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灿烂》北燕南归

6、第 6 章

　　马上要放国庆假了，高一的学生没有补课安排，能放七天小长假，对于高二高三的同学就比较惨了，只有四天的假期。从早上陈星汉沿路走到学校，到处都洋溢着马上要放假的欣喜。原本每个人脸上的困倦，这会儿都变成了期待。
　　从所有学生坐进教室开始，所有话题都围绕着国庆去哪玩展开。所有老师上课强调的都是不要再想放假的事情了，好好上课。原本陈星汉并没有考虑或者在意国庆假，处于这种热烈的期盼国庆假的氛围中，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也没有坚持住，脑子从一上课就飘到窗外，飘出了小城，飘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在老师不断强调下，思绪偶尔跳回现实没过一会儿就又浪跑了。
　　照例周三陈星汉还是要自己在学校附近解决午晚餐。一直到下课铃响，陈星汉才把思绪从去哪玩，拉扯回中午吃啥。眼神闪过黑板的时候才发现，老师已经写满了整个黑板的重点，这节是英语课，算是陈星汉的弱项，他连忙把笔记本翻开，趁值日生出去吃饭，赶紧把笔记抄一下。这满满一黑板，陈星汉愣是抄了半个小时，终于可以想想吃啥了。
　　吃啥绝对是个千古难题，陈星汉从教室走到快到一中巷口还是没决定吃啥。转身的时候瞅见了张哥牛肉粉，陈星汉才想起来上次吃饭的窘态，还有自己还欠着沈清河钱呢。
　　走进了粉店，沈清河这次没有坐在收银台，正端着几个吃完的碗往后厨去。看到陈星汉进来了，顺手把碗放在了附近的空餐桌上，朝门口走了过来。
　　“今天吃点啥？还是牛肉粉？”沈清河问了一句。
　　“今天换个排骨粉吧。”陈星汉压低了声音说，“上次还欠你一碗粉钱呢。我手机付你？”
　　“你先扫今天的吧。”沈清河指了指收银台的二维码，“我的待会吧，你先坐。”说完又把附近几个桌的空碗摞起来，端着往后厨走进去。叮，陈星汉扫码把钱付了，坐到了最近的桌子边。
　　一中的学生们吃饭都很快，从下课到陈星汉坐到粉店里也就四十分钟。这会店里已经没有学生了，往外瞅了一眼，对面几个小吃店也基本没啥学生了。
　　陈星汉回头的时候，沈清河已经端着两碗粉朝他走来，放一碗排骨粉放在他这边，里边还加了个煎蛋，一碗看不出什么粉的，放在桌子另一边，顺便坐了下来。
　　“虽然你觉的可能没啥，但上次的事还是要说声谢谢。”沈清河微笑着。
　　陈星汉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沈清河说的是周末的事。“小意思，以后哥罩你。”陈星汉没忍住大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沈清河严肃的样子就非常想笑，开怀大笑那种。
　　沈清河也跟着笑了起来，声音都吸引的张哥从后厨往外瞅了好几眼。
　　大笑过后，两人终于开始吃粉了，便没再说话。
　　吃完陈星汉把好友二维码打开放在了桌上，朝向沈清河。“大学霸，加个好友吧，待会把钱转给你。”说到钱的时候还故意压低了声音。沈清河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钱不用给了，加个好友就行。”说着掏出了手机扫了二维码。
　　“不要叫我学霸，我叫沈清河。”沈清河白了陈星汉一眼。
　　“大名如雷贯耳，不用介绍，我叫陈星汉。”陈星汉说着伸出了右手，一脸贱笑，“很荣幸认识你。”
　　“你确实应该感到荣幸，毕竟……”沈清河也伸出了右手，和他握了一下。“大学霸嘛”陈星汉抢先说出来了。
　　“你……哎。”沈清河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
　　这会后厨基本忙完了，张哥也走了出来。“清河，店里基本忙的差不多了，你和同学一块回去上课吧。”
　　“嗯，好的，那下午见了，张哥。”说着两人一起走出了店。
　　这会儿已经有学生往学校走了，陈星汉和沈清河两人并排走着，不是听到四周传来的惊叹和嘀嘀咕咕的声音。
　　“哇，也太养眼了吧。”
　　“我靠，我的CP磕到真的了。”
　　“这一幕，此生无憾了。“
　　“男神们今天发糖了。”
　　………
　　虽然这种情形两人都经历了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情形。这会儿两个人的脸又红又烫。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到了教学楼门口，两人低声说了句再见，立马分开了。
　　最后一节下课铃响了，陈星汉伸了个懒腰，终于放假了。自己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安排，老师和同学们对于假期的期待，让陈星汉心里也有了小小的期待。上高中之前出门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了，那也是很小的时候的记忆了。到现在基本已经没有痕迹了，想想还是真神奇啊，那么重要的人，那么新鲜的事物，短短几年就能这么快从脑海里淡化消失，竟也悄无痕迹。人的心理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想忘掉一件悲伤的事，竟能连着把和那件事相关的所有人和事都轻易埋葬掉，让所有不管是悲伤还是快乐都随着那个重要的人一同走远，只剩下名字。
