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飞出金凤凰》春风来袭

42、第四十二章

　　若是存悠跟他闹，郭后虞心里还舒服些，他哄一哄，总能让存悠开怀，然而，存悠这般平静，郭后虞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补偿存悠。
　　天刚亮，阮向英就起了，昨夜漫长，她从来没觉得，夜里这般难熬，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她起身洗漱。
　　昨夜之后，她滴水未进，哭了半夜，嗓子都哑了。身为女子的悲哀，只过了一晚，便体味到了。后悔吗？昨夜，阮向英数次问她自己，尽管她绝望的想哭，阮向英依旧不后悔，
　　她爱慕郭后虞，这是她爱慕郭后虞的代价！
　　白香盈倒是好眠，一觉到天亮。

　　早膳，老妇人准备的简单，每人一个馒头，还有一碗清粥。
　　吃完饭，存悠本想收拾，郭后虞拉着存悠上了马车，留下二人收拾碗筷。
　　按理说，收拾碗筷，老夫妻收拾便可。郭后虞拦住存悠，“你歇着，让她们二人收拾碗筷！”郭后虞的态度，阮向英迟疑了一瞬，便动手开始收拾，她长这么大，还没干过下人的活计。
　　委屈自然不必说，阮向英素来是娇养着长大的，可郭后虞发了话，她笨拙的收拾。白香盈倒是常干，很快便收拾好碗筷，上了马车，跟着郭后虞同坐一辆，动身往济州刺史府而去。
　　马车坐了四个人，有些拥挤，郭后虞跟存悠坐在一侧，对面坐着阮向英跟白香盈。

　　马车上昨夜的痕迹还在，这会儿，挤在一处，各种味儿聚在一起，存悠闻着十分不舒服，恶心感再次浮了上来，哇的一声，吐了。
　　白香盈下意识的厌恶，捂拿着帕子捂着口鼻，对上郭后虞冷冽的眼神，赶紧放下帕子。
　　见阮向英帮忙收拾污秽东西，白香盈这才不情不愿的动手，帮忙收拾干净。
　　存悠脸色不好，郭后虞动身，让出自己的位置，扶着存悠，半靠着躺下。

　　郭后虞敲了下车壁，郭六随即上前听吩咐，郭后虞大声说，“让白氏骑马回去！”白香盈本不愿意，郭后虞刀子般的眼神看过去，白香盈吓得一个激灵，缩着头，不敢反驳。
　　白香盈下了马车，郭六将自己的马让给白香盈骑，他和车夫坐一起，往济州走去。
　　白香盈一万个不情愿，心里直骂存悠娇气，然而这怒火，她不敢发，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郭后虞对她，一丝情意都没有，若是惹恼了郭后虞，丢下她不管，她可怎么活？
　　白香盈不常骑马，磨破了腿，忍了又忍，不敢怨声载道。
　　马车晃悠，郭后虞抱着存悠，看存悠慢慢的睡着了。
　　郭后虞看了眼阮向英，轻声说，“回到济州，我便写纳妾文书，两千两，可委屈你？”
　　阮向英听了这话，心里的苦涩，无人能懂。同她婚娶这样的大事，都轻言轻语的，怕吵醒了怀里的人。
　　她明白郭后虞对自己的态度，哪怕昨夜，他们已经肌肤相亲，哪怕不是自己算计的郭后虞，他也没有娶自己的意思。他昨日说，不碰高门贵女，原来是这个意思。

　　两千两，她金樽玉贵的娇养了十几年，竟只值两千两，这郭后虞，未免也太作践人了！阮向英闻所未闻，简直不知道怎样开口，责骂郭后虞，祈求郭后虞，还是质疑郭后虞，或许，她更应该离郭后虞远远的，然而，理智让阮向英稳稳的坐着。

　　郭后虞的羞辱，怕对昨夜之事心有芥蒂。她替自己辩白，不能白白受这侮辱。阮向英心里激动，可是想到刚才，郭后虞唯恐吵醒了存悠，她轻声说了昨夜，跟着郭后虞出来的原因，“我是无意间听见姨母交代底下人，说你爱吃清粥，将药下在粥里，我不放心你，才跟着你的。”
　　嗯，郭后虞只应了声，没有下文了。
　　郭后虞以为，昨夜中药是阮刺史的手段，没有成想，竟是吴夫人的授意，倒是误会了阮向英，郭后虞看着阮向英的目光，不似刚才那般冷。

　　这一刻，阮向英挺羡慕存悠的。郭后虞顾及存悠，不愿吵醒存悠睡觉，睡觉这样的小事，郭后虞都放在心上。
　　听闻存悠感念郭后虞保下来她父亲的恩情，进了郭后虞的后院。
　　而她呢，十几年的嫡女教养，十几年的傲气，被郭后虞折弯了后背，她从没想过，这辈子做妾室，即便是贵妾，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阮向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张不了口，说她愿意做妾，以她的身份，足以匹配郭后虞，阮向英想不明白，忍不住问郭后虞“为何，我不能做你的正妻？”

