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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委屈 ...

  •   郭钰倒还真是问住了文棠,上官玄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呢?其实她不过是一时义气,为他出头罢了,可这理由她偏偏还不能说破。

      文棠抿紧嘴唇,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看向郭钰,看得郭钰心中一软,低声轻问:“玄安兄的脉像并无异常,只是神思不济、噩梦缠身,是郡主对他下了蛊吗?”

      一声声“玄安兄”听得文棠心火渐盛,爽利却没好气地应了声:“是又如何?”

      “竟然真是郡主做的。”郭钰心中一惊,咯噔念道,口中却仍是细语轻言:“想只是这两日功夫,应无大碍,还请郡主速赐解药。”

      文棠依旧紧紧抿着嘴唇,倔强地看着郭钰,直至郭钰双颊因焦虑渐红,才轻轻吐出一句:“凭什么要给?”

      见文棠并不打算拿出解药,郭钰急得又上前一步,与文棠近在咫尺,已能听见女子轻匀的鼻吸声。他努力抑制内心的急躁,刻意让语音尽量平缓:“用蛊乃是皇城大忌,哪怕是皇亲国戚亦不宽恕。”

      文棠嘟着嘴,秀眉紧蹙,没有说话。

      郭钰苦口婆心劝道:“若是让人知道,郡主便有麻烦了。”

      郭钰的话语触到文棠心中最柔软处,原来他是在为她担心,可他接下来的话却不那么中听。

      “玄安是我自小的兄弟,我也不能对这件事情视若不理。”

      “他算什么兄弟?”“ 文棠淡淡道。“若真是兄弟,他会觊觎你未过门的妻子吗?”她心中想着,嘴上却生生将这后半句碾碎吞掉。

      郭钰被文棠问得不明所以,愣愣道:“上官家与我家一向交好,我和怀安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若是这样,他便更不可宽恕。”文棠心中忖着,口中不屑说道:“我给他下的根本算不得什么蛊,不过是些振奋精神的草药丸子,让他睡不好觉罢了。至于噩梦连天,想必是他自己作恶太多,心中有愧,自己找的,与我何干?若是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倒真该给他下个蛊的。”

      郭钰不知内情,听得一头雾水,此时只得抓住重点顺藤问下去:“就算只是些草药丸子,也请郡主赐给解除之法。玄安虽出生将门,却不曾习武,身体不如我等康健……”

      “可我就是想让他吃点苦头。”文棠打断了郭钰的话,倔强地与他对视。

      “郡主这是为何?”郭钰不解,苦苦追问。

      可文棠怎么好回答呢?难道告诉郭钰,上官玄安是如何卑鄙无耻地不顾多年情谊,偷偷觊觎与郭钰早有婚约的白府小姐吗?就算郭钰对白影寒实无感情,可也难说不是对他男人尊严的一次沉重打击。

      文棠慢慢低垂眼睫,思虑半响,仍保持了三缄其口的姿势,一扭身,回头就往屋里走去,只留给郭钰一个背影。

      “上官飞盟大人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将军,当年伐楚也是皇命不可违的无奈之举。”郭钰对着文棠渐离的倩影说道。

      文棠停住脚步,心下黯然:“他认为我向上官怀安下手,是为了泄当年之愤。”她缓缓转身,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却还是没有辩解什么,终是硬生生地将嘴边之话又吞了回去,受了一次哑巴吃黄连的委屈。算了,任他如何去想,那都是他的事。

      而郭钰这边则用焦灼的双眸注视着文棠,生于高门的他太了解皇家对巫蛊之道的禁忌,曾经多少贵族公卿因为涉嫌巫蛊而获罪流放,甚至是掉了脑袋,哪怕她是最受宠爱的南淮郡主,在此事上也难有特权。所以自听天成提及“蛊毒”之后,他便立即放下军务,一刻不停地查探此事,如今知道文棠并未用蛊,心中却仍不能放松,都知“三人成虎”的道理,若上官府中吵嚷出此事,南淮郡主涉嫌用蛊,始终是有损清誉的。

      两人僵持之际,一声悲怆的呼声突然自远处传来:“郡主,请郡主饶命。”文棠和郭钰均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朝声音飘来的方向望去。

      天成不知怎的竟出现在院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着直往里闯,身旁还跟着一位表情愕然的侯府家丁。见惊扰了郡主和二少爷,那家丁赶紧捂住天成嘴巴,令他住口后,才又上前解释道:“此人拿着上官府令牌,自称是上官公子身边的人,有十万火急的要事要亲禀少爷。我见他着急,且又有令牌,便信了他的话,怕是有什么军情要事要传,这才斗胆带他进到这里,哪知这人竟全然不懂规矩,满口胡话,惊扰了郡主和二少爷。”

      郭钰见天成大呼小叫的模样,心中有气,但也不便在此发作,扬手示意自家家丁先行退避。待家丁退下后,方低声喝止天成:“谁让你来这里放肆的?”

