如今当政的乃是太子阿列克谢。”
      “什么?索菲娅被处死?!”胤祉闻言一愣,原本站得笔直的身子晃了一下。灵儿自知于政见上与胤祉早已水火不容,也不必再留情面,直言道,“俄国有先皇不死不得立新君的规矩。阿列克谢素来与彼得不睦,他若想登基,彼得必死。可现在,彼得的生死由陛下掌控,阿列克谢想坐上皇位,就只有和我们谈判,答应我们的条件,这一条路。”
      语气稍顿,灵儿眯着眼扫了众人一眼,语调轻柔却坚定的言道,“三阿哥每每提及仁义,可知仁义二字写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好比边疆百姓盼星星盼月亮盼来朝廷出兵平叛打退外地还他们家园故土,却总有人罔顾民意,以一己私心蛊惑君主行那抛弃子民的不仁不义之举!如此种种,不免让臣民寒心、让将士心凉。”
      胤祉自知理亏,毕竟他的宠妾是他国细作他却懵然无知,眼见康熙望向自己的眼神愈发冰冷,他慌忙跪地,“皇阿玛明鉴,儿臣领理藩院的差事日久,俄国内政乃是儿臣分内的事,所以才知晓。”一层冰凉汗意沁上他的额头,他却不敢去擦。
      康熙帝最重仁义名声,思及灵儿的话,他气得恨不得一脚把胤祉踢出门外,半响,他才沉声道,“嘉兰竭诚公主、抚远大将军任谈判正使,胤襈和胤禟任副使,礼部、理藩院扈随官员留用。其余人都随朕归京,跪安吧!”

      总而言之。西北一行康熙帝心满意足,带着扈随群臣,由八旗军护送着,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乌鲁木齐城。
      彼得突兀的出现,打乱了一切部署,也让八旗亲贵再度失望。康熙帝非但没有裁撤灵儿的大将军,还以北疆战事未了、俄国使团将至为由,加封灵儿为钦差大臣,全权处理战后谈判事宜,并命胤襈、胤禟率理藩院、外务部、商务部扈随臣子,留守乌鲁木齐城,协助钦差处理战后事务。
      康熙这样的安排本无可厚非,战后谈判本就该是外务部的分内事,因俄国与蒙古、北疆接壤恐有涉及故而留理藩院以备不时之需,留下胤禟一来是顾及灵儿,另一则是考虑胤禟精通俄语,可助灵儿一臂之力。可在颁布皇子贡献榜不久的当下,这样的安排,在群臣眼中却是有着不同的意味。
      渐行渐远,眼看着乌鲁木齐城消失在视线之内,胤祥怅然叹气,依依不舍的回过头,透过马车车窗瞅着前方不紧不慢徐徐前行的御辇道,“皇阿玛倒是心宽,扔下那么大的一摊子事给她。”
      “皇阿玛这么做自然有皇阿玛的道理。”胤禛低眉敛目,右手徐徐捻着手里的那串佛珠,宛若老僧入定。
      “可照理说,善后事宜,应该归户部、吏部管才是,四哥理应留下才是。”胤祥依旧揣度着圣意,“更何况,外使来朝、国事谈判,多大的事儿啊,就算内阁大臣都在也不见得拿得出合适的章程。皇阿玛怎么放心……”
      “西北诸镇善后事宜早就安排妥帖,我留下根本无益。”胤禛右手中的佛珠顿了顿,“内阁?!不过是些只会揣测圣意的传话筒罢了,正经出主意时他们又有几个敢站出来。正是因为此番变故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皇阿玛才会让她全权处理。皇阿玛对她,推心置腹,自是深信不疑的。”
      不知为何,胤祥听着最后那句话总有些不舒服。半响,他才续道,“也是,皇阿玛必定已拟定了章程。”只是这话他自己说都觉得心虚,于是岔开话题道,“四哥,你说彼得的命值多少?”