　　要不是老妈提醒，陈星汉可能已经把这件事“忘了”。国庆第一天是老爸的忌日，实际上陈星汉确实很想忘记，甚至希望它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一家人相亲相爱没有什么变化。
　　老爸之前是跑运输的，往年的国庆都是全家一起过，当时交货晚了一天，节假日高速路还十分堵。老爸为了赶回来，走的省道，结果就出事了。当时陈星汉还在读小学，睡觉前还期待着美好的十月一日，结果迎接他醒来的是老爸的噩耗。陈星汉清楚的记得，那天早上，老妈神色慌张的喊他起床，催促他赶紧穿好衣服。到了医院的时候几乎所有亲戚朋友都在，轻声和老妈说着些什么，他听不清。他懵懵懂懂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向他解释。
　　直到，老妈揭开病床上的白床单。那个躺着的人好熟悉啊，仿佛他只是刚睡着了一样，一个动静就能把他吵醒。陈星汉多希望老妈的痛哭能把老爸叫醒，下一秒他就能坐起来向自己招手，说句“小星，生日快乐”。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永远都没有可能了。他呆呆的站在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他眼睛红红的，想流泪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就这么呆呆的站着，看着病床上那张惨白的脸，和紧闭着的双眼，身边的哭声和安慰声渐渐飘远，仿佛和他不在同一个世界。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听着。
　　在几个发小父母和亲戚的帮助下，老爸的后世办的还算妥当。那天老爸下完葬，家里的亲戚朋友也慢慢都散了，原本挤满房子的人这会儿一个接一个的都走了，房子瞬间空了起来。老妈趁人走了，准备收拾一下，这几天家里人多事杂，都没有来得及收拾。
　　陈星汉从沙发上起来，准备把桌上的东西收一下。
　　“妈，这些烟放哪里？”陈星汉手里拿着烟向老妈问了一句。
　　“放你爸那个酒柜下边吧。”老妈嗓子嘶哑着回了一句，仿佛下一句就要哭出来一样。
　　“妈，老爸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我想他了。”陈星汉的眼泪突然喷涌而出，毫无征兆，就这么肆意的流着，仿佛要把所有的难过和痛苦一齐冲走。
　　听到了陈星汉的哭声，老妈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蹲在地上抱着头，不住的颤抖着。陈星汉走了过去，年幼的他只能尽力的抱着老妈的头，轻轻的抚摸着后脑勺，试图给老妈些许安慰。陈星汉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顺着脸颊流到老妈的头上，两人放肆的哭着，把所有的委屈和难受都化作咸咸的泪水和止不住的嚎啕。
　　一阵风把陈星汉拉回了现实，这会儿离家已经很近了，他赶紧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没流泪，眼睛也不太红，还好还好。本来就敏感的时间，陈星汉不想让老妈看出自己的异常，尽量平静的度过这几天的低气压时期。
　　早上八点，没等老妈叫他，他就早早的起床了。每年的今天都会去给老爸扫墓，吃过早饭，他和老妈坐着公交向城外驶去。这会儿出城的车比较多，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硬生生走了一个小时。到了墓园并没有什么人，大部分人这会儿都是在度假吧。陈星汉把花从包里拿出来，又借了笤帚把老爸墓碑边上的灰尘都清理了一下，之后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老妈示意让他在门口等自己，每年的这个时候老爸都要和老爸说很长时间的话，每次都不让他听。只是每次出来的时候老妈的眼睛都很红，仿佛哭过一样。他平时从来没有见过老妈这个样子，在他心里老妈就像铁娘子一样，坚韧果决。也只有每年扫墓的时候才会这个样子，陈星汉知道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老妈才能完全打开心扉，把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展示给最心爱的人，虽然那个人已经看不到了。虽然记忆已经不清晰了，但是模糊的记忆里，老爸老妈永远都那么相爱。
　　剩下的几天假期里，陈星汉基本没怎么出门完，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自己的小屋里复习。陆老师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进基础班，冲刺班甚至是实验班，以前的他从未对学习如此上心，但是现在他渴望，他盼望，他甚至想立马就能冲到实验班。在他的小房间里，他把这次的所有错题整理，重新做，把所有需要复习的东西全部安排进计划，他要全力准备期中考试了。
　　在学习的间隙里，孟明几个约了打几次排球，去爬山。陈星汉也并没有拒绝，毕竟难得的假期，总是复习也是太累了。多数时间还是要学会劳逸结合的。很快七天小长假就进入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