      面对郭钰逼人的凌厉眼神,天成毫不怯场,七尺男儿不顾形象地涕泪横流道:“我家公子近来状况不好,想是郡主那日下蛊毒所致,还请郡主手下开恩,赐我解药。”

      郭钰听天成又提“蛊”字,急喝道:“住口,哪有什么蛊毒,休得再提‘蛊’字。”

      天成被郭钰所斥,又见郭钰神色好似真的动怒,心下终才有所畏惧,垂首放低声音啜泣道:“我家老爷当年伐楚也是迫不得已,就算郡主有气,也不该冲我们家公子发呀。”

      “这人真是不简单,居然敢当着我的面颠倒是非,暗指我针对上官玄安是因为记恨上官家当年伐楚的仇,如此一来,我倒成小人了。”文棠气急又觉好笑,她扬眉挑衅地看着天成,半响才冷笑道:“少在这里煽风点火,颠倒黑白,事实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是不是药下得不够,还想再讨点?”

      天成的头低得更低了,完全不敢直视文棠,一时下盘不稳,颠簸着退后两步,躲在郭钰身后,怯怯道:“郡主可饶命,小的斗胆冒犯也都是为了我家公子,他自从服了您的毒……不……自从服了您的药后,就天天噩梦,要再这么下去,身体可就垮了呀。若是我家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向我家大公子交代呀,我也只得不顾他西南驻守之苦,快马修书去告诉他了。”

      文棠轻哼一声,秀眼一弯,忍俊不禁道:“威胁我?哼,你赶紧修书去告诉你家大公子去。”

      天成躲在郭钰身后,小声嘟囔道:“这事儿说出来都不好听,不单单关系咱们家,也关系到定襄侯府嘛。”

      是啊,若是将这事说破,牵上定襄侯府,便不是文棠初衷了。文棠当初不过是想吓吓上官玄安,让他知分寸进退,不要再招惹白影寒,哪知这上官家竟如此不要脸,还敢找上门来闹,还口口声声将定襄侯府也扯了进来。文棠啐道:“若是那上官玄安有脸敢亲自前来,我便把解药给他,不要派些碎嘴的小喽啰还坏我清静。”说完,提步就往屋内走。

      郭钰不知个中缘由,但心知自己断然不能袖手旁观,放任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继续发展下去,他快步追赶上文棠,心急间一把伸手抓住文棠的皓腕,于文棠鬓边低语道:“玄安有什么地方得罪郡主的,我代他向郡主道歉,还请郡主放他一马。”

      “这事,将军一定要管吗?”文棠低头一瞥被郭钰抓住的手腕,低声沉吟道。

      郭钰察觉不妥,忙一松手,局促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双目仍定定看着文棠,神色恳切道:“俗话说三人成虎,无论是为郡主名节考虑,还是为了我与玄安多年兄弟之情,我都不得不管。”

      文棠偏头思虑半响,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将军是好心,可上官玄安实在不值得你如此用心,希望他能记得你这个情。”说罢,自腰间取出一个囊袋,掏出一粒青色药丸,朝天成扔了过去,口中说道:“记住,回去告诉上官玄安,看在郭将军的面子上,我暂且放他一马,省他几日不爽快了。”

      天成见状,连忙扑过去接,他身手灵活,飞身一跃便妥妥地握住了那药丸,顿时神色大喜,笑逐颜开地高声应道:“小的知道了,谢谢郡主。”再一抬头,文棠早已进入屋内,关上了房门,不见人影。天成目的达成,喜滋滋地将药丸于袖中收好,就要离去。

      “站住。”一声冰冷的喝止声自天成身后响起。

      天成一拍脑袋,刚刚大喜过望,都忘记向郭钰将军道谢了。他移步朝郭钰走近,伏拜道谢:“今日多亏郭将军了,我就知将军与我家公子是多年好友,断不会见死不救的。”

      郭钰静静打量天成,声色平和,却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威严,道:“郡主并未向玄安下蛊,你日后休得提及‘蛊’字,否则……”说到这,他停顿下来不再说话,意味深长地盯着天成。

      天成被郭钰幽深的眼眸盯得发怵,胸腔一阵紧缩,连忙答“是“。

      郭钰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快些把药带回去,我晚些时候再去探望玄安兄。”

      天成点头如捣蒜道:“小的一定尽心服侍公子,将军军务繁忙,就不用担心了。”他边说边斜眼觑着郭钰表情。

      郭钰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天成舒了口气,跑似地向院门口而去。

      “你身手还挺不错的。”跑至院门口,郭钰的声音又于天成身后响起。

      天成转脸谄笑道:“咱们府里的人都跟着大公子练过些三脚猫的功夫,郭将军谬赞了。”

      “嗯。”郭钰点头,轻轻道,“比我府中的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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