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被哥哥刻意忽视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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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不像张海峰以为地，付吉亮死了残了。
两名轮岗保护付吉亮的警察之一，被付吉亮蓄意打伤了。
“小郑手臂骨折加上伤口撕裂，恐怕还要养几天，张队，付吉亮那边你看怎么办？”赵敏和张海峰站在审讯室外面的单向玻璃外，看着里面肆无忌惮甚至还有闲心情开心抖腿的付吉亮，语气不善。
“畜生！”张海峰忍不住嘴里的脏话。
要不是他知道赵彬彬的下手对象可能是付吉亮，他根本不会管付吉亮的死活。
至于刚才在审讯室里，付吉亮言辞凿凿，把民警的保护说成是侵害隐私权的监视，他动手拿花盆砸伤民警，又成了正当防卫。
付吉亮这样的人渣，放在封建社会，必定死不足惜。
可现在，一切讲究法律和线索，张海峰他们作为警察，被义务的枷锁牢牢拷住，在预知可能发生的事情上，他们还必须要保护付吉亮。
“以伤害民警为由，把他在警局关两天，等出去了，派个人不远不近地跟着，注意安全。”
警局里当然不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付吉亮，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不留下印记证据，付吉亮也拿他们没办法。
至于之后付吉亮再作死，张海峰也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行事。
处理完付吉亮，张海峰按照原定计划前往了欧墨花店。
有关案情的进展暗流涌动，几股势力分别进行着不同的判断和发展，而作为一只九岁的小学鸡，朵朵这边，整天就是上上课，做做手工，再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家。
距离周六那天，朵朵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哥哥了。
乔昕本来说好要代替朵朵谢谢赵彬彬，可惜这几天殷勤接送朵朵上下学的都是张海峰。
还九岁的孩子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感触上，却极其灵敏。
朵朵隐约有种感觉——爸爸，好像不太喜欢彬彬哥哥。
“朵朵，你叠的这是什么，真好看！”小亮又从住院部跑过来了。不过这次他不是偷偷跑来的，他妈妈等在教室门外，朵朵抬起头，能从玻璃窗上看到小亮妈妈的半边身形。
朵朵抽回视线：“这叫玫瑰千纸鹤，是我哥哥从前教我叠的。”
她的后半句话闷闷的，不太清晰。
她看着兴致勃勃的小亮：“你想学吗，有点难，但我可以教你。”
小亮：“真的吗，太好了！”
朵朵又从旁边拿了两张方形的折纸，胖乎乎的小手在折纸上动作，小亮认真地看着，也笨拙地追随她的动作。
男孩子在折纸插花上的技术好像天生不如女孩子，小亮也不属于这个意外，连续学了三遍，朵朵已经叠好了三个精致漂亮的千纸鹤，小亮这边的折纸上只有折痕越来越多。
好不容易完整完成一个玫瑰千纸鹤，小亮很高兴，他看着朵朵已经把折好的十几个千纸鹤找书包里的小瓶子装起来，不由小声问：“朵朵，你者这么多千纸鹤，是要送人吗？”
“是啊。”
“送给谁啊？”
朵朵转过头看他，张了张嘴，嘴里的哥哥两个字压下来，她抿唇扭回头：“我不告诉你。”
朵朵把透明的小瓶子重新塞回书包，有点闷闷不乐。
她叠玫瑰千纸鹤的技术是哥哥手把手教的，朵朵小手胖乎乎笨拙又没耐心，哥哥教了她足足半天时间，才耐心地把她教会。
而哥哥会叠玫瑰千纸鹤，却是晓萌姐姐教的。
朵朵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接受她送的这罐千纸鹤，现在的哥哥好像还是从前的哥哥，但隐隐地，他对自己对爸爸妈妈又在可以地疏离。
朵朵不知道这罐千纸鹤能不能成功送出去，但她还是想给哥哥送礼物。
因为有了礼物，哥哥就不会是一个人，就不会显得太过孤单了吧。
……
小亮并没有在活动室待到课程结束，中途他妈妈把他接走，说是回去吃药了。
朵朵作为好朋友，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和他妈妈走远，耳边却听到两位老师的叹气声。
朵朵装作乖巧地回了教室里，却在悄悄地偷听两个老师的谈话。
