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咕咕咕咕咕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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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俞辞的好友申请发过来的时候，江佑刚从浴室里出来。
毛巾松松垮垮地搭在脖子上，半湿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将他干净的衬衣领口洇湿了一小片。经过桌子旁边时，他长指一勾，弯腰将暗着屏的手机捞了起来。
从发梢坠下来的水珠跟着滴在了屏幕上，又被他借着解锁的手势抹开，变成了几缕潮湿的细碎纹路。
锁屏界面被解开，江佑面上多了几分诧然，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给他发消息。
屏幕上面还有些残留着的水痕，他伸手抹了一下，没擦干净。
在看清是晏俞辞发来的好友申请之后，江佑手指一顿。
可能是一点微弱的好奇心在作祟，他点了同意，鬼使神差地直接按进了新好友的聊天界面。
然后就看见上面的状态栏在正在输入和4G在线之间反复横跳。
江佑皱着眉发了个问号过去。
那边倒是没再像之前那样斟酌语句，很快就回复了：“嗨。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江佑：？
。：盗号的？
【E＝mc^2撤回了一条消息。】
E＝mc^2：……
E＝mc^2：发错了，抱歉。
江佑盯着这人头像上的晴天娃娃看了一会儿，然后沉默地点进了他的资料卡。
......年龄和地区都对得上，等级三个太阳，不像是别人的小号。
也不像是以前的同学故意加来整蛊他的。
半分钟后，对面发来了一条长达十几秒的语音。
江佑点开之后其实有点后悔。
因为不是和往常一样熟悉的谩骂、嘲讽，他听见了晏俞辞惯有的、带着笑的揶揄语气。
“——快收留收留我，同桌。”
“实在没地方去了，现在无家可归，能不能去你家待一会儿？”
气息顺着电流传过来，撞到他的耳膜上，泛起了一阵细密的酥麻。
江佑的喉结不甚明显地滚了下。
几秒钟后。
。：【发起了位置共享。】
彼时晏俞辞等在人行横道的红绿灯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手机，还在想江佑对于他突然的冒昧请求会是个什么态度。
刚才他发给对面的第一句话是故意的。
......第二句的语音也是故意的。
晏俞辞自诩在网上的撩拨本领所向披靡、从未失手，因此也就忍不住对自己青睐有加的同桌犯了点儿痒。
虽然他也说不清楚这种心痒到底是来源于什么，但是介于晏俞辞此人向来将所有事情都看得开彻只凭本心，缘由和究竟反倒成了他最不在乎的东西。
晏俞辞盯着江佑发给他的位置看了一会儿，觉得越看越眼熟。
......这他妈的不是他们家后面那栋居民楼吗？
小区楼下有家闻名遐迩的烤面筋，每次晚自习的时候店铺门口都会人满为患，大老远只为了跑过来买一串面筋的学生也大有人在。
晏俞辞甚至在自己家楼下看见过家离这里足有二十多分钟路程的体委和何宣等人，零零散散的班级同学遇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怎么偏偏没碰上过江佑？
......难不成是因为他不喜欢吃烤面筋吗。
十分钟后，晏俞辞站在江佑家的防盗门旁边，看着共享地图上两个重合在一起的人物标识点，心里那点疑问罕见地没有散。
江佑开门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个双人偶遇几率的问题，以至于看见人的第一眼就没忍住问出了口：“你放学回家是用飞的？住这么近，怎么平时都没遇见过你。”
江佑：“......”
江佑冷静几秒，抑制住了把他关在门外面的冲动。
他选择性地忽略了晏俞辞的友好询问，往后退了一步，好让这人进来：“这是我外公的房子，不过他今天下午出去了。”
晏俞辞进门就看见了玄关处放着的老式布鞋，提起的心在听他说现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又稍稍放下些许。
他的视线飞速地从阳台上那只和学校门卫老大爷同款的藤椅上扫了一眼回来，跟着江佑往他的卧室走。
为了不使气氛凝滞，他随口找了个话题：“那啥......你刚在写作业吗？”
江佑：“没有，在洗澡。”
晏俞辞脚步一顿：“......”
