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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入宫 ...

  •   依着贾母的意思,是要让贾珍趁着京城里正乱,让秦氏悄无声息的消失。内宅妇人,一场病要了命去,实在是再寻常不过了。
      只是瞅着贾珍的模样,似是不舍。
      摆摆手,让贾珍回去了。贾母面沉似水,靠在榻上闭目思索。荣庆堂里大小丫鬟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同往日,俱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鸳鸯。”贾母睁开了眼睛。
      “哎,老太太。”鸳鸯连忙上前。
      “你去看看二太太做什么呢,就说我叫她得空过来一趟。”贾母吩咐道。
      鸳鸯答应了一声,见贾母没有别的话了,自去荣禧堂里传话。
      没两日,宁府那边果然传出了秦氏病了,恐将病气过了人,已经挪入了会芳园天香楼调养的消息。
      贾母听了,也只是一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贾珍一门心思要保住秦氏,只是也得掂量掂量,他有没有那个能为。
      京城肃杀的氛围,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永嘉帝受打击太大,大病了一场,辍朝数次。皇子皇孙们日日进宫侍疾,等到永嘉帝龙体渐安的时候,已经到了腊月里。
      腊月二十封御笔玉玺之前,永嘉帝突然宣布,他老人家要禅位给靖王了。
      这倒也不是永嘉帝一时的心血来潮。戾太子作乱,他卧床一场后,也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了。
      将剩下的几个儿子挨个儿扒拉了一遍,除去年纪还小,尚未封王的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外,余下的,三子诚王老实得过了头,胆子也小,戾太子冲进祈恩殿的时候,诚王压根儿就没想到他这个老父皇,头一个就躲到了桌子底下。
      老五肃王倒是不错,就只一样,醉心琴棋书画,养了一府的门客,成日里与门客清谈,做个自在闲王也就罢了。不到了只剩他一个的时候,永嘉帝压根儿没有将他考虑在禅位之内。
      老六早夭,老七安王老八宁王俱都平庸。老九豫王倒是不错,能称一声文武双全,却又太过年轻,遇事冲动。
      唯有老四靖王,为人精干沉稳,当差勤谨,这几年也颇得永嘉帝的心意。
      且靖王母族寒微,日后不会有外戚作乱。
      禅位的旨意,永嘉帝是当朝宣布的。
      靖王自然不能就应下,伏乞永嘉帝收回圣旨,又先后入宫数次,三辞三让,最后父子一番密谈后,才受了圣恩。
      钦天监早得了永嘉帝授意,推算出禅位大典、新皇登基大典的日子,就定在了来年的二月初一。
      吉日一定,六部上下几乎要把钦天监监正的祖宗十八代骂活过来——满打满算,禅位大典和新皇登基大典一个月的准备功夫,哪里来得及?
      礼部尚书撸起了袖子,带着左右两个侍郎,亲自翻阅典籍定禅位的流程。工部尚书风风火火进宫去,请示永嘉帝禅位后龙居何处。本朝皇帝寝宫名为正阳,皇后则居凤阳宫。永嘉帝禅位后便成了本朝头一个太上皇,正阳宫是不好继续住了,那太上皇的宫室,又安排在何处?宫里如今,就没这么个地界哪。工部尚书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半,简直将钦天监监正恨得压根儿痒,但凡你把吉日往后错个一年半载,工部也能腾出手来给太上皇他老人家重修宫室啊。
      永嘉帝又下旨,令靖王一家搬入东宫。
      靖王本还要辞,但从禅位旨意后,京城里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原本行事甚是低调的靖王府,每日更有多少的递帖子登门请安,意图在新皇登基前留个好印象的。哪怕是王妃一概命人拒了,也依旧无用。
      这样的情况下,也确实不合继续住在宫外了。
      入住东宫,靖王妃倒是无所谓。倒是黛玉,有些个心事重重。姑父要做皇帝了,当然很好。只是,她该去哪里呢?
      身上母孝尚未过去一年,按说她是不能进宫的,恐叫贵人们沾染了晦气。上次面圣不同,那是皇帝宣召。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王府搬入东宫去,除了几位表哥封王开府,表姐们大婚嫁了驸马,都是要长住宫中的。她该怎么办呢?
      是要一个人住在王府里,还是住到外祖母家里去?
      住王府,她本就是寄居,亲戚都搬走了,黛玉自觉再大的脸,也不好自己留下的。
      住荣国府……黛玉也不情愿。
      要不,回扬州去?
      小小的黛玉开始盘算起来,连坐什么船走,都想了一遍。
      这点子小心事,哪里瞒得过徒睿岚去?
      他简直太了解这个小表妹了。
      “你自然是跟着我们一同进宫去。”徒睿岚安抚黛玉,“你放心吧,没人敢多说什么的。皇祖父都说了,叫你和四妹妹同住公主所的。”
      见黛玉想要说什么,忙又打断,“舅舅国之重臣,远在江南,你在京城里,统共就这么两家子亲戚。荣国府虽然也不错,又哪里能跟宫中相比?表妹放心吧,皇祖父并非那种迂腐酸臭之人。他老人家最是宽和慈爱,又素喜孩子,你同进宫去,只当是陪伴四妹妹。况且如今珍贵妃娘娘病重,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也都欠安,祖母从不插手宫里的事务。到时候,这些定是压在母亲肩上的。你不同去,母亲岂不是要挂心?表妹,你忍心叫母亲忙于宫务之余,再分心去牵挂你么?”
      黛玉想了想,也确是如此。如今这世上,除了父亲外,她最亲近的人便是靖王妃了。这近一年的相处,靖王妃将她照料得无微不至,黛玉潜意识里,早将靖王妃当做了贾敏一般的存在,自是舍不得分开。更何况,靖王府中的表兄表姐们,多是跟她好的,她也不舍得四表姐呢。
      至于贾母,还真有心趁此机会,将黛玉接到荣国府来。只从血缘上来说,黛玉是贾敏唯一的女儿,贾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对黛玉自是有一种格外的怜惜疼爱。再一个,也是想借机黛玉,与未来的皇后修好。至于第三点缘故,贾母不能说出口来——金陵薛家的家主薛蟠,七月里带着寡母弱妹进京了,说是收拢了金陵的生意,日后长住京城,也好与舅舅姨母家亲近些,方便照应。只阖府谁不知道呢,薛蟠在金陵因一个丫头,打死了人,这是逃到了京城来的。这一来,二太太王氏就将外甥一家留在了府里,如今住在梨香院。薛蟠也还罢了,他妹妹宝钗,比宝玉大了两岁,生得肌肤如堆雪一般,模样也是难得的出挑,更兼稳重大方,每日里奉承王氏,极得王氏喜爱。就连宝玉,素日里最怕去荣禧堂,现下也是有事无事的,就往荣禧堂里跑了。
      甚至在下人们之中,还隐隐传出了宝钗有一挂金璎珞,极有来历,正好与宝玉的通灵玉凑成一对的话来。
      王氏姐妹两个在图谋什么,贾母心知肚明。她不满薛家,也不满王家,再没听说过舅舅一家还在,倒要住在姨母家的道理。况且,薛家在京城又不是没宅子!偏要在荣府里引着宝玉?
      因此,贾母很想将黛玉接来,也是有借黛玉,与王氏打擂台的意思。
      不过,她终究只是个内宅女眷,消息闭塞了些。尚未去接黛玉,黛玉已经与靖王一家,搬进了宫里。
      贾母无奈,也只有叹息一声,又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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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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