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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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兴趣。”对面魅妖的软语邀请，玄朔表现得格外冷硬。
“道君此番断言，可是因为茵茵一介魅妖不仅没有与青丘的少君季飞羽大人一起为妖族争夺机缘，反而与人族邪道为伍？”魅妖腰肢轻挪，懒坐地上向玄朔方向倾去。
她轻声又叹：“道君有所不知，魅妖在妖族地位低下，犹如鼎炉在人修之中一样，人微言轻饱受欺凌。季飞羽大人治下虽宽厚，但他终非妖皇，有些事情纵是有心也鞭长莫及。所以茵茵身为魅妖之中尚有能力者，定要为魅妖求取一个安心身之所。”
“身为魅妖的茵茵如此，而这九天十地之中，与莹莹同病相怜的人又有多少？邪盟便是这九天十地之中一个抛去偏见，教条的联盟组织。由那些所谓的不为世俗待见的‘旁门外道’等各种势力组成，以海纳百川，随心逍遥为理念，为天下间那些‘有违天道’‘弱者该死’的生灵提供庇护，求取方寸生存。我们都只是一群想要在这残忍世间活下去的可怜之人……”魅妖言之切切，眸光涟涟，抬眸看向玄朔的眼神中有恳切，更有坚韧。犹如淤泥中盛放的出水芙蓉般，惹人怜惜。
素来修行君子之道的祖隐帷幄闻言稍有触动，毕竟圣人曰有教无类，不管什么人都有受到教育开智活下去的权利。如今这魅妖心怀族群安危，志向远大，无法不令人动容。
但玄朔却稳如泰山般不为所动。只见他眸光低垂，直直落在自己手中的蜃楼珠上，淡然道：“冠冕堂皇的话我听得够多了，这世间所有可怜都有理由，但与我无关。”
身为高僧的释慧掀起眼皮瞥了那魅妖一眼。女子雪肤乌发，轻纱半遮，音容皆是上等的蚀骨脱俗，美艳不可方物，一举一动都带着纸醉金迷的迷乱风姿，一看就是魅妖之中修为顶尖的那批。更何况她的言论中更透露一抹遗世独立坚韧不拔的品行，更是能严重影响修道之人的那类温柔冢美人关。
正常情况下，年纪轻轻的仙道天骄们若是遇到这种天生专门修行采补妖术专门动摇心志的魅妖，一般都是心神向往从此修为停滞，然而玄朔……
释慧默默收回视线，对还在自以为不着痕迹接近玄朔的魅妖不禁生出几分悲悯。
这男人怎么回事？这么不解风情，真的曾经差点成亲过吗？！魅妖见苦情不成，心中又生一计：“虽有挑拨之嫌，但茵茵仍要直言。”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释慧与祖隐帷幄后，又凝望着玄朔道：“道君有所不知。自玉逍子叛逃，您一夜白发消息传出之后，仙道之中隐有谣言，认为您杀师之行犹如弑父有违天和，已失去仙道魁首之格，理应让出神剑卸下尊位。这黄金如玉楼之中的修仙之人中，如此这般想的人怕也有不少。并非茵茵危言耸听，修仙之人最喜欢的就是以天道压人，这些事情您不是早就经历过了吗？替天行道等等之语，想必您已经听倦了吧？”
魅妖意有所指愈说愈激动，上半身开始逐渐靠近玄朔的腿脚……
……
铜镜之外。
木灵葳坐在随手化出的秋千上，一边捧着颗粉白多汁的大桃子啃了一口，一边看着铜镜之中魅妖的言行不禁赞叹两声：“好莲！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世好莲！”
从旁人视角的来看，这位名为茵茵的女子虽然是妖，却有几分人性，又生得这般貌美，即使没有怜惜之情，也会心生几分钦佩。这种美强惨的人设当然比白莲和绿茶更为打动人心。
哪怕是同为女子的木灵葳对这等话术也有所辨别，也不禁对她生出几分好感。她早就看出这魅妖动机不纯，但很多事情并不需要深究动机，一定要清楚个前因后果再谨慎施加感情才行。
毕竟这世间自古以来只有没有生命的故事才会完美，就像鲜花需扎根泥土，阳光要出自黑夜，雨露要从干旱中来临，越是美好的背后越是狰狞才会漂亮。
纵使魅妖这十句话有九句是假，但有一句她不敢说谎:
魅妖一族目前确实只能在邪盟才能存活，因为魅妖就是一种这样需要依靠采补他族才能强大的生灵。这种损人利己的妖族在上古时期其实还有很多。那时的生灵大多都未开智，被本能驱使，很容易落入以欲/望为诱的捕猎者手中。
魅妖就是那群捕猎者之中较为弱小的一支，却也因此在上古时期占了不少优势。只是很快人族解荧成神，在他剑破虚空，驱魔族，开三界，传下仙统之后，生灵逐渐开智，慢慢学会了反抗。
之后，岁月的巨大磨盘将那些以欲/望为饵的捕猎者们纷纷碾碎，在得不到他族利益的状况下，它们纷纷衰弱陨落，被抛弃在历史洪流之中，只余下魅妖这种依靠妖族兽性也能勉强生存的弱小种族。但即便如此，魅妖在妖族之中也是饱受欺压，说到底还是太过弱小，弱肉强食不外如是。
茵茵的说法在客观上是成立的，妖族之中除非魅妖当权，否则就算是天性平和的季飞羽也无法保全所有的弱小妖精。压榨他人充实自身，不过是所有生灵生存的本能罢了。