当天，爸爸再来接朵朵的时候，朵朵说了有关小亮的情况。
“爸爸，我们能不能给小亮借钱，帮他付手术费啊？”那两位老师说，小亮住院的费用又拖欠了，前一次还是赵医生帮他垫上的，可人家赵医生毕业没两年，不是救世主，根本没法全部帮小亮付清。
朵朵就把主意打到了爸爸身上。
张海峰这两天从朵朵口中听到过小亮的情况，还知道，他是赵彬彬的病人。
单方面贸然给人借钱是不可能的，张海峰却没拒绝。
他又详细问了几句小亮的情况，朵朵对小亮的病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小亮每天要吃药打针，头发也因为生病掉光了。而且，小亮的爸爸好像出门了，虽然小亮口口声声说他爸爸不来看他，是出去打工赚钱，朵朵不是容易被糊弄的小傻子，并不怎么信。
张海峰：“我明天早上送你过来的时候，顺便去一趟儿童医院，如果真按照朵朵你说的，爸爸可以帮他们申请补助，或者是利用其他途径集资。”
朵朵一听，拍着手高兴起来：“爸爸你的意思，那样小亮妈妈就不用担心医药费用了！”
张海峰摸摸她的头：“当然！”
***
赵彬彬设想中和张海峰的碰面，会因为案子，因为朵朵，却没有想过会是因为小亮。
赵彬彬托了托眼镜，压下心头的疑虑和困惑，和张海峰详细介绍小亮的情况。
“小亮的情况我知道了，后续一些事情可能还需要找医生和医院这边的配合。”既然小亮的情况属实，有关于社会性集资或是补助性质的筹款就可以安排起来。
社会用法律限制圈定人的同时，也有益处。
赵彬彬还有些恍惚。
此前确立有关张海峰的形象，在模糊和动摇。
“张警官，我能问一下，你是为什么突然帮助小亮吗？”赵彬彬不忍心看着小亮一条鲜活的生命无端断送，甚至为了筹集手术费，他想过偏走险路。
可惜，一切还没有来得及实施。
张海峰却没有提到朵朵：“小亮家这样的情况，我们作为民警，理应关注，赵医生你这边若还是其他病人有这方面的需要，也可以和我们及时联系。”张海峰脸上带着笑，滴水不漏地说着。
“那就谢谢张警官了。”赵彬彬也笑着，但他同样从张海峰的话语里觉察出了距离，“如果张警官没有其他事，我那边还有几个病人要处理，那我先过去了，若后续有什么问题张警官可以随时联系我。”
赵彬彬抬腿离开。
“哎，等等。”张海峰，“赵医生很乐于助人，我记得上周六听乔昕、也就是朵朵的妈妈说，你帮着朵朵处理了伤口，真是谢谢你了。”
赵彬彬转回身，脸上的笑意又起，却包含了一层遮掩：“张警官你言重了。我当时只是路过，而且我作为医生，就算是不认识的孩子，我也会帮着处理小伤口，何况是朵朵呢，张警官你说是不是？”
“是啊。不过呀，朵朵之前就喜欢在外面乱跑，这些日子我和乔昕给她说了道理，加上最近绿藤市恐怕会有大事，朵朵也变得乖巧多了，我相信，这样朵朵也不会再出事了，赵医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彬彬并没有接话：“有关于案子的事情，当然还是张警官你们更加清楚，我只是个普通医生，最多也就是和些病人打交道。”
“张警官，工作上的事情不好拖延，实在不好意思。”
张海峰这一次没阻拦，抬了下手让他离开。
赵彬彬背对着张海峰，能清晰感觉到投在后背上灼热的视线，拐到墙的另一边，赵彬彬脚步稍顿，托起镜框时，镜片上反射出微光。
张海峰今天来，除了关于小亮，另一个目的已经很清楚了。
他让他，远离朵朵。
浅色的唇瓣扯出一抹冷笑，稍纵即逝。
他本来，就无意再继续接触朵朵，而且当他将张海峰列为复仇对象之一时，他就注定是和朵朵对立的。
未来，朵朵可能会仇恨他，两个人最好的关系状态，就维持在冷漠的仇人上最好！
至于张海峰所说，绿藤市将要发生的大事……赵彬彬清楚知道，张海峰是刻意说给他听的！
***
张海峰出马，小亮手术费用迅速筹集起来。
小亮妈妈知道情况，特地从医院离开，到朵朵家来了一趟，感谢他们一家人，也是因为这件事情，给了张海峰好几天冷脸的乔昕，主动舒缓了两者的关系。
“明天开始，还是我去接送朵朵吧。”夜晚同一间卧室里，乔昕开口。
张海峰：“不用，这几天我接送朵朵，她很高兴，加上我开车，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乔昕叹了一口气：“张海峰，之前的话，我收回。其实，你对朵朵挺好的。”
“我知道你工作上很忙，我的考试也正好结束了，还是像原来一样，我去送朵朵上学。而且，我现在的工作，不正是为了方便接送朵朵吗。”
乔昕说完，不再等张海峰答应，侧身闭上眼入睡。
同一张床上的张海峰，却久久无法入眠。
他想了很多事情。
回想起了从前，他和乔昕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是个意气风发的小民警，把抓取坏人、为人民服务刻在骨血里。