聊天话题胎死腹中，他有时真的怀疑过江佑是不是有什么能终结谈话的特异功能。
每次和他闲聊都像是在唱独角戏，发起话题的人负责把自己整个剖析开，一件一件分门别类地展示在听者面前，当最后那点儿能拿出来聊的东西也被掏空之后，对话结束。
但其实江佑也不是毫无回应。
只是他的回应往往都是无效的，没有信息沟通的。
两个人相处这么久，江佑连晏俞辞小时候住在外婆家的时候养了几条狗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晏俞辞却连江佑的生辰年月都没听他讲过。
......多少是有点失衡了。
晏俞辞以前只把这当作是江佑初到临水县人生地不熟的表现，久了以后才开始想，这也可能是这人的一种处世习惯。
他没忍住，转头往江佑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这人弯腰帮他拉开书桌旁边椅子的动作。
半潮的发丝从颈侧滑下去，又在他薄软的衬衣领子上被戳得弯曲，显得有些凌乱。
晏俞辞闻到了江佑身上残留的沐浴液香气，也可能是洗发水的味道，有点像盛开的栀子花。
他一愣，瞬间就把自己刚才想问的话给忘了。
江佑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收拾好书桌和两个人的位置之后，转头道：“要吃些水果吗？”
晏俞辞被他问得回神，又想起来昨天被自己爹威逼利诱吃的那盘“投名状”苹果，一时间对水果这个词有些发怵。
他果断道：“不吃，学习和水果不可兼得，这东西只会影响我们的做题速度。”
江佑刚要去厨房洗水果的动作一顿，脚下方向又转了回来。
“......所以，你是来学习的？”
“？”晏俞辞没想到自己的随口胡诌能被他拽住话脚，下意识反问道，“不然呢？”
“我还以为......”江佑皱着眉，有些欲言又止，“唔。”
他停顿几秒，接上后面的话：“以为你离家出走了。”
晏俞辞：“？”
也不用...也不用把我想得这么惨。
“我爹出个短差，我没带钥匙。”晏俞辞简单概括了自己的经历，然后点点头，“所以我就是来蹭个做题地方的。”
江佑：“……”
江佑头一回觉得自己被人卷了。
晏俞辞顶着他沉默的注视，开始从自己拎的帆布袋里往出掏卷子。
摸索了半天，才终于拿出来一本看起来格外崭新的化学练习册。
晏俞辞举着单薄的化学题，忽然隐约地想起来一些被自己短暂忽略的事。
他除了去补课的时候带的几本化学题和化学教材，其余的作业一概不在——
也就是说，现在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刚才热爱学习的言论“佐证”。
江佑看着他手里蓝得发绿的优化学案封面欲言又止，皱眉道：“老师留这个了吗？”
晏俞辞：“……”
晏俞辞说：“没留。但是我出门出太急，只拿了这个。”
江佑的视线从优化学案的封面上移到了优化学案的主人脸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几秒钟后，优化学案的主人十分清楚地听见了旁边人短促的笑声。
晏俞辞：“……”
晏俞辞：“江同学，我劝你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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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江佑的卷子作为“赔罪礼物”到了晏俞辞手里，晏俞辞扯了一张新的A4纸挤在他旁边，开始着手做第一张卷子的数学选择。
两个人的椅子靠得很近，江佑坐姿安稳身体端正，规规矩矩地占了桌面左边的一小半位置。
晏俞辞的左胳膊偶尔会被他翻草稿纸的动作很轻地蹭上一下，带着点儿少年人秋日里温热的体温，又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
晏俞辞心绪不宁地被连着蹭了几回，转笔转到一半，终于把笔转飞了。
深蓝色的按动圆珠笔“啪嗒”一声，稳稳当当地掉在江佑面前的物理卷上，划出来一条长达八厘米的墨痕。
“……”江佑沉默了。
晏俞辞也沉默了。
许是坏事成双，晏俞辞刚想开口跟江佑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就看见这人主动伸手把卷子上那支按动圆珠笔捡了起来——
晏俞辞意识到了什么：“等......”
他慢了一步，按动笔在江佑的手中烟花般绚烂地炸开了。
江佑：“……”
晏俞辞：“……”草。
他眼睁睁看着零件七零八落地弹了一地，听声响似乎还有滚进了床板下面的，一时间不知自己应该先去安抚同桌的怒气，还是先去捡按动笔的残骸才好。
“呃......这个笔。”晏俞辞谨慎组织了一下语言，“它摔得次数多了，可能不是那么太结实，比较容易...嗯，解体。”
江佑看他一眼：“嗯。看出来了。”
晏俞辞盯着他额头上被创出来的微小红印子看了会儿，内心霎时真情实感地多了点愧疚。
“......我说它不是受人指使的，同桌，你信吗。”
江佑低头捡起一个挂在自己衣服上的零件，语气无波无澜。
“......嗯，我信。”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咕咕咕咕咕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