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为后》青梅如豆

6、夜深沉二姑娘半拈酸

　　吴侧妃坐在妆台前，让丫鬟给自己重新梳了个牡丹髻，正往发间插珠钗，三个儿女来了。

　　“呦，怎么这会子过来了？”掌灯好一会儿了，晚膳都用过了呢。

　　二姑娘笑道，“过半晌没见着母亲，晚上不来走一遭，再睡不着的。”

　　走到吴侧妃身后，接过了丫鬟手里的流苏卧凤钗，替吴侧妃别在发髻中，红宝流苏映着烛光，宝光流转。

　　二姑娘笑着赞道，“这样好的宝石可不多见了。也就是母亲了，寻常谁压得住这样的艳色呢？”

　　吴侧妃容貌艳丽，身段妖娆，虽然已经生了二子一女，看上去依旧不过三十出头。若单只论五官眉眼，靖王府中她要算得翘楚。

　　“嘴头抹了蜜不成？”见到了儿女，吴侧妃心中格外的欢喜。她尤其疼爱生得与自己年轻时候相似的女儿，点了点二姑娘的额头，顺手拔下卧凤钗，给女儿戴上了，“既这么说，你戴着也好看呢。”

　　丫鬟上了茶，退到了一旁伺候。

　　二姑娘抓起菱花镜照了照，又将凤钗摘了下来，笑道，“这钗子太大了，非得牡丹髻这样的高髻才能撑起来。我用着便不合适了。母亲若是疼我，不如把上次舅妈送来的合浦珠给我，我叫人穿了珍珠步摇来戴。”

　　“光知道搜刮我的东西！”吴侧妃想了想，挑着细细的新月眉，“那珠子个顶个儿的圆润，我原也是要留着，等你出阁的时候压箱底的。如今可还不能给你，你想做步摇，什么时候求求王妃去就有了。”

　　二姑娘就撇了撇嘴，转身坐到旁边的榻上去了。抬起自己染着丹蔻的手指头看了看，朱红的嘴角溢出抹冷笑来，“我可不去开这个口。如今母妃的心都在新来的表妹身上呢，哪里还顾得上我们呢。”

　　话音很是酸溜溜的。

　　为了接个表姑娘来，王妃又是命人重新修缮院子，又是让人码头等候数日的，二姑娘心里早就喝了一缸醋了。

　　大公子徒睿岑皱起了眉，“二妹妹说的什么话？林家表妹才刚刚没了母亲，母妃是她的嫡亲姑母，接了她来照顾也是应当的。你这样说话，传出去，明白的人不说什么，糊涂的还得说你跟个小孩子争宠呢。”

　　闻言，二姑娘眉毛顿时就立了起来，人也坐直了，“谁说不该接了她来的？我单身是看不惯为了个小丫头，折腾咱们阖府上下！”

　　转头问三公子徒睿岩，“三哥你说是不是？”

　　三公子笑道：“你可别问我。我知道你眼馋紫藤院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不过因二姑娘本来就占了一处大院子海棠院，再想去住紫藤院，王妃就不会点头了。

　　如今紫藤院给了林表妹住，也难怪素来掐尖抢上的二妹妹不乐意。

　　眼看着要吵起来，吴侧妃忙拍了拍桌子岔开了，“说到林姑娘，今儿青芽带了她的丫鬟过来磕头，倒是没见着林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家宴什么的，王妃也并没有叫她们这做侧妃的出席，吴侧妃还真挺好奇的。

　　“年纪不大，是个灵透的。”三公子不偏不倚地评了一句，又惹来了二姑娘一声哼。

　　大公子不乐意了，教训二姑娘，“你这人吧，就是这样，人前人后两张脸。你不待见林表妹，方才在父王母妃跟前，怎么不敢说不敢哼？”

　　他倒不是真把个才见了一回的表妹看得比亲妹妹还重，单单只是看不惯二姑娘这性子，好好儿的王府姑娘，学了一身的尖酸刻薄。当面开口笑背面嚼舌头，说出去多不好呀！

　　二姑娘被他的，灯光下看着，白皙细腻的脸蛋像是被谁抽了两巴掌似的，又红又紫。她心口起伏几下，尖叫一声就要扑过去抓大公子的脸。

　　“好了好了，你大哥也没有坏心的。”吴侧妃向来以生下王府长子为豪，因王妃无子，她生下长子后，就连宫里的赏赐都比别的府里丰厚些。因此，虽说大公子不是那么八面玲珑的伶俐人，吴侧妃也难免偏爱些。忙着拦住了二姑娘，又嗔怪大公子，“阿岑你也是，哪儿这么说妹妹的？”

　　“我错了。”大公子干脆利落地承认，然后就闭了嘴不说话。

　　横竖都知道他是个嘴笨心实的，索性不开口了吧。

　　吴侧妃又将女儿劝了又劝，好不容易劝得二姑娘收了眼泪。二姑娘擦着眼睛，“我今儿跟母亲睡。”

