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大人死后又穿回来了》布偶猫谢菡

6、天下知杨著

　　俞汐见那书生文质彬彬，面含歉意，便点头应了下来，让那书生坐在对面。小二离去后，俞汐察觉到书生的视线一直看着自己，看向书生。

　　“抱歉，只是见阁下丰神俊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书生急忙道歉，“为表歉意，我瞧阁下对银环门的事情似是感兴趣，我正好知道一些，不如我将银环门的消息说给阁下听吧？”

　　“你知道银环门的事？”

　　只见书生微微一笑，展开一把折扇，顿时气质一变，似是成竹在胸：“银环门是由老门主岑东风建立的，过世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门主岑海崖，此外岑东风另收过一名亲传弟子，比岑海崖小7岁，正是如今银环门的二当家赵柯宏，而银环门的三当家乃是岑门主与赵二当家在江湖结交的义弟方明知，三人义结金兰共同打理银环门，多年来一直情同亲兄弟。”

　　“然后呢？”虽然书生用的是肯定的语句与描述，但俞汐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书生继续说道：“三人多年感情极好，一直到一年前，事情发生了变化——在一次和敌帮交手的战斗中，岑海崖失去了左手，原本使用双环的他便只剩一环，功力便也只剩一半，这件事后，原本正当壮年的岑海崖也开始考虑接班人的事，岑海崖与妻感情甚笃，两人命中子嗣缘薄，年过三十方得一女，唤作明珠。”

　　书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俞汐不曾接话，便接着说了下去：“岑海崖欲将门主之位传给自己的爱女，三当家方明知向来对俗事关心较少，没有什么意见，二当家赵柯宏确是不满意了，赵柯宏认为门主之位既是老门主传下来的，大哥要传给自己的亲子原也是应该，即便孩子武功差些，有自己和老三辅佐，亦是不成问题。但大哥膝下只有一女，若传给明珠，便是生下孩子也不是姓岑，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既是这样，不如传给自己人。”

　　说完这一段，书生见俞汐仍不说话，也停了下来，微笑的看着俞汐，似乎在等他的评论。

　　“如此说来，赵二当家说的这个自己人，便是他自己了？”

　　“正是。赵二当家认为自己虽非老门主亲生，但从小长在银环门，对银环门忠心耿耿，不愿见家业旁落他人之手。且这赵二当家的一双银环原本便只略输岑大当家的一筹，如今已是银环门第一高手。”书生微笑道。

　　“可是现在却在进行比武招亲，看来大当家是不同意了。”俞汐也微笑。

　　“不错！”书生一合扇子，“岑大当家与赵二当家发生了争吵，此事在银环门也不是什么秘密，最后岑大当家的解决办法便是招婿——既然问题的关键是岑明珠是个女孩，那便招婿入赘，让孩子也姓岑，问题便可得到解决。”

　　“那赵二当家同意了？”比武招亲已在举办。

　　“问题既已解决，赵二当家自然也不再有二话。”书生还是微笑着说。

　　俞汐低头抿了一口茶。

　　若问题真的是银环门能否姓岑，那算是得到了解决。而若问题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又何来得到解决呢。

　　“阁下对银环门的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你这么了解银环门，莫非你是银环门人？”俞汐奇道。可若说书生是银环门人，他的言语举止间对银环门并无尊重之意，也并不像。

　　“失礼了，还未自我介绍。”书生微露歉意，唇角笑容加深，“在下杨著，乃是一名江湖书生。”

　　“原来是杨兄，幸会幸会，在下俞汐。今日既有缘，这段饭算我请。”俞汐客套一番，无意中瞟到杨著的唇角僵了一瞬。

　　啊……莫非这个杨著也是个江湖名人？

　　俞汐借着喝茶的余光又瞄了杨著一眼，果然见他神色不如刚才那般自然得意。

　　不好意思杨著兄，我真的不认识你，我这都不能算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了，完全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实在是不认识。

　　俞汐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话，那边杨著已重新露出了文雅自信的招牌笑容：“我虽是一名江湖书生，武学一道也仅懂些皮毛，平素里行走江湖靠的是独家收集消息的本领，俞兄若有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只是方才的都算我送俞兄的，接下来的消息可不免费。”

　　俞汐眼睛一亮：“你都能卖什么消息？”

　　杨著唇角弧度升高：“什么，都能卖。”

