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他的太阳》安菀重妖

1、正文

　　001
　　——三浦春其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002
　　Lupin酒吧。
　　一手不停地戳着酒水中的圆形冰块的太宰治一直不停地这么抱怨道。

　　“简直就是无可救药的愚蠢。”说着，他就喋喋不休地开始向身旁的两位好友叙说起有关那个人的各种事来。

　　先是重点批评她对小孩子的过于热爱，时常走在街上看到一个可爱的孩子就想抱一抱，好几次跟在人家孩子的身后差点没被孩子的父母当成是人贩子，明明对他都没这么热情。
　　然后是她稀奇古怪的爱好，酷爱穿奇怪的服装，审美观奇葩就算了，还总是吐槽他的打扮，说他看起来像刚刚解封的木乃伊。
　　最后是她过分的好人缘——这是重点，划出来！

　　太宰治先生对三浦春小姐的这一点报以强烈谴责。

　　“我说，安吾，织田作，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太宰治问道。

　　坂口安吾早就抬起一只手，堵住了自己的右耳——那是距离太宰治最近的耳朵——因此，对于太宰治的一系列问题，他都当做没听见。
　　倒是坐在太宰治右边的织田作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老老实实地顺着他的意思问出了他想听的话：“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吗？”

　　“今日是——”太宰治很认真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小春的‘小春感谢日’和太宰的‘太宰自杀日’重合在一起的双倍纪念日！”

　　织田作愣了一下，而后也相当认真地回道：“好厉害。”
　　“没错吧，超棒的——我本来都计划好了这一天和小春一起去情人河来一次浪漫的约会。”

　　坐在一旁的坂口安吾：“……”这里的约会该不会是指殉情吧？

　　“但是。”修长的腿绷直着踩在地面，太宰治让自己座下的椅子转了个圈，表情严肃地看向了织田作。
　　像是被他的神情所感染，织田作也不由得跟着严肃了起来：“但是？”

　　“小春她——”
　　“小春她？”

　　太宰治面露哀色：“一放学就和别人一起去蛋糕店了。”
　　织田作沉重地叹了口气：“是这样吗，那的确是件非常悲痛的事呢，太宰。”

　　坂口安吾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不客气地吐槽道：“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悲痛啊，织田作你不要被太宰这混蛋带跑偏了。一般女孩子在放学和同学一起逛街不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吗，不太正常的是你才对吧，你对小春小姐的控制欲也太深了吧。”

　　“安吾在说什么呢。”太宰治眨巴着一双鸢色的眼睛。
　　他只有十五六岁，一张脸本就生的秀气，现在刻意压下纤长的眼睫，让眼睛看起来清澈又无辜，看起来就越发的无害了，但偏偏，从他口中说的话却让人不由毛骨悚然，“我可是小春的恋人啊，既然是恋人，那么把对方的一举一动掌控在手里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坂口安吾：“……请停止你这样的行为，太宰君。”你是变态吗？

　　“毕竟作为黑|手|党的恋人，只有这样时时刻刻把对方放在自己的视野之下，才能确保对方的安全啊。”这么说着，太宰治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了传来简讯的手机。
　　拇指顶开手机翻盖，被打开的简讯就传送来一张一张色彩明丽的照片。
　　但无论简讯里头一共有多少张照片，这些照片却始终只围绕着一个人——那个有着巧克力发色的马尾少女。
　　指尖轻轻滑过屏幕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女，也不知是照片的颜色太过亮丽，还是那个少女的笑容太过灿烂，以至于太宰治低头看着手机时，连那双映入了屏幕的鸢色眼眸都仿佛变得温柔了起来。
　　他近乎呢喃道，“只有这样，把她护在羽翼下，为她织出密密麻麻的网，脆弱的珍宝才不会被世上的任何危险所损伤。”

　　坂口安吾神情微动。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语言在此刻竟是那么贫瘠无用，只能又抿上唇，有些担忧地看向一旁的太宰治。

　　“所以，我所做的这些都是师出有名，而绝非是为了满足我个人想随时随地看到小春的私|欲。”太宰治振振有词地把简讯传来的照片都保存进了自己手机里标着“小春love”的文件夹里。