      胤禛眯着眼扫了十三一眼,复又捻着佛珠,徐徐道,“按说,罗刹国出兵北疆、与策旺勾结有错在前,仅凭此,当可要回尼布楚到额尔古纳河之间昔年罗刹国从索额图处巧言骗取的疆土。可如今我们有彼得在手,就她的性子,怕是不变本加厉绝不会善罢甘休。昨儿早上听皇阿玛念叨几十个台湾大的地盘,这种比喻,定是出自她口无疑。”
      “几十个台湾的地盘!?”饶是有所预料,胤祥仍禁不住瞠目结舌。脑海中浮现出灵儿巧笑嫣兮间杀伐决断的画面,半天,他苦笑着感慨道,“幸好这不算在九哥帐上。”
      “说起九哥,我倒是想起一桩奇事。”胤祥摩挲着暗紫色翔云底纹缂丝万福字蜀绣长袍,望着一旁的徐徐捻着佛珠的胤禛道,“自打九哥与灵儿成婚后皇阿玛对九哥可谓极尽倚重,可九哥依旧是往日心性,懒怠在皇阿玛面前做功夫。但此番御驾西行至乌府,九哥却一反常态,分内的事他管,不是他分内的事他也帮着管。”
      “这有何奇?”胤禛微眯的眼睑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到底,她在塞外苦寒之地生产已是受苦,又立下盖世之功,虽说皇阿玛住着行宫主院,却也要唤老九一声‘东道主’,不过是看在她的情面上罢了。老九平素确实不擅政务,可她身子不便,为了她,老九什么都是情愿的。”
      “这我自然明白。九哥待她……确实是我等做不到的。”胤祥说到这里时,禁不住默默叹了口气。马车车厢里一时寂静下来,连珠串轻轻的碰触声都停了。胤祥方觉语有不妥,只好盖过,“这一趟御驾西巡至乌府,九哥的差事虽然妥帖,可他的脾气却也见长。那些下属官吏稍有差错,他便大加斥责,前几日被七哥碰见,七哥便劝了几句,不想引火烧身,被九哥反诬假仁假义。”
      珠串声复起,胤禛依旧是正襟而坐,眼皮都不带抬的,沉声道,“若不是她手底下的人办事利落,老九就是三头六臂也未必能把差事办的如此稳当,有脾气也是情理中的,硬要半瓶水揽一瓶的活,如何能不上火。”
      胤禛自己倒不觉得,胤祥闻言却不禁侧目,这话里话外的酸意不言而明。胤祥哑然失笑,竟然让平日出言谨慎的四哥说出这样的话,到底她在四哥心里的分量太沉了。他也不接茬,只是续道,“九哥平素心高气傲为人处世却是拿捏的极为妥帖,可近日来却一反常态,连十哥最近都躲着他。昨儿个晌午,也不知怎么的,九哥和三哥在花厅掐了起来。起先只是口角,九哥出言不逊,三哥也不是吃素的,后来差点打起来。”
      “也难怪。别忘了,要不是铁万里医术超群、她手底下的人又机警,她只怕早就被老三害死了。他二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胤禛话音低沉,可胤祥总觉得虚空中仿佛有利刃出鞘的幽冷感。
      “是啊,所以九哥当时怒气上冲,挣开我挥拳就向老三脸上招呼,眼看着一场祸端。却不想,秋香那丫头突然冒了出来,往九哥耳畔低语了一句。就奇了!九哥当下就罢了手,只瞪了一眼老三,撂下一干人等飞也似的离了花厅,眉眼间尽是喜色。只怕八哥的话,都不及秋香的那句耳语顶用。”
      胤祥话音刚落,就听身畔啪的一声,紧接着就看白色的玉珠四散开来,落在车厢里,溅起清脆的声响,却没来由的让人心烦,而胤禛手中兀自握着断了的丝线。
      “四哥!?”
      “看来八股丝线也不禁用啊。”胤禛将手中的半截丝线索性扔在了地上,淡淡的回了一句,“无妨。”
      胤祥没多想,笑着说道,“前些日子我刚得了一挂据说是印度古时圣僧用过的香檀佛珠,质地倒是其次,难得的是那每一颗佛珠上都微雕着佛偈,很是精巧,更以鹿筋串之,虽已千年却仍旧牢固坚韧。本想寻机会孝敬四哥,可巧,机会来了。”
      “十三弟有心了。”顿了顿,胤禛低低的说道,“怪不得,昨日午后十二去看望福甯和弘晔,她的寝宫宫门紧闭,两个孩子一反常态的安置在偏殿。能让老九罢手言欢,也只有她能做到。”
      言已至此,胤祥终于明白,原是他因爱生痴不愿也看不清。刚刚还笑意张扬的面庞笼上了一层烟雾,心内五味杂陈,恰似刚刚碎玉溅地般繁杂嘈蹉。
      车厢寂静无声,只能听闻外头粼粼的车马声。良久,胤禛幽幽的叹了一句,“说到奇怪,老三私带女眷抗旨在先,身边侍妾竞是他国细作他难逃失察之罪,连番议政他与外国关系暧昧昭然若揭,如此种种,皇阿玛不仅没有对他削爵罢官,竟然只撤了他谈判副使归京罚俸了事。圣意,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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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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