　　“不过，”杨著话锋一转，却道，“却也不是什么都能卖。有的消息用金银可买，有的消息就不是用钱财能置换的，还有的……”

　　杨著笑笑，不再言语。

　　“若我向你买医仙林璇的消息，杨兄可愿卖吗？”

　　杨著刷的打开扇子：“医仙林璇，自然是卖的，并且物美价廉，只要十两白银。”

　　“十两白银？”对于医仙的下落，确实很便宜，但杨著这个人如果真有他表现得那么靠谱，这个价钱对应的消息，只怕……

　　俞汐拿了银钱给他，杨著笑眯眯的收下，然后也不卖关子，说道：“俞兄要找的是林璇的下落吧？林璇已经失踪好几年了，无人知其下落，连生死也无人知晓。”

　　俞汐：“……？”你是不是看我长得像冤大头啊？

　　“不过呢，”杨著在被骂之前赶忙补充，“相传林璇在失踪前曾收了一个徒弟，传其衣钵，此人似乎在箐州城隐居，不过曾有人慕名而去，并未找到林璇的徒弟，想来此人并无出世之意，若要寻到此人，还需要花一些功夫。”

　　“这样啊。”虽不是林璇本人的消息，但能被医仙收为徒弟，医术造诣倒是值得期待。

　　“那关于太医玉琅手，杨兄可卖能让他急诊的消息？”俞汐打听起了另一位神医。

　　杨著哈哈大笑：“俞兄这可难为我了，我卖的是消息，你要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得去映月阁呀！”

　　“映月阁？”

　　“不错，如果说我这是花钱买消息的地方，映月阁就是花钱解决办法的地方，映月阁只对他们能解决的问题开价，只要你能付得起他们开出的价格，他们就一定能帮你解决问题。”

　　“这么灵？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就没有失手的？”

　　杨著握着扇子摇摇头：“自从两年前映月阁突然出现，但凡他们接下的单子，无一失败。说来惭愧，杨某我妄称天下知，却查不出这突然出现的映月阁到底是何来历。”

　　原来杨著绰号天下知，这么说，莫非他是江湖百晓生一类的存在，那能在此偶遇此人倒是意外地幸运。俞汐起了再多打听些消息的心思。

　　这时菜上来了，因为多了杨著，俞汐又加了一些。聆风楼的菜确实可口美味，俞汐吩咐小二再打包一条多宝鱼，一份莲藕糯米，一份八珍炒饭和一份时蔬汤。

　　“俞兄可是带给家眷？”杨著目睹了俞汐叫外带的过程，“俞兄方才向我打听神医的消息，莫非是家人生病了？”

　　俞汐笑笑没接话，转而问道：“还想向杨兄打听几件事，杨兄可听说过清月石？”

　　此言一出，俞汐当即感到对面杨著的气息变了。

　　莫非这是个问不得的问题？这清月石到底是什么东西，代表了什么秘密？

　　“俞兄……从哪里听到过清月石？”片刻后，杨著轻声问。

　　“杨兄怎么了？怎么突然这幅口吻？”俞汐面不改色，“我是无意中听说的，莫非这清月石有什么来头吗？”

　　杨著已重新挂起了自信的文雅笑容：“俞兄可曾听过一句话，五石齐聚，可得天下？”

　　“未曾听说。”只听说过五石散。

　　“传闻有五件宝石，不仅本身材质独特，价格昂贵，更是每件都有独特的珍奇功效，堪称至宝，这五石分别为血霂石、清月石、星皊石、金珞石、岚镜石。”杨著慢慢地说，一边说一边观察俞汐的表情。

　　“什么珍奇功效？”我真不知道。

　　杨著却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就不是免费的范围了。我要价也不贵，俞兄，告诉我你知道的清月石相关的事，我便将五石的功效告知与你。”

　　俞汐静静地看着杨著，轻轻摇了摇头：“杨兄可为难我了。我只是无意间听说沙罗教正在追寻此物，甚至对内开出了宝丹灵药的高利奖赏，那宝药听说极为难得，竟可以提升人的功力，此等宝物的价值想来杨兄也明白，我若在这聆风楼喊一声，恐怕楼内无人不心动。而沙罗教主却将它作为取得清月石的奖赏，那清月石的的价值实在让人好奇。”