　　坂口安吾听着却只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忧都喂了狗了。
　　他冷静地推了推眼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要报警了，太宰。”

　　“你在说什么啊安吾，我们可是黑|手|党啊。”太宰治露出了乖巧地让人脊背发凉的笑容，“黑|手|党不正是如此的一群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嘛。”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我该庆幸你没有把小春小姐囚禁起来吗。”

　　虽然这只是坂口安吾随口吐槽的一句话，但正举起酒杯往嘴里灌了一口的太宰治却动作一顿。
　　而后，黑发少年朝自己的好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样想过呢？”

　　003
　　“小春。”
　　“哈咿？”

　　“小~春~”
　　“哈~咿~”

　　“呐，小春。”
　　“怎么了？治君你已经叫过小春好几次了哦。”

　　“我在想一个问题哦。”
　　“哈咿？”

　　“人类啊，可以独占太阳吗？”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那么我换个问法好了。”像是撒娇一般，他张开手臂，从后抱住了那纤细的少女，“如果——”他这么问，微微低头的眸光中映入少女漆黑的发丝，“小春是太阳的话，可以只被太宰一个人所有吗？”
　　他问的那么温柔，那么不动声色，就仿佛这只是一个随口而起的话题罢了。

　　坐在他怀里的巧克力发少女仰起脸。
　　她显然还没搞清楚这个问题，轻眨着的眼睛里溢出些许不解。
　　太宰治垂下眼眸看她，此时正是旭日当空，光落在他们身上，连着太宰治目视着三浦春的双眸都清楚地倒映出了太阳的影子。

　　——“所以，小春的回答是什么呢？”

　　是选择成为他一·个·人的太阳呢，还是要逃·离他呢？

　　004
　　三人所坐着的吧台有一瞬间的死寂。
　　坂口安吾端着酒杯的动作滞在半空，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杯子里的冰块顺着他猛然停下的动作咔的一声和杯壁轻轻碰撞的声音，那股子的冷意就像是一路从酒中传到了他的大脑，刺的他的大脑皮层都是一片幽深的冰冷。
　　那种幽深的冰冷感就好像是太宰治此时盯着他的眼睛。

　　坂口安吾喉结一滚，他正要说些什么，然而面前的太宰治却忽然哈哈一笑：“被吓到了吗？”
　　气氛在这一刻骤然回暖，坂口安吾半是头疼，半是心悸地用手扶住了额头：“……我这段时间可没惹到你吧，太宰。”

　　“不要说的我好像在趁机报复一样啊，安吾。”笑眯眯地喝了口酒，太宰治道，“明明就是因为你自己胆子太小了，好歹是港口Mafia那么重要的情报人员，胆子这么小可不像话啊。对吧，织田作？”

　　织田作：“唔，身为重要的情报人员的话，胆子确实不能太小。”
　　坂口安吾：“喂，不要被太宰牵着走啊，织田作！”
　　太宰治：“哈哈哈，说得对织田作，就让我们来一起帮安吾好好锻炼一下胆量吧。”
　　坂口安吾：“不要给我擅自做出这种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的决定啊！”

　　坂口安吾只觉得他到底是倒了什么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有这么个损友呢？
　　说实在的，像太宰治这种男人，小春小姐到底图他什么？

　　005
　　——太宰治其人，是团彻头彻尾的黑泥。

　　006
　　融在深海里，怎么挖都挖不上来的那种。

　　又或者说，他情愿死在那一望无际的深海里——

　　所以，笨蛋和黑泥到底是怎么相恋的呢？
　　无人可知。

　　007
　　就如同，无人知道，早在看到三浦春的第一眼时，太宰治就确定了一件事。

　　「眼前这个人啊。」
　　「——她是太阳。」

　　那是一轮明亮的，将他从一片虚无的痛苦中解救出来的太阳。

　　008
　　太宰治其人，他生而为人，却生来痛苦。
　　因为太过清醒，所以日渐痛苦，最后只能企图用追逐死亡来麻痹自己的胆小鬼。

　　而三浦春其人，说她是笨蛋也好，说她是傻瓜也罢，说她无可救药，说她古古怪怪，那都无所谓——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三浦春啊。
　　像笨蛋一样的，像傻瓜一样的，无可救药的，古古怪怪的——像轮太阳那样的。