　　“成，成。”吴侧妃估摸着靖王也不会过来，忙忙地打发走了两个儿子，又让丫鬟们服侍着二姑娘洗漱了，娘儿两个躺在床上说些私房话。

　　想起黛玉小小年纪，却出落得清丽飘逸的模样，再想想不但王妃看重黛玉，就连她父王，素来冷峻的脸上今日都多了几分温和来，不免心中更加泛酸了，在吴侧妃耳边说道，“大哥也忒实在了，只看着我不顺眼。他就不想想，我才是他亲妹子呢。这府里，除了母亲，也就是三哥和我才一片真心为了他呢。他倒好，一门心思巴结着王妃。可也没看看，就这么巴结，王妃正眼看过他吗？像这回，去扬州接了林表妹来京城，这样露脸的事儿怎么就没派给他？老四可是小了他好几岁呢。”

　　冷冷一笑，二姑娘将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往后一甩。

　　“京城到扬州千里迢迢的，我也舍不得你大哥呢。听说你四哥走这一圈，都瘦了。”吴侧妃出身还是不错的。吴家亦是官宦世家，吴侧妃的父亲吴天佑是是庶出，本身能为不错，如今做着户部侍郎。“况且，林大人是王妃的亲哥哥。真去扬州，自然是你四哥更亲近些。”

　　二姑娘又哼了，将枕边帕子盖在脸上，“王妃是嫡母，平日里不是说都是她的儿子？这事情到了跟前，才分出亲疏呢。”

　　吴侧妃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老四到底是王妃养大的呢。”

　　二姑娘忽然嗤笑了一声，轻声道，“可是真亲近呢。母亲你是没见着，老四恨不能生出条尾巴来摇着了，连林丫头吃什么都上赶着给挑呢。这要不是俩人岁数差的多，我还得以为……”

　　最后几个字，伏在吴侧妃耳边说的。

　　母女两个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黛玉并不知道吴侧妃这里的事情。次日一早起来，几个丫鬟都上来服侍着黛玉洗漱梳妆好了，琼枝便带了小丫鬟送了早膳进来。

　　“不用去姑母那里么？”黛玉在家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与父母一起用饭。

　　琼枝边将早膳摆在圆桌上，边笑着说道：“王爷王妃宽和，每日王爷上朝走得早，用膳也就早些，只几位公子送出去就好。余下各人，都是各自院子里用饭，不独早膳，若王妃那里无事，连午膳晚膳也都是一样的。侧妃娘娘和姑娘们每日里只需卯时去王妃娘娘那里去坐坐说话的。”

　　一时摆好了早膳，两样粥品，八色点心，外加几样清淡的小菜。看着菜色虽多，每样却都准备得精致。

　　“昨日忙乱，忘了与姑娘说。咱们后院有个小厨房，有什么想吃的，姑娘只管吩咐了她们去做。”

　　黛玉点点头。

　　才起来，她也并不大饿，每样略尝了两口也就饱了。过一时，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换了衣裳往梧桐苑去了。

　　靖王妃也才刚刚用过了早膳，见到黛玉，先笑了起来，“玉儿过来，怎么这样早？昨儿睡得可好？早上用了些什么？”

　　一连串的问话，叫黛玉抿嘴笑了起来，“姑母问这样多，我都不知先说什么了。”

　　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道，“玉儿有事，想要姑母帮我看看呢。”

　　“ 哦？”靖王妃见她面上微红的样子觉得有趣，“玉儿说说看。”

　　“我来京之前，父亲为我打点了些表礼。昨日初见表哥表弟还有表姐们，也未来得及相赠。”黛玉偎在靖王妃身边，抬了抬手，张嬷嬷将单子恭敬递了过去。黛玉便交到了靖王妃手里，“匆匆忙忙的，也没有细收拾出来。这是我们在船上的时候，我打听着府里的人，胡乱分的。姑母看可还使得？”

　　却原来她早早过来，是因为这个。

　　靖王妃低头看了一回，见那单子上都是蝇头小楷写着的给各房主子的东西。既有表兄弟们的笔墨纸砚，也有给表姐妹们的串珠头花儿等，就连王府中的侧妃，也都各有礼物。

　　小小的年纪，竟周全至此。

　　“极好的。”靖王妃心疼地搂了搂黛玉。这样的年纪，即便大嫂已经开始带着她打理家务，又能带了多久呢？想想自己身边的四姑娘，比黛玉还大了两岁呢，叫她在自己身边看着如何理事，那还十次有八次都寻了借口跑掉呢。

　　不经了事，孩子哪里能长得大呢？可如黛玉这样，靖王妃又觉满心的心疼。

　　“按理说你也该见见几位侧妃。回头，她们过来说话，一并见了吧。不过，她们年长，若给你表礼也就罢了，你有送她们的，是你的知礼。没有，也没人能挑出什么来。既是预备了，回头叫你的身边的丫头，和琼枝一起挨个院子走一遭吧。”

　　黛玉点点头，应了。

　　不多时，女眷们果然都陆续到来。

　　四姑娘跑到黛玉身边，抱怨道，“昨儿忘了跟你说，等我一同过来母亲这里。谁知道你就先来啦。”

　　“这是林姑娘吧？”

　　黛玉便看到一个香浓艳致，美艳不可方物，全身上下金光闪闪的美妇人，笑着来拉住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