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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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得太近，晏俞辞稍稍偏了下头，甚至可以看得清这人左侧眼睫下面藏着的小痣。
因为出来得急，晏俞辞并没有穿外套，薄卫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又被江佑头发上坠下来的冷水沾湿，在肩膀处洇来出一朵暗色的花。
……真的太奇怪了，这个人。
晏俞辞思绪不受控制地放空，又像是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似的，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你……”
江佑的脑袋窝在他肩侧，手却顺着他的脊梁骨慢慢地攀上来，沾着水珠的指尖停在他的后颈处，然后力道很轻地碰了下。
晏俞辞打了个寒颤，脑子嗡地一声，彻彻底底地炸了。
“……江佑？”
任谁都能看出来此时眼前这人的状态不对劲，晏俞辞来不及理会自己被他蹭湿的衣服，皱着眉又喊了一声。
这个姿势，晏俞辞的视线只能落在他略有些瘦削的肩胛骨上。
他看不清江佑的脸，也看不清江佑的表情，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在这一瞬间都仿佛被抽离出去，以致于自己落了个丢盔弃甲的下场。
抱着的人默不作声小心翼翼，被抱的人惴惴不安四肢僵硬。
——江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讲。
晏俞辞思绪很空地想，他的内心好像真的是塌下去了一块，塌成了一座名叫“江佑”的岛。
里面很空，没有树，没有沙滩，也没有空气和阳光。
因为这座岛的主人太过谨慎也太过小心，都到了这种地步，也还是不愿意进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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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俞辞领着江佑进包间的时候，桌上的烧烤已经吃了大半。
封澜舟刚消灭半串手里的羊肉，一见到门口的人就大咧咧地喊：“晏哥，你这烧烤是去卫生间吃的吗？”
“……”晏俞辞踹了他椅子一脚，“滚蛋，不会说话就别说。”
“这不是你走太久，怕你饿着吗！”
封澜舟一面嬉皮笑脸地挪着椅子给他让位置，一面对着桌上的其他人道，“菜单在你们谁那儿？我再点几份上来。”
“喏，给你。”林子浔把手边的菜单推过来，余光正巧瞥到默不作声落了座的江佑，乐道，“江同学也跟着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反正都是体委请客，不花钱。”
正在费劲巴力够菜单的封体委：“……”
“她说的对，帅哥，你随便点就行。”
江佑心下知道林子浔那句话只是礼貌性的托词，嗯了一声，也没跟着动。
桌上的气氛一时凝滞下来，封澜舟转身去门口喊服务员交菜单，邻座的三两同学开始小声窃窃私语。
晏俞辞很敏锐地听见了其中江佑的名字。
他下意识去看旁边人脸上的表情。
江佑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垂着眼睛，脸色平静。
……看不出什么喜怒来，也看不出和大家在一顿饭内就打成一片，融入集体的可能性来。
晏俞辞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忽然就觉得，他这份临时起意的邀请有可能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江佑......其实是很不想来的吧？
封澜舟点完菜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两升的巨大雪碧。他拧开盖儿，然后弯腰探过了自己右边的晏俞辞。
“江佑，来，封哥给你满上！”
“？”江佑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极不适应，愣是把自己手中的一次性纸杯往后挪了几厘米，“谢谢，我不......”
礼貌性拒绝的“不喝”两字还没出口，就听见哗啦一声，被倒进纸杯里的雪碧欢快地蹦跶了几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了杯沿口，并成功地洒了一桌子。
......和江佑的两只手。
受害人江佑：“.........”
被夹在中间碰巧目睹全程的晏俞辞：“................”
抱着巨大雪碧瓶一不小心没来得及刹车的封澜舟：“........咳。”
晏俞辞矜持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默默把脑袋转向了其他方向。
——不愧是体委能干出来的事，真他妈的傻逼。
“抱歉抱歉，不小心手抖了。”封澜舟满怀愧疚，赶在江佑本人面前从桌上抽了无数张餐巾纸怼在他的手上，“兄弟，那个啥，你别介意啊，实在不行我去给你点十串羊肉赔罪。”
江佑：“没事，谢谢你的雪碧。”
封澜舟嘴上打着哈哈，实则在桌子下面踢了晏俞辞一脚。
“11111111111。”
晏俞辞无表情地转过头，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起开，我要和江同学坐一起。”体委没把自己当外人，十分自来熟地拎着晏俞辞的椅子背往旁边挪了挪，“这次可是我请的客，理应是我离帅哥最近。”
晏俞辞：“......”