　　光就是光。
　　她那么温暖。
　　让胆小鬼都趋之若鹜。

　　009
　　直到现在，太宰治也始终记得，那个小小的少女在见到小小的他沉入水底、废了老大的劲把他就上来后那哭的狼狈不堪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奄奄一息的，像团一戳就破的泡沫。
　　她就边哭边胡乱地按着他的胸口，像是要为他做心脏按压，嘴里还说。

　　“呜，不，不可以睡着呀。”
　　“睡着的话就会死掉了！”
　　“死掉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的。”
　　“死掉的话，就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见不到爸爸，见不到朋友，吃不到好吃的蛋糕，也带不了好看的头绳啦！嗝！”

　　她哭的那么可怜，眼泪糊了一脸，像只小花猫，打着哭嗝一副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她哭的实在是太可怜了，阖着双眸的他总算是睁开了一条缝隙扫了她一眼。

　　他用平静无比的声音，宛如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那样轻声开口道：“……是这样啊，原来死亡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啊。但是，我现在的生活就已经是这样了哦。”
　　他说，“见不到爸爸，见不到朋友，吃不到好吃的蛋糕，也带不了好看的头绳。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根本毫无幸福可言，所以为什么不能死掉呢？”

　　她的哭声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猛地扑到了他的身边，还带着微微的抽噎的嗓音鼻音浓浓的，却无比坚定地说道：“有的！你不要死，小春分给你！爸爸，朋友，蛋糕，头绳——小春都分给你！小春的幸福也分给你一半！小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小春有超多超多的幸福，有一亿那么多！现在，小春要把这一亿的幸福分给你一半！”
　　吸了吸鼻子，她努力把从眼眶里啪嗒啪嗒掉出来的眼泪忍回去，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轻轻地勾了下他的手指，瘪着嘴抽噎着小声道，“所以，不要死掉啊。死掉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他就这么看着她勾上他的小拇指，空洞荒芜的眼睛里在那一瞬间像是骤然有了光。

　　头顶翳翳的云彩被风吹开，炫目的太阳落下灿烂的光。
　　那一刻，太宰治注视着这个世界的眼睛里头一次有了太阳的影子。

　　010
　　在那之后，小少女却确实非常认真地履行着她的承诺。
　　她每一天过的都很满足，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
　　就算是不开心，那点不悦也不会在她的眼中停留太久，只轻轻一晃，她便又是开开心心的一张笑脸，灿烂的让他觉得刺目。

　　或许是因为对那太过刺目绚烂的笑容的不满，又或许只是出自单纯的恶意，太宰治也曾用甜腻却尖锐的语言戳破她整天带笑的假象：“我听说了哦，小春今天在学校被一个男生欺负了吧。被扯着头发按在地上踢了好几脚对吧，一定很疼吧。”
　　他用那双颜色稠丽的几乎要流出毒汁来的眼睛爱怜地注视着面前的太阳，“没关系哦，小春不用刻意在我面前装作开心的样子哦。”

　　“哈咿？”被他用指尖轻轻抚过脸上伤口的小少女有些懵懂地歪了歪脑袋，她花了两秒钟才终于反应过来友人的意思，那张带着些许伤口的脸上忽地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没事的，治君不用担心小春！小春没有在强颜欢笑！因为之前和治君约好了啊，小春以后的幸福要分你一半，所以小春才不会为了那种事情就生气呢，生气的话，要分给治君的幸福就会变少了啊！”
　　“再说了，小春也没有吃亏哦！那个坏男生最后被小春、美子、香衣、千鹤……大家一起揍趴下啦！治君没看到真是太可惜啦！对啦对啦，今天学校……”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那样的笑容就像是一团鲜艳的气球，拥簇成一团向他飞来，然后砰的一下砸在了他的胸口。
　　明明一点都不重，却让他落在她脸上的手慌乱地送了开来。
　　太宰治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就像是栖着成千上万只的蝴蝶，它们在他的胸口用力拍打着翅膀，某种不受控制的情绪仿佛就要像这样破壳而出一般。