能看透这点并找到办法的生灵，已经足够令木灵葳赞叹。
然而铜镜似乎看穿了木灵葳心中的想法，镜内画面一转，便是魅妖的手部特写。
只见铺在石板上的青纱薄袖之中，随着魅妖的句句倾诉，指若削葱的指尖在地板上一点点向前挪动，目标明确地冲着玄朔垂下的黛紫衣角偷偷靠去。
“……”桃子瞬间就不香了。
是个女人应该都能看出，这行为并非无意，而是出自主观意愿。
“看来还是个身心双修的主。”木灵葳盯着那不安分的手指，眉头不自觉微蹙起来。
青帝身/下原本轻快起伏的秋千渐渐落下。
木灵葳也不太能分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情具体是什么。像是自己非常喜欢的一件由雀翎凤羽制成的漂亮羽衣忽然不再想当它的珍宝，反而一心要扒掉他人的皮，在滚烫的鲜血下沐浴，将自己渴望生命的贪婪喷绘在每一片羽毛上。
有点可惜，又有点其他的什么。
思到最后，木灵葳只是惋惜：“只可惜这么合我胃口……”
像是听到了想要的回应，铜镜之内的画面这才又缩回了正常视角，将三人一妖囊括其中。
铜镜中魅妖还在循循善诱，说得天花乱坠，黑白颠倒，连有着数百年道行的祖隐帷幄都给说动摇了几分。
看着看着，木灵葳又啧啧两声：“跟这姑娘一比，朝露那小莲花着实少了几分自己的风骨。看来白莲花这种生物，还是得看智商。”
………
铜镜内，随着魅妖手指的逐渐靠近。
一道彻地的震响忽然出现。
咚！
脆响中，只见北辰挟着神光剑气蓦然出现，直直插在魅妖面前的石板上。
玄朔亮剑的行为来得突然，惊得释慧和祖隐帷幄他们也色变几分，惊疑不定地看着玄朔。
一片寂静无声中，唯有尚在鞘中的北辰不住发出嗡鸣，泄出的丝缕剑气在眨眼间便已生生削断了魅妖的鬓发。
还差一寸就能摸上玄朔衣袍的魅妖身形一顿，脸色唰地变成纸白，目露惊恐：“啊！”
而玄朔面不改色，只是眸光有些恹恹，一副注孤生的神情淡淡道：“再上前一步，身首异处。”
道君巍然不动，北辰却蓄势待发。
纵使还在鞘中，但神剑已犹如即将苏醒的巨兽一般，不住散发着恐怖的冰霜剑气，威胁着任何企图冒犯神威，妖言迷心的蝼蚁。
祖隐帷幄和释慧见状，心中不约而同惊了句：好凶！
“魅妖。”已对魅妖的话语信了五成的祖隐帷幄开口，为魅妖化去了几分死危道：“你口中的邪盟是什么？”
北辰剑气太盛，魅妖坐在地上便不时觉得引颈受戮之感过重，总有一股自己再坐下去就要被杀的错觉。
于是她怂了一怂，婷婷袅袅地站起来：“邪盟只是一群想要活下去的小人物们组成的联盟罢了。虽然踏雪门的元一老祖已死，但八瓣铜花仍在，因此在黩武盛会中，偶得一瓣铜花的我们还有一搏之力。可现在邪盟之中虽有志之士众多，但奈何英雄气傲导致群龙无首，而青丘与鬼族都极为排外，仙道更是从来都不屑与我等为伍……但道君不同，无论是实力还是品行智慧盟内众人都钦佩不已，所以我盟对道君大人是诚心相请，希望道君大人能带领我们走向新生。”
话音甫落，三方的视线立马都聚焦在玄朔身上。
或有所感触？或不为所动？
虽对魅妖的挑拨有所不悦，但祖隐帷幄自己都不是那么非黑即白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得到一个公平得到八瓣铜花的机会，光大岳麓苑，便与邪道踏雪门老祖元一合作，做下同谋玄朔性命的约定。他对魅妖为了族群不择手段的做法并不反感，相反还有些赞同。
于公玄朔入主邪盟就又给了他祖隐帷幄出手抢回铜花的机会；于私玄朔如今在修仙界中的处境确实有些不妙，白玉京内一朝换主，玉逍子受伤潜逃，他玄朔一夜白发浑身气度非仙似魔，种种变化过于快速，很难不让有心人趁机搞事。
与其之后被人迫害，还不如快人一步自己先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先把天下人害了让天下人无路可走。立场隐隐偏向魅妖的祖隐帷幄眸带期待，心中隐约生出几分拳拳慈爱。
而佛门的立场从来都是轮回因果，无论魅妖先前如何游说解释，都掩盖不了魅妖这族曾经为了自身修为采补修仙者，将其吸干的做法。更何况元一老祖死后，还能在多方混战中抢到铜花的邪盟绝非善类，与其他势力相比实力更是说不上微弱。
如今还在在修仙界还未有具体动作之前，想抢先拉拢名声有缺的玄朔，更以散流旧事映射，率先在玄朔与修仙界之间埋下祸患。一箭双雕，何其恶毒。
释慧想到这里，叹了叹气，心中又为三百年前惨死在阴谋之下的散流仙子默默诵了声佛号。
他忧心忡忡地望着玄朔：“道君，切莫做后悔之事。”
………
看到这里，木灵葳就觉得有点上头。
好家伙，她真是直接好家伙。
现在全世界都要跟她作对，一个劲地鼓动玄朔，非要玄朔飞升失败对吧？！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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