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后传之重回后宫》乔雨今

26、作茧自缚

　　庆贵妃平安而归的消息立即传到了芳嫔那里，芳嫔知自己闯了大祸，心下骇然：我得早早向她赔罪，求她原谅才是。就算不能重归于好，也不能多树一个敌人了。
　　庆贵妃见芳嫔到了，心下厌恶，“你还来干什么？”芳嫔谄媚笑道：“我来恭喜姐姐平安而归呀！”庆贵妃哼了一声，“怎么，不惦记我的永和殿了？”芳嫔恭敬道：“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敢，妹妹此次前来，是专程道贺的。”说着，她便命随从将礼品送上。
　　庆贵妃鄙夷道：“狗尾巴摇得挺快呀？”芳嫔奴颜婢膝道：“姐姐，是妹妹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再给妹妹一个机会吧。”庆贵妃气道：“是给你机会还是让我自己再受一次骗？你真拿我当傻子啊？”
　　芳嫔挑拨道：“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令妃为什么放你？她是忌惮您的威势，可时候长了，难免不会骑在您头上。我是小人，但我也是您牵制令妃的帮手啊！您多个帮手总是多分胜算吧？”
　　庆贵妃沉吟片刻，“嗯，你说的也对，你这条狗我收了。”芳嫔立刻谄媚道：“多谢姐姐，多谢姐姐，小妹以后一定为姐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庆贵妃恨恨道：“此次我被陷害，都是那豫嫔暗中使鬼，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你帮我除了她，于你于我，都有好处。”芳嫔本就厌恶豫嫔，听庆贵妃这么说，心里乐开了花，“姐姐有什么好办法吗？”
　　庆贵妃问道：“你还记得两个月前，豫嫔为何离宫而去了慈寿庵吗？”芳嫔道：“我听说是老佛爷讨厌豫嫔，就借口将她赶出去了。”庆贵妃点头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可你知道老佛爷为什么讨厌豫嫔吗？”芳嫔道：“妹妹不知，还请姐姐明示。”
　　庆贵妃道：“当年老佛爷为和齐妃争宠，设计将她害死了，就在庆元殿。最近几月庆元殿夜夜闹鬼，老佛爷就以为豫嫔是齐太妃冤魂所化，找她报仇来了。后来豫嫔请来了崂山道士做法，驱除了那鬼怪，庆元殿才平静下来。”
　　芳嫔问：“姐姐可想到什么好计策吗？”庆贵妃点头道：“嗯，庆元殿之事平息后，老佛爷对豫嫔还是心存偏见，觉得她是厉鬼所化。若是庆元殿再闹鬼，你说老佛爷会不会更坚信她的判断，再把豫嫔赶出去啊？”
　　芳嫔立刻明白庆贵妃意思，“姐姐，你是要我去扮鬼？”庆贵妃点头道：“你以后夜里去那里扮鬼，我白天在老佛爷耳边挑拨离间，用不了几日，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芳嫔觉得此计甚好，但随即犹豫道：“姐姐，听说那里真的有鬼，我会不会？”庆贵妃白了她一眼，“怎么，有胆子做鬼，没胆子扮鬼了？可别说姐姐没给过你机会啊！”芳嫔见庆贵妃生气，忙道：“不，不，姐姐，我愿意，我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干！”
　　于是乎，从那天起，庆元殿又夜夜闹鬼，还唱起了蒹葭小调。后宫又是人心惶惶。

　　玉涵听闻此事后心头一惊：难道那宫里真的有鬼？或是我把它招惹来了？那歌声是女人唱的，自然不是安州所为，或难道又是春儿在闯祸？
　　她正想着，春儿又来延禧宫闲逛了，她一进门便问道：“玉涵，我都回来了，你怎么还装神弄鬼呀？”玉涵一奇，“怎么，扮鬼的不是你么？”春儿道：“吃了上次那苦头，我怎么还敢？”玉涵沉吟道：“那就奇怪了，还有谁胆子如此大，敢这么干呢？”春儿小心问道：“不会是真的鬼吧？”说罢，两人互望一眼，都是心头一颤，不寒而栗。
　　玉涵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想想，此事一出，最大的受害者是谁？”春儿道：“那还用问，当然是我了，这下老佛爷又该嫌怨我了。”玉涵问道：“那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春儿道：“宫中的挺多人都能受益的。”玉涵又问：“宫中谁最有动机这么做呢？”春儿想想，道：“那些讨厌我的人，想把我除掉的人。”
　　玉涵沉吟道：“那首《蒹葭》本是先由我所唱，那鬼竟模仿得与我如此相像，后宫之中，有谁有如此本事呢？”春儿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呼道：“芳嫔！”她随即在厅中踱步，“肯定是她，肯定是她，她平日里就看我不惯，得了这机会怎能轻易放过，恶人，小人，贱人，气死我了！她敢扮鬼害我，我今晚就潜到庆元宫，也扮鬼吓她，看我们两个鬼谁更厉害！”
　　玉涵见她又耍起小孩心性，劝道：“此事莫急，再等等看，若真是芳嫔，我有办法好好教训她。”春儿对玉涵的话向来很是听从，见她这么说，便答应了，不感轻举妄动。