晏俞辞对他这种小学生挑座位的行为颇感无语，但还是起身让开了位置。
江佑看着晏俞辞主动站起身往左挪了个位置，张口刚想说点什么，然而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封澜舟已经迅速换了过来。
原本看向晏俞辞的目光被这位新邻居挡了个严严实实，江佑抿了抿唇，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有点不爽。
封澜舟向来是个自来熟的，在刚抢来还新鲜热乎的位置上还没坐稳，已经露着一口大白牙跟人打了招呼：“嗨，江同学。三天不见，还记得我不？”
“刚才真的对不起，但是绝对不是故意的，你信我。”
“哎，你觉得咱学校的老师怎么样，课上得还习惯吗？”
江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堵了个严实。
他犹豫着把刚要出口的“记得”两个字给咽了回去，只出声答了最后一句。
“嗯，还行。”
——课上得还习惯吗？
——嗯，还行。
封澜舟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被他强行赶走的晏俞辞在旁边幸灾乐祸，差点笑到抽搐：“体委，会不会聊天啊你？”
“就是啊，会不会聊天啊体委。”桌上的其他人一边乐一边接话，“不能聊赶紧滚一边儿去。”
搭讪生涯首次遭遇滑铁卢的封某人：“······”
他诚恳道：“兄弟，唠唠嗑，给我个面子。”
江佑很上道地给了他面子：“嗯，聊什么？”
封澜舟还没开口说话，对面的林子浔立刻举手抢答：“我知道封大体委聊啥，他绝对是想跟你聊他的十六个前女友。”
“......？”江佑怀疑自己幻听了，十分短暂地把目光放在了左侧的封澜舟脸上。
然后缓缓发出了疑问：“前女友......十六个？”
晏俞辞：“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封澜舟平心静气地深呼吸了两次，“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跟你讲，人交朋友，不能在意别人的过去。”
他皱着眉，语气一本正经：“聊这个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聊聊考试学习呢。”
其他人适时捧场鼓掌：“哇哦！”
坐在江佑另一边的同学拽拽他的袖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始拱火：“这人思想觉悟太高，听我一句劝，咱别和他玩了。”
——这话被淹在了一众此起彼伏的哈哈哈哈里，成了笑声尤高更甚的导火索。
“还有一年半就高考了！不着急啊你们！”封澜舟无视了他的调侃，在满桌的怀疑嘘笑声里强撑着端正脸色，“倒整得像你们私下里不偷着学似的。”
严柏听后啧了他一声：“是，是不像你自己偷着在家嘎嘎学，到了学校再带着别人玩儿。”
高一时和封澜舟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全都折在了那场期中分班考里，成绩出来后惨遭降级普通实验班。
如今仍旧屹立在体委身边的，只剩了路铭航一根独苗。
封体委被他冷不丁地戳了心窝，嘴上老老实实地默了。
包间的帘子被掀开，服务员端着方才另行点好的烧烤进来，晏俞辞顺手起身接了下。
热气腾腾的羊肉串刚被放在桌子中央，马上就被众人一拥而上分了个干干净净。
放盘子的手还没收回去的晏俞辞：“？”
他看了看仅剩五串的盘子，又看了看一脸坦然地手里多了烧烤的大家。
“我草，单身几年啊。”晏俞辞表情复杂地出声，“合着就我手慢呗？”
他迅速伸手在剩下的五串里捡走了一份土豆片，然后想起什么似的。
转头又往江佑那边看了一眼。
“就算不照顾我，也得照顾照顾刚来——”
晏俞辞的这句关怀只说了半截就顿住了，因为他并没有看见他想象中两手空空的可怜同桌。
江佑面前的盘子里满满当当放了一堆烧烤，心管儿骨肉相连鱿鱼串土豆片羊肉串菜卷，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晏俞辞第二次：“？”
封澜舟一脸嘚瑟地在旁边邀功论赏，语气得意：“看，我照顾得比你好多了。”
晏俞辞：“······”
晏俞辞现在觉得，最不想来的这顿烧烤局的不应该是江佑，而是自己。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