而乔昕，她是个记者，一个把记者当作能终生奋斗的事业。
他记得乔昕说过，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放弃记者的职业。
可她还是放弃了，为了朵朵，为了这个家，甚至可以说是未来他而放弃了曾经最热爱的事业。
他又做了什么呢？
这些年他一个接着一个地接手案子，很快成为警局实力最优秀的警察之一，他的生活几乎都和案子相关，甚至连朵朵和乔昕，他也会因为工作的事，而推让。
忘记朵朵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
随着自己在警局的民望越来越高，从前，他根本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朵朵不说话，从来不会抱怨什么，可对于乔昕的埋怨，他有时候竟会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张海峰无声地叹气。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才发现自己不称职呢？
失去朵朵、失去乔昕开始吧……有过那一段深入骨髓般痛苦的记忆，一切回到两年前，张海峰原本以为自己有所改变，他在珍惜和朵朵乔昕的相处时光。
可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张海峰强令自己闭上眼睛，默默想着，这是最后一次，等一切解决，保护住朵朵和乔昕的安全，他会放下对警局的执念，他要，承担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责任。
***
朵朵第二天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家里只剩下她和妈妈了。
“妈妈，爸爸今天不送我上学了吗？”朵朵从衣领里钻出小脑袋。
乔昕帮她把衣服理好，拿梳子给她梳头：“怎么了，妈妈送朵朵上学，朵朵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我最喜欢妈妈送我上学了！”朵朵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撒娇。
朵朵坐在熟悉的小毛驴后座，哼着调乱跑的童谣，时不时看到路边的小猫小狗就指着让乔昕看。
乔昕正在慢慢接受朵朵会说话，并且喜欢说话性格变得张扬的情况，带着朵朵上学的一路上，她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作为母亲，对孩子的变化格外敏感，但对于乔昕来说，她宁愿相信，这只是朵朵长大了，病好了。
张海峰再次全心投入案件中。
有关十方化工厂，十多年前2003年的情况，即使事实被时光遮掩，依旧无法完全掩藏住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迹。
而在他们断案的过程中，很明显警局发现有人在有意阻止，并且不单单是一次。
几次资料被拦截后，张海峰开始派人暗查究竟是谁下的手，结果指向了刘氏公司的刘雨奇。
刘雨奇……
孙晓萌的未婚夫，有了这一层关系，无声地验证了张海峰等人的猜测。
或许一切谋.杀阴谋，都是来源于孙晓萌。
隐藏在背后的真相一点点地变得明朗，然而，事情即使到了这个程度，刘雨奇、孙晓萌，赵彬彬，以及十方化工厂的李澜三人，他们被一条名为仇恨的线绑在了一起。
孙晓萌为了父亲孙晨，对三人的复仇，是这场阴谋的根源。
可一切，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孙晓萌、赵彬彬参与了谋划。
李澜、杜朝阳还活着，付吉亮身上的伤虽然没有完全复原，但那次伤害因为朵朵的意外加入，或许，打乱了赵彬彬的计划。
十几年前十方化工厂的相关案件张海峰已经派人跟下去，之前十方化工厂为了防止污染的事情公开而关闭的后续，必定要得到处理。
另一方面，张海峰也有意去寻找孙晓萌，试图和她说清警局正在接手十方化工厂的事件，如果孙晓萌真的因为那件事情下的手，张海峰希望她及时收手。
警察会利用法律和职权对李澜三人进行处理。
可惜，张海峰和孙晓萌的交流并不顺利。
孙晓萌似是有意躲着他，张海峰几次前往欧墨花店，只见到了她一次，而两人的交流中，孙晓萌直言自己和十方化工厂李澜三人并无关系，也不懂张海峰再说什么。
孙晓萌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不是无辜的，那么，为什么她不肯配合警察收手？
