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Restorat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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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toration（回归）】
回想过去……
从悠久的昏睡中清醒过来后，一直是小蓝自己住在研究所里，然后到时间就顺便完成那些研究项目。
只不过，今年不一样了。
今年，小蓝不仅是从外界回到研究所那边做完这些项目，而且，是小绿跟他一起前去完成。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
“要回家了？”
终于等到小蓝拿到所有检查结果，确认没有问题后，小绿微笑着问他。
看着这微笑差点看痴了，小蓝连忙反应过来，飞快地点点头。
“嗯，回家了！”
——他俩，有一个共同的[家]！
对小蓝而言，这一切，就像做梦那样。
话虽如此。
无论是他，还是小绿，回国后，他俩都要立刻重新回到岗位，以便清掉之前积压的工作。
就这样休整了几天，趁着最近的休息天，小绿和小蓝终于有空闲，把那些行李全都搬回到小绿购置多年的那个房子里。
“咦？”小绿暂停自己的动作，“这重量……”
捧着箱子路过的小蓝扭头就问：“怎么了？”
“感觉不重耶……”小绿有点好奇，小心地掂了掂手中的这份重量，然后又稍微侧着打量了片刻，疑惑地抬头问小蓝，“这箱是什么东西？”
小蓝凑过来仔细一瞧。
下一刻，他瞪着眼爆红了脸。
小绿眼眉一挑，然后耐心地等待答案。
在小绿等待的目光中，小蓝鼓着红脸别过眼神，小小声地给出答案：“这些……是[我]学生时代的东西。”
瞧着小蓝这面红耳赤的模样，小绿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那个箱子，瞬间福至心灵，放轻声探问：“里面的东西，都是跟我有关的？”
小蓝登时被这话刺得双肩一跳，惊得瞪大了眼的同时脸红更甚，不过还是坚强地点点脑袋，回以肯定的答复。
小绿这下没有犹豫，双眼闪亮地直接问：“我可以看吗？”
猝不及防地被那双闪亮如年少时的眼神直击，小蓝的呼吸一抽，头晕目眩的同时忙不迭地点头。
于是，他俩肩并肩地坐到沙发上，屏息凝神地打开箱子。
实际上，里面的东西不多。
不过，这也算是在小绿的意料之中。因为他也清楚，小蓝当时的记忆状态实在太复杂。每天的记忆解离，不仅令他无法留存[回忆]，也让记忆无法为小蓝身边的绝大部分实体物件赋予特殊的意义。
这自然就没有刻意留存某个物件的需要。
这箱子乍眼一看，就只有几个陈旧的日记本，以及几张陈旧的便签条。
那些日记本，显然是小蓝自己写满的。
至于那几张便签条，小绿认得，上头的字迹全是源于他自己。
说来奇怪。
小绿与小蓝从初中一年级开始相遇，直至诀别那时——这么多年过去，他俩都没有留下什么合照。
在智能眼镜被小绿做出来之前，他们两个之间的，更多的记忆载体，竟然是日记。
当然，对于这种事，小绿其实不太在意。
因为“写日记”这件事，就是由小绿提议给小蓝、而且是小蓝自愿采纳的。
轻手轻脚地翻开那泛黄的纸页，看着那些记录昔日时光的文字，小绿的神情变得柔和，怀念的声音温和如水：“自从我知道，小蓝删掉了[眼镜]里那些关于我的[记忆]，我还以为，那些关于我的实物，也会被一并清理掉。”
然而仔细想想，留着、或者说，放着不管，才是那些东西更有可能的结局。
因为那些东西在[小蓝]当时的认知中，不具备任何特殊的意义——那些都不过是[日常用品]，平平无奇，随处可见，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是去是留，其唯一的判断依据，是该物件的应用时长。
放下那本日记，小绿的目光转向另外的几张便条。
费了少许时间回忆，他很快就认出了，里头那张写着“早上好，小蓝”的便签。
“这张便签……”小绿拈起那张便签，不可思议地问，“是我当初贴在摄录机上的那张？”
此时的小蓝已经羞得说不出话。面对小绿的提问，他只能憋着红脸默默点头。
“竟然还留着……”
如此喃喃着，小绿也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之后偷偷截图当手机桌面的事……
于是，继小蓝红脸低头后，小绿也默默地把脑袋偏向侧面，同样忍不住微红起了脸。
此时，室外的阳光正好。
既然出门了，眼看还有不少时间，他俩愉快地决定顺道逛一逛商场，买点食材和日用品什么的带回家去。
两个人推着手推车，兴高采烈地冲入商场。
穿梭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突然间，货架上的某个摆件一下子吸引了小绿的目光。
那是一个蓝色的沙漏。