　　011
　　太阳，倒映在那双鸢色的眸子眼底了。

　　012
　　就在坂口安吾头疼地快要暴走之余，酒吧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清亮的女声拯救了他：“哈咿，果然，治君在这里啊。”

　　坐在吧台的两人齐齐地抬起头。

　　织田作：“小春。”
　　坂口安吾：“小春小姐。”

　　“织田作先生和安吾先生下午好。”和他们打了招呼，身穿校服的女生将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地走下台阶，快步走到了低着头、用手指戳着眼前的冰块也不愿意看她一眼的太宰治身后，“小春回家看到治君不在家，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啦！”
　　她说着，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拿出，把手上的蛋糕盒推到了他的面前，“锵锵！治君上次说想吃蟹味的蛋糕，小春今天和朋友一起做出来啦！怎么样，很厉害吧！”

　　但太宰治却始终没抬头，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酒杯中的冰块。
　　冰块浮起来了，就戳下去，然后松开手再度让它浮起来。
　　明明是那么单调的动作，他却一直不停地反复着。

　　“哈咿，治君？怎么了？”

　　织田作和坂口安吾对视了一下，极有默契地从他身边走开，空出了位置。
　　这一看就是情侣吵架，他们这两个单身狗还是别被牵扯进去了。

　　太宰治还是不说话，将一侧的脸贴着吧台戳弄着冰块。
　　三浦春困惑地歪了歪脑袋，最后没法子，就也学着他的样子将脸贴在吧台上，然后去戳他杯子里的冰块。

　　两个人都用脸贴着冰凉凉的吧台，面对面的，只隔着一杯浅色的酒注视着彼此。
　　指尖戳下冰块，下沉的冰块就淹没了他们彼此交汇在一起的视线，然而等那冰块又浮上去时，他们的视线却又交织在了一起，隔着酒水，角度扭曲地、以一种光怪陆离的形象交织在一起——

　　太宰治终于停止了继续戳冰块的幼稚举动。
　　三浦春也顺势停下了动作，然后对他一笑。

　　那么灿烂的笑容，就好像是真的太阳一样。

　　“我在生气哦。”太宰治这么对他的太阳说，面无表情的，毫无波澜的。
　　他的太阳则是夸张地回道：“哈咿，这可不得了！所以，治君生气的话，会很可怕吗？”

　　她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向他靠近。
　　他也向她靠近，然后说：“会很可怕。”

　　“我会——”他说，接着移开了那隔在他们之间的杯子，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了面前少女的额头，声音轻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把你锁起来。”

　　他会把她锁起来，就像以前没能实现的那样。

　　“哈咿，的确是很可怕呢。”她鼓着腮帮子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忽地露出了笑容，抬了抬下巴，用力亲上他的脸颊，“那这样治君会不生气了吗？”

　　太宰治：“……”
　　太宰治：“不行，一个亲亲只可以抵消一部分怒气，小春的治君现在是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

　　“这样啊，那——”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他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属于面前这个少女的太阳的味道，“现在呢？”

　　于是太宰治慢吞吞且厚颜无耻地道：“要更多的亲亲才可以！”

　　013
　　三浦春终于用无数个吻哄好了难哄的太宰治。

　　看着里世界赫赫有名的双黑之一像只被摸顺了毛的大黑猫那样，以乖巧的几乎会让所有认识他的人大跌眼镜的形象黏在一个还穿着校服的少女身后，还时不时地吵嚷上一句两句的说要亲亲，坂口安吾简直没眼看。
　　他不忍直视地别过脸，织田作倒是很欣慰地点了点头。

　　“果然小春一来，太宰就会很听话。”
　　“你这个语气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啊。”