张海峰回到警局，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由地回想起前面两次穿越，思索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然而，在他几番揣度时，他猛然惊醒！
他两次穿越的契机——死亡，赵彬彬两次对他执着的杀.戮，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也是孙晓萌的复仇者之一？
2003年，2004年，关于孙晓萌、孙晨，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想起来？
***
人脑海中的血雨腥风和外界的变得和朵朵依然没有什么关系。
她照常背着书包上学放学，只是接送的人从爸爸张海峰，变成了妈妈乔昕。
面对着眼前比曾经记忆了温柔了好几倍的妈妈，朵朵会经常忍不住说一些合理的要求，具体说来，就是——吃吃吃！
从前小学门口最好吃的炸丸子距离新学校太远，没了，却并不妨碍她挖掘新的美食！
一大早，朵朵书包里塞着昨晚央着妈妈买回来的一整包小熊软糖，快乐地去了学校。
小亮果然今天又来找她玩了。
朵朵把书包里的软糖拿出来和小亮分享，小亮今天格外兴奋，两人坐在走廊的台阶上，小亮悄悄地告诉她一件事。
“我再过五天就要做手术了。”小亮说，“我妈妈说，等我手术好了，就能回家，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随便吃！朵朵，你以后就可以到我家里和我一起玩了！”
朵朵也很高兴：“好啊好啊，那你也可以到我家里去玩，你妈妈去过我家，下次你可以让阿姨直接带你来！”
朵朵还不懂什么叫做手术成功和失败，她所以为地手术，就是小亮手术结束之后，病就会完全康复，他的头发能重新长出来，也可以随便跑跑跳跳。
而小亮对手术的危险程度也没有丝毫认知，因为手术通知单签下来的时候，彬彬哥哥和他承诺过，一定会把他治好。
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期待起即将到来的手术，属于大人的忧虑和担心，他们统统不知。
而赵彬彬，除了有作为医生的职责，有关于晓萌，帮她复仇的计划，一直没有被他抹去。
有关十方化工厂，04年的事情，的确被张海峰一点点地查了出来，可不管他，还是晓萌，都不信任警局的处理。
04年，十方化工厂排放有毒污染化学物的事情也曾爆出，登过当时的报纸，结果呢？
李澜和杜朝阳等人依靠一笔对村民的补偿，摇身一变，又成为了清白的人。
十几年后，他们的事业蒸蒸日上，几乎没有人知道曾经他们毁灭过一个村子，甚至，伤害过人命。
十方化工厂的案子翻案又有何用，再添加一笔赔偿而已，李澜三人对孙晨的诬陷、对村里土地的污染甚至对当地村民身体的伤害，就能解决吗？
孙晓萌不相信张海峰，在这件事情上，赵彬彬也不信。
张海峰现在查出来原因又怎么样，他还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赵彬彬依然在密切关注李澜、付吉亮、杜朝阳三人，杜朝阳的画廊和刘雨奇有直接联系，他下一个下手点就在杜朝阳前往交接西西弗斯画廊后续的时刻。
李澜那里还不着急，孙晓萌已经有意影响刘雨奇和李澜所在的公司搭线，很快会有结果，至于付吉亮……
付吉亮在袭警被关押了两天之后，赵彬彬明显发现安排保护着对方的人手减少了，不过他还没行动，付吉亮已经开始主动作妖了。
警察的保护并没有理由阻止付吉亮的正常外出，好几次，保护他的民警都跟丢了。
付吉亮像是故意的，将警察当成了自己的仇人。
赵彬彬这几日也在跟踪付吉亮，不过他的跟踪是隐蔽的，付吉亮还没发现，可几次跟踪，赵彬彬看着付吉亮摆脱警察后的路线，不禁皱眉。
他已经好几次在付吉亮路过的路上，遇到过放学过来的朵朵乔昕母女。
在察觉的一刹那，赵彬彬想过通知张海峰。
随后，他按下了想法。
付吉亮本性里的懦弱和爱慕虚荣，不会让他对张海峰的妻女直接下手，他接近她们，除了报复，更像是拿着筹码到张海峰处博得利益。
张海峰作为警局队长，手上握着的权利，足够让付吉亮得到满意的答案。
而且，张海峰和付吉亮对立，对他而言，不正是有利的。
抱着这种想法，赵彬彬刻意忽视了自己对朵朵的柔软，对于付吉亮的打听踩点无动于衷。
直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被哥哥刻意忽视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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