　　俞汐对灵药的功效其实抱有怀疑，

　　听完俞汐的话，杨著的气息恢复了原本的自然平静，微笑颔首：“原来是这样。看来沙罗教已经知晓了得五石者得天下的传闻，沙罗教行事狠辣鬼厉，这江湖恐怕又要大乱了。俞兄莫怪我刚才的失常举止，知道五石之秘的人不多，五石相关之事并未在江湖传开，仅有极少数人知道，故而听到俞兄提起清月石方才失态了。还多谢俞兄告知沙罗教已知晓五石之事，此事关乎重大，如今沙罗教已为祸人间，若是让它真的集齐五块灵石，恐怕是天下的劫数。”

　　见俞汐沉默片刻，杨著斟满酒递给俞汐：“俞兄也无需太过担心，五石齐聚得天下不过是传说，便是真有些说头，这五块灵石散落在天下间，线索难寻，岂是那么容易找齐的，说不定这沙罗教主倾其一生也找不到。”

　　俞汐闻言也笑了：“那就借你吉言了。”

　　浅酌了一口醉千春，确实极其香醇，入口回甘无穷，可惜不能让小谢饮酒，不然带一坛回去这几天也可以慢慢品尝。

　　“其实这五石的功效，我所知也不过五分之三。”杨著笑着说。

　　“哦？杨兄不是天下知吗？怎么还有杨兄不知道的事？”俞汐玩笑道。

　　面对这句打趣的话，杨著五分玩笑五分真的说道：“这天下的事原本就是知不尽的。杨某不过一届江湖书生，自然也不是从生下来就知道这世上的一切的，杨某的天下知，说是此时此刻便知道天下所有的事，那是杨某太过狂妄了，但若说是能够知道天下的事，杨某敢担这个称号。只要你开得起价，不知道的事杨某也可立刻打听。”

　　懂了，杨著是开的侦探事务所，映月阁开的是万事屋。

　　“血霂石传闻可以助人提升功力，金珞石则能助人长生不老，而清月石，佩戴者可百毒不侵，即便已中毒，也可解毒。”

　　“……”俞汐敏锐的把长生不老和小二提到过的仙医林璇容颜不改的事联系起来，擅自脑补了林璇被沙罗教谋财害命的故事。

　　不不不，神医大人在上，您不要跟我计较，我相信您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之后看病的事还要麻烦您老人家……

　　俞汐将不敬的念头从脑中删除，吃了几口菜压了压，想到另一件事，抬眼看向杨著问到：“杨兄，你见过沙罗教主吗？”

　　“不曾见过。”杨著摇了摇头，“沙罗教教主名为莫沙罗，行迹神秘，据我了解此人大部分时间几乎都呆在沙罗教中，虽然沙罗教众一向霸道横行，教主此人却是极少在江湖中出现。四年前此人横空出世，以雷霆手段接管了天魔教的余众，却无人知晓其来历。”

　　听到四年前天魔教的字眼，俞汐心头一跳，刚想询问相关事宜，却见杨著抬头看向窗外，眉头微蹙，轻声自语：“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好意思，俞兄，有机会再聊吧。”杨著已站起身，“若是要找我买消息，到百庆城杨记书屋找人同传一声即可，期待你的光临。”

　　说完杨著已不见人影，竟是直接从窗口跃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街道，俞汐趴在窗口看了一会，街上人流攒动，看不出杨著之前在看什么。

　　俞汐揉了揉脑袋，叫来小二给了他些跑腿的银钱，叫他去买来一张地图。当务之急自然是要治好小谢的伤和想起自己的目的，其他有什么也都要等解决了这两件事。待小二送来地图，俞汐研究了一会，发现此去箐州城并不近，从景南城需先走十天陆路，再走五日水路方可到达箐州，而映月阁更是建在临海边城，倒是和箐州一个方向，要去映月阁还需先经过箐州。

　　俞汐拿定主意，先在景南小住，待比武招亲大会时找机会拜访银环门的三当家方明知，幸运的话在景南城就能解决，若是不顺利，那便一路前往箐州，路上再打听着其他名医的消息。嗯，不过杨著既说几乎无人见过沙罗教主，那看来自己也不需要时时带着帷帽了。

　　这时小二送来了俞汐叫的打包外卖，俞汐拎着食盒离开了聆风楼返回客栈。

　　……

　　俞汐骑着马回到客栈，天色此时已晚，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将马牵到后院马棚栓好，俞汐回到客房，轻手轻脚的推开小谢的门，怕他仍在睡被吵醒。

　　然而推开屋门，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