注意到小绿的愣神，小蓝循着他的视线凑过去看，疑惑来得自然而然，“怎么了？”
小绿本想摇摇头说声“没事”，可是这脑袋摇到半路，他顿住动作眨眨眼，改成实话实说：“我只是突然想起，你说过的那个沙漏比喻。”
“原来我还说过这样的话啊……”小蓝眨眨眼感叹，坦白承认的模样看似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小绿定定地看着那个沙漏，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这样啊。”
紧接着，他猛地愣住。
明明是同样的一句“我不记得了”，也同样出自小蓝的嘴里，可是此时此刻，小绿神奇地发现，现在的自己竟然心态平和，好像已经不再对小蓝说出这话而应激发作。
对平常人来说，“顺时记忆，有所遗忘”才是正常的记忆状态——因此，小蓝没有记得自己说过的沙漏比喻，这很正常。
他自然而然地接受这件事。
猝然意识到这点，小绿恍惚地，看向自己身边的这个人。
感受到小绿转来的目光，小蓝也调转视线，懵懂地迎上小绿的眼神。
似乎读懂那双绿瞳的暗示，小蓝试探着问：“买回去？”
小绿眼神一亮，用力一个点头，“买回去！”
他俩轻易达成了共识。
不知不觉忙碌了一天。
拉着一车行李和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他俩终于回到家里。
先把需要收纳到电冰箱里的东西理好，然后小绿转回到客厅，掏了掏衣服口袋，把这个新买回来的小沙漏放在那朵丝网红玫瑰的旁边。
只见放平后，沙漏的蓝色细砂开始沿着重力漱漱落下。那点动静微细，莫名显得旁边那朵红玫瑰更是恬静。
小绿抬起指尖，轻轻碰了下那朵玫瑰的花瓣。
自重见天日那时候开始，花瓣氧化的进程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再度续上，材质也逐渐变脆。
为了减缓这个材质变化的过程，那朵丝网玫瑰花不仅早就被他们安置在照不到太阳的陈设架上，就连平常的除尘清扫，路过的动作都会下意识地小心翼翼。
那双绿色的目光重新回到那个小小的沙漏。
看着那个沙漏中簌簌下落的流沙，小绿的耳边依稀是多年前[小蓝]的话音——
“跟沙漏没有什么区别吧？”
“我只不过是跟其他人的流向相反罢了。”
“在刚开始接触时，要是我不说，其他人也看不出。”
“正如没有多少人会特意计较，沙漏哪边的座子必须在上。”
“……我在意的。”
时隔多年，小绿轻声回出了这句话。
“要吃么？”
与小蓝的这个提问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被突然递过来的雪糕。
思绪被打断。
小绿倏地扭头望去。
原来在小绿发呆的这点时间里，热得有点受不了的小蓝已经默默翻出雪糕。在自己吃上了的同时，也没忘记带上小绿的那一份。
注意到雪糕的口味，小绿愣住。
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那个雪糕，小绿的眼神一直落在小蓝身上，愣怔着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小绿记得，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人透露过自己的口味偏好。
在很多人眼中，现在的小绿很好养活，因为在饮食上，他压根就没有什么特定的要求和指向。
谁知道，小蓝对小绿的这个反应也很惊讶。
“你说过的呀。”小蓝的惊讶当中还含着一丝不解，语间带着不值一提那般的理所当然，“而且，在日记那里，我也写了。”
“你真的还记得……”
手里捏着那个雪糕，冰冻的感觉有点刺痛手心，小绿只觉喉咙好像被什么梗住了。
在那片刻的恍惚中，他感觉时间倒流到曾经的某个时刻。
眼前的一切回馈到当初——当初那个带着亲昵的任性，要求自己在意的那个人记住自己的小口味……
他的事情，终于被对方真正地牢记，并且融入记忆与生命里。
或许这样说，感觉有点儿戏……
可是，忽然在那个瞬间……
就在这个瞬间，小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仿佛一切都终于安稳着陆，尘埃落定。
这二十年的时间。
这二十年所有的热情、努力、挣扎、等待、波折……
这一切一切的哀与乐，仿佛都在这个瞬间中得到了命定的回响。
此时此刻，小绿莫名地笃定：
眼前的这个人，终于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月白之影，而是真正与自己执手，厮守余生的命中注定。
【Fin.】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Restoration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