　　郭后虞朝存悠看了一眼，这一眼，阮向英明白了了，郭后虞的正妻之位，留给存悠。
　　许是阮向英的目光太过惊讶，郭后虞笑了，世人皆想不到，他会真的娶了这个小家小户出身的存悠。
　　但郭后虞想要娶存悠的想法，已经不是一两日的。早在什么时候呢，郭后虞回想着，早在存悠跟他回京城的时候，被刺史的继夫人扣留在常州刺史府的时候，他就下了决心吧！
　　他心里也清楚，一旦他娶了旁人，存悠定会走的。
　　他舍不得存悠，既然放不开，娶了有何妨！

　　输给存悠，阮向英的心里莫名舒服了些，她没有因为存悠是通房丫头的身份瞧不起存悠，反而松了口气，若是郭后虞娶了京城世家的贵女，那她才是真的进了虎窝。
　　阮向英曾打听过，存悠这个通房丫头，她没有强势的娘家背景，还是个心里纯善的人，心思不狠辣，行事也不会太苛刻。
　　阮向英这一刻，想到的竟然是可以低存悠一头。
　　郭后虞看着存悠睡着的样子，许是见阮向英认可存悠，没有同世人一般，听闻他要娶存悠，特别难以置信，郭后虞看阮向英倒是顺眼了几分。
　　郭后虞正眼看着阮向英，“你的主母，是个小家小户出身，你可臣服？”
　　阮向英听清楚郭后虞直白的话，宁愿娶个小户出身的，也不愿明媒正娶她，阮向英脸色略有变化，几息便调整过来，“与其二皇子赐婚京城贵女，我更愿意存悠做我的主母！”

　　阮向英的识时务，远超郭后虞想象。郭后虞心道，若是阮刺史得知他的爱女做了自己的妾室，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儿！
　　郭后虞闭目养神，手却稳稳的扶着存悠休息，唯恐马车颠簸，存悠跌下来。
　　对面，阮向英看着这一幕，心里针扎般，方才明白，她曾向往的如意郎君，一辈子守着她一个女子，以然成了奢望！

　　回到济州后，郭后虞让人送阮向英回鄚州，交代人按照贵妾的礼节，往鄚州刺史府下聘。
　　阮刺史差人寻了女儿一夜，只听说女儿独自一人上了辆马车，阮刺史隐隐猜到，那马车，是郭后虞的。
　　济州不是他的地盘，他担心女儿出事，派了好几拨人去寻。
　　二更时，总算找到了女儿的行踪。鱼鳞营附近，郭后虞的院子，可悲的是，阮刺史亲眼看见女儿从马车上下来的震惊。
　　女儿经历了什么，夜色朦胧，可他也看清楚了。阮刺史守在一旁过了半夜，若非明白女儿的心意，他不会任郭后虞这般作践自己女儿。
　　天色大亮时，他看见女儿收拾碗筷，这么粗陋的院子，竟还敢使唤自己女儿干粗活！
　　阮刺史唯恐女儿难堪，握紧了拳头，才按捺住，不去揍死郭后虞。

　　阮刺史心里愤恨，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女儿来济州。郭六来吴府，求见阮刺史。
　　阮刺史心虽然不忿，可也知道，昨夜的事，郭后虞委实无辜。
　　昨日，女儿不见了，吴府的宾客们都走了，仍然不见女儿踪影，阮刺史才觉察出不对劲，翻天覆地的找了一通，也没能找到女儿。
　　阮夫人急坏了，从门房那得知，女儿跟在郭后虞身后，出了吴府。为何要跟着郭后虞出了府，女儿素来守礼，即便心悦郭后虞，也不会在天色黑了，还跟他一起出去。

　　阮刺史大怒，将门房的人，挨个审了一番，才得知，郭后虞脸色不对劲，貌似喝醉了酒，又似乎不单单是喝多了，阮姑娘出府后，不久方臣刚的妻妹，也跟着去了。
　　郭后虞不对劲，阮刺史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连襟吴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是吴府，阮刺史这样大张旗鼓的审问自家下人，可吴大人不敢吭气，阮刺史手中有兵，他怕呀！
　　吴大人看向自己夫人，心道不成器的东西，下了药，也没能成事！
　　吴夫人后怕极了，郭后虞没能如愿，成了自己女婿，还得罪了长姐。

　　姐夫手握兵权，夫家地位跟嫡姐不能比，娘家父母素来偏爱长姐，多重考虑后，吴夫人一五一十的招了，昨夜做下的事。
　　阮刺史知道后，广派人手，去寻女儿。
　　找到女儿时，已经晚了，女儿跟了郭后虞，阮刺史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无媒苟合，女儿嫁给郭后虞做正妻难啊！