　　老佛爷听闻庆元殿近日又开始闹鬼，忧心又起，见庆贵妃过来请安，便主动谈起此事，“哀家听闻庆元殿午夜怨鬼哀嚎，真是寝食难安啊！唉，哀家早就说过那豫嫔是灾星转世，可皇上不信，又把她接进宫中，这下好了，祸事又来了！唉，真是气死哀家了。”
　　庆贵妃道：“想豫嫔妹妹曾请得道高人入宫作法，那怨鬼本应除了，如今无故又起，真是奇怪啊！”太后望了她一眼，“哦？你怎么看？”庆贵妃道：“臣妾觉得，皇上恩泽万世，老佛爷懿德永照，皇宫大内，本是圣地，怎会有鬼？莫不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惹您老人家不高兴？”
　　太后长叹一声，道：“这些哀家本也想过，还叫李安康带人伏在庆元殿查探，可是鬼没捉到，人倒是伤了一堆，此后宫中，谁也不敢去那庆元殿了。”庆贵妃道：“事情也不一定有传说中的那么邪乎，臣妾看是宫中之人，以讹传讹罢了。”
　　太后道：“诶，此事不可小觑，要仔细想想办法才好啊！”庆贵妃道：“臣妾就是不信宫中真的有鬼。老佛爷，臣妾愿意陪同李公公，今晚再去一次庆元殿，看看事情到底是否真有传说中的那么邪乎！”
　　太后道：“你有这份孝心固然好，可那厉鬼着实可怕，你还是不要去了吧。”庆贵妃道：“臣妾多谢老佛爷体惜，但臣妾还就是不信这个邪，今晚定要闯一闯那庆元殿！”
　　太后见拗不过她，便道：“那你晚上和李安康多带些人，千万要小心了。”庆贵妃点头道：“老佛爷，您就敬候佳音吧。”

　　当晚月黑风高，庆贵妃便和李安康一道儿，在庆元殿内外设好了埋伏，等着捉鬼。午夜一过，只见黑暗之中，一妖娆的身影披头散发，闪了进来。庆贵妃和李安康藏身在一张大桌底下，李公公指着她，对庆贵妃低声道：“看，有鬼！”庆贵妃细眼望去，见那身形像极了芳嫔，心下窃喜，但不动声色，等待那鬼走近。
　　那鬼走近了，屋中埋伏的众人心中都是不停打鼓。芳嫔扮鬼可比玉涵有天分，她扮的鬼恐怖而不失妩媚，诡异而不缺乏真实感。她边走边模仿唱着《蒹葭》，还带着阵阵哀啼。待她走进包围圈，李安康一声令下，“抓鬼啊！”众人立刻点燃火把冲出。
　　那女鬼见情况不对，大叫一声，便要逃跑。不料头上一张大网凌空而落，正好罩住了她。众人见女鬼被罩住，忙围上了。他们怕她逃跑，拿着大棍子对着女鬼一阵猛打，只打得她头破血流，哀叫声更甚。到最后，女鬼哭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是鬼，我是芳嫔啊！”
　　众人这才住手，但也不敢大意，将她缚住了，掀开她的散发，拿着烛火去照她脸，见果真是芳嫔。只是她没了平日的俏丽模样，被打得鼻青脸肿，险些背过气去。
　　庆贵妃命李安康将芳嫔关了起来好生看守，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次日清晨，庆贵妃到永寿宫复命。太后已从李安康那里得知扮鬼之人被捉，见庆贵妃到了，大为赞赏道：“这此真是多亏你了，想要什么赏赐，哀家都依你。”
　　庆贵妃跪下道：“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老佛爷好，就是对臣妾最大的赏赐。”太后高兴道：“瞧这孩子，真是孝顺懂事，此为哀家之福，皇帝之福啊！”庆贵妃道：“老佛爷过奖了，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老佛爷扶她起身，笑道：“若后宫嫔妃之中，都似你这样，那哀家可就省心了。”庆贵妃不好意思道：“老佛爷取笑臣妾了。对了，您打算如何处置芳嫔妹妹？”
　　老佛爷听到“芳嫔”二字，立刻怒火上涌，“哼，这个奸妃，装神弄鬼，祸乱后宫，惹得哀家日夜烦忧，将其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庆贵妃知老佛爷此时恨透了芳嫔，替她说一句好话都是是万万不可的，便道：“老佛爷所言极是，但如此杀了她恐怕难以服众，不如让臣妾来审问她，给她定个罪名吧。”太后点头道：“嗯，还是你想的周到，就这么办吧。”