　　坂口安吾忍不住吐槽。
　　而且，你真的觉得他们之间听话的是太宰，而不是小春她单方面地纵容着太宰吗？

　　014
　　从离开Lupin酒吧这短短的几十米路，三浦春就已经在太宰治的撒娇下欣然应允了他无数个条件。

　　他说，以后放学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发通知的简讯。
　　她说好。

　　他说，以后周三的小春感谢日只能和他一起吃蛋糕。
　　她说好。

　　他说，今天的约会都被冲掉了，要找机会补上。
　　她说好。

　　他说，他还在生气，回去以后还要好多好多亲亲才可以弥补。
　　她立刻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捧起恋人的脸就亲了两下，眉眼弯弯地大声宣布道：“哈咿，没问题哦！亲多少下都没问题！因为小春最喜欢治君了嘛！”直白到不行。

　　这个人好像一直就这样。
　　他是个胆小鬼，她就是太阳。
　　那么太阳是什么样的？

　　太阳是温暖的，明亮的，直白的。
　　所以她从不畏惧任何人的眼神，任何人的言语，喜欢什么就明明白白去表达、去拥抱——好像那光永远不会熄灭一样。

　　在他畏惧的时候，在他胆怯的时候，永远都是她先一步迈出来，拉住他的手，用那样灿烂的笑容对他说：“小春喜欢治君哦！”
　　“虽然不知道治君到底在害怕些什么，但是小春已经和治君约定好了吗！”
　　“小春的幸福，分给治君一半哦！”
　　“没关系的，一切都交给小春吧！”

　　一直、一直。
　　一直都是她在包容着他，靠近着他，纵容着他。

　　注视着面前这个发色和瞳色无比甜美的少女，太宰治不由得想到很久很久，他将她拥在怀里，企图独占太阳时所问出的那个问题。
　　那个时候他问她：“小春是太阳的话，可以只被太宰一个人所有吗？”

　　015
　　“但是，小春不已经是治君一个人所有的了吗？”

　　016
　　胸腔里飞舞的蝴蝶变成了花，在那一瞬间，也只有太宰治自己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想落下眼泪，是有多想扼死面前的少女，然后与她一同死去。
　　就这样让时间凝固在这一刻吧。
　　因为这实在是太幸福了，幸福的甚至让人开始惊恐下一秒的到来。

　　但在此之前，那个少女却先一步抱住了他。
　　她拍拍他的后背，就像是安慰一个孩子那样。

　　“哈咿，治君是又在害怕什么吗？好了好了，不害怕了哦，小春会在这里一直陪着治君的。”

　　于是，他被太阳击倒了。

　　017
　　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放走了他的太阳。
　　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又拥抱了他的太阳。

　　018
　　最后，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向他的太阳索要承诺。

　　“如果，小春是太阳的话，那就一直照耀着我吧，直到你燃成了灰烬。”

　　019
　　——也直到我燃成了灰烬。

　　020
　　握着恋人的手，太宰治笑容灿烂的。

　　“小春。”
　　“哈咿？”

　　“小~春~”
　　“哈~咿~”

　　“呐，小春。我今天也有好好听话，一整天都没有自杀哦。”
　　“哈咿！”她用夸张地口癖表现自己的震惊，“了不起！治君太了不起了！”她甚至鼓起掌来。
　　太宰治傲娇地哼了一声，挺了挺胸：“我可是也有在为了小春很努力地活下去哦！”
　　“哈咿！小春真的好感动啊！明明就是这么让人不明所以的台词，但是由治君说出来却感觉好帅气啊——决定啦！为了奖励治君，今天给治君做螃蟹吃吧！”
　　“我果然最爱小春了，我们一起去殉情吧！”
　　“等等，治君！不可以小春前一秒刚刚夸奖过你，下一秒你就犯错！”

　　吵吵嚷嚷的声音渐行渐远。
　　太宰治偏头看着他的恋人。
　　天色已暗，头顶早就没了太阳，可他那双眼眸却始终映着一轮清晰可见的太阳。

　　021
　　胆小鬼太宰治遇到了一个叫做三浦春的笨蛋。
　　可她同样也是他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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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芥芥的，不知怎么的就歪到宰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