　　郭六带阮刺史来到一处三进的宅院，立在门口，请阮刺史进去。这是私下谈的意思。阮刺史想到女儿昨夜的遭遇，双手握紧拳头，直奔郭后虞脸面招呼。
　　郭后虞挨了一拳，阮刺史再次挥拳头，他一把攥住，跟阮刺史说了句，“若不是看您的颜面，昨日我根本不会赴宴，更不会中招！”
　　这话，让阮刺史一下子卸了力气，是了，吴夫人下药，郭后虞动了女儿。这不是郭后虞的错。
　　让他白白咽下这口气，他做不到。阮刺史盯着郭后虞，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然而，终究是没有动手，女儿坏了名节，日后，还要在这个男人眼皮子底下过活，他如何能叫女儿难做！
　　阮刺史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着郭后虞，问道，“你如何打算？”

　　郭后虞亲自奉茶，坐在下首位置，低眉敛目，道，“纳为贵妾，如何？”
　　阮刺史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郭后虞大骂，“欺人太甚？”
　　阮刺史以为，郭后虞来不及准备婚事，婚事从简办理，他勉强能接受，但他万万没想到，郭后虞竟敢怎么作践他的女儿。
　　阮刺史气的咬牙，“我的女儿，绝不做妾！”

　　郭后虞今日见阮刺史，姿态摆的格外低。若还有余地，他不想和鄚州决裂。
　　阮刺史自以为郭后虞理亏，婚礼简单仓促些，已经委屈女儿了。但想到女儿婚前失节，自古言，无媒苟合，是做不得正妻的！
　　郭后虞道，“既然阮姑娘不愿，纳妾一事，便罢了。”阮刺史等了又等，也不见郭后虞再说话，顿时明白，若女儿不肯做妾，此事作罢。
　　郭后虞竟然如此作践女儿，阮向英拔剑相向，指着郭后虞，阮刺史气的呼呼的。郭六听见异动，立即来保护郭后虞，郭后虞命他退下，将屋外伺候的人，都遣开，跟阮刺史深谈。

　　郭后虞跟阮刺史怎样谈的，旁人不知道，只知道，那日阮刺史痛心疾首，差点拔剑杀了郭后虞这个登徒子。
　　阮刺史登门气势汹汹而来，气急败坏而归。

　　阮刺史本来十分不满郭后虞纳女儿为妾，觉得郭后虞折辱他们父女，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他的女儿，做宗妇也使得！但郭后虞几句话，分析清楚京城形势，二皇子若登基，他郭后虞倒霉的日子，在后头。
　　都是聪明人，不用细说，如此情况下，阮刺史怎会坚持让女儿嫁给他，若是为妾，今日他因女儿意外委身，他恨不得杀了郭后虞，却顾及女儿名节，嫁与郭后虞为妾这一出，日后，郭后虞深陷囵狱，他能名正言顺的将女儿接回来。
　　这是郭后虞和阮刺史的密谋，旁人自然不知。

　　回到鄚州闺房，阮向英倒头睡下，这两日疲惫不堪，她从未这般狼狈过，心里也难受，仅仅两日的功夫，她从远端，跌倒泥土！
　　送走阮刺史，郭后虞心里也烦闷，若是昨日能忍住，不碰阮向英多好，今日也没这麻烦事。
　　若是白香盈那般的女子，睡便睡了，给个妾室名分，也好打发，他情愿，睡个家境普通的，爱慕虚荣的，烦透了！

　　回到府中，存悠早就睡下了，存悠上午在马上睡了半日，怎么还困，郭后虞叫了大夫过来，替存悠把脉。
　　大夫把了脉，恭喜郭后虞，夫人有喜了！
　　郭后虞大喜过望，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存悠半睡半醒的，郭后虞将大手放在存悠肚子上，小声说道，终于有了！
　　郭后虞早就暗中换了存悠的汤药，只是，换了好几个月的汤药，存悠才怀上身子！
　　存悠隐隐听闻大夫的话，这几日的异常，存悠倒是往怀了身孕处想了想，转而想到，不可能，主母尚未进门，她怀了身子，可不大好。

　　若是李嬷嬷知道了，定会不高兴，存悠半喜半忧的，见郭后虞这般高兴，才信他是真心喜欢自己为他生下孩子。
　　存悠也高兴，眼角轻轻流了几滴泪，存悠告诉自己，这是高兴的。
　　今夜，郭后虞跟个孩子似的，一再摸存悠的肚子，闹得存悠脸红了好几回。
　　这一夜，郭后虞睡得格外踏实，他终于有了老婆孩子，之前在兵营中，听闻士兵们讲粗话，常人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他总算有了些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