　　大牢之中，芳嫔有气无力地躺在一张简陋破旧的木板床上。她昨晚被打得皮开肉绽，现在又惊惶又疼痛，仿佛到了人生中最难的时刻。
　　庆贵妃进来了，在她身边转了转，见她不动，命小太监在她脸上泼了一瓢冷水。芳嫔这才缓缓睁开眼，见是庆贵妃，哀伤问道：“庆姐姐，你为何要陷害我？”庆贵妃哼了一声，“明知故问。”芳嫔摇头道：“整倒我，你就少了个帮手啊，你怎的这样糊涂？”
　　庆贵妃啐了她一口，“我怎么能和你这种口蜜腹剑的小人为伍？”芳嫔道：“你这么意气用事，迟早会被令妃扳倒的！”庆贵妃哀叹一声，“唉，在她放我出来的一刻，就已经扳倒我了，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
　　芳嫔难受道：“她是你的对手，你倒帮她害我，我可是你的心腹，你却对我如此吗？”庆贵妃道：“哼，若不是你利欲熏心，又回永和殿找我，能中我的计吗？这是你自找的！”
　　芳嫔苦笑道：“还骂我是小人，我看你才是真小人，毒妇！”庆贵妃道：“小人谁没做过？输了就别不认账。”芳嫔恨恨道：“我不过是想要你的永和殿，你却要我性命。”庆贵妃道：“我生平最恨别人觉我好欺负，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别人若敢冒犯，我就连本带利，一块儿还给她！芳妹妹，你就在这儿好好呆着，慢慢等死吧。”庆贵妃冷笑一声，便出去了。

　　芳嫔扮鬼被捕之事很快就传到了延禧宫。春儿道：“奇怪了，她们不是一伙儿的么？怎么开始狗咬狗了？”玉涵笑道：“庆贵妃好俊的一步棋，既处置了芳嫔，报了当日欺侮之仇，又表明了与你我交好，还从老佛爷那里讨了欢心。”
　　春儿不解道：“芳嫔是庆贵妃的一个棋子，没了芳嫔，她还怎么和我们斗法？”玉涵叹道：“我想，或许庆贵妃是不愿再和我们再斗了。”春儿得意地问：“那我们算不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玉涵冲她一笑，没再说话。
　　春儿自言自语道：“我真庆幸你上次放了庆贵妃，否则受难的就是我们了。一个人不论是锋芒毕露还是深藏不露，能在紫禁城中生存下去，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她见玉涵不说话，问：“你在想什么？”玉涵道：“芳嫔。老佛爷定是要杀她的了。唉，都是我害了她，我当年若不设计引她入宫，她也不会如此惨死了。”春儿安慰道：“路是自己选的，你只不过是为她提供了一条路，怎么走还在她。”
　　皇上得知是芳嫔在庆元殿扮鬼，大为震惊，他感念芳嫔旧情，对老佛爷疑惑道：“皇额娘，芳嫔无故扮鬼，事情蹊跷，还是待内务府审问清楚在判决吧。”太后气道：“这个奸妃，有什么好审？午夜扮鬼，祸乱后宫，将其千刀万剐也是理所当然。况且，哀家已经命庆贵妃去查此事了。”
　　皇上知老佛爷此时恨透了芳嫔，替她说一句好话都是是万万不可的，便道：“这里面或许另有隐情，或许她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还是问清楚的好啊。”老佛爷虽不想让众人知道自己先前旧事，但又觉得若芳嫔真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那人是要对付自己，不查出，留下也是祸患，便道：“嗯，你说的也有理，此事应该查清。”
　　皇上刚点头答应，李安康忽走了进来，俯身道：“禀皇上，老佛爷，芳嫔娘娘，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