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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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名字？”姜姜微怔，她思考了一会儿便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想知道，道士先生最初的名字。”
雪路。
马车行驶的很慢。
黑袍道士抬手，淡金色的灵气自指尖流出，他在空中缓缓划出两个字——
“墓渊。”
“墓冢的墓，深渊的渊。”
“墓，渊。”姜姜跟着轻声念。
道士先生，名为墓渊。
“我会一直记得，先生的名字。”姜姜郑重其事唤道，“墓渊，墓先生。”
墓渊轻轻挥了一下手，淡金色字体随风湮灭。
浮世如云烟，大梦三千载。
已许久，没有人这般喊过他。突然听到，只觉得很陌生。
却并不抗拒。
因雪崩和地罗的耽搁，商队行程比预计要慢了许多。
入夜后，雪虽停了，风却依旧鬼哭狼嚎。姜姜靠着马车，渐渐睡去。马车漏风，车帘偶尔翻飞，夹杂着冰雪的寒风侵入身体，睡梦中的姜姜瑟瑟发抖。
她觉得自己像是睡在寒冰地窖中，手脚都被冻得发麻。
慢慢地，额头袭来一阵暖意。
她的身体没那么冷了。
好像是躺在了小火炉旁边，那么温暖，那么舒服。
白色幼狐蹲坐在姜姜身旁，它白天打盹儿，晚上精神的不得了。这会儿瞪圆狐瞳，盯着对面的男子，他抬起的指尖是淡淡的暗金色火光，将整个马车都烤得暖呼呼。
——这男子身上涌动的灵气之强盛，着实令狐狐羡慕。
但是，比起他，狐狐还是更喜欢姜姜身上的气息。
那是一种让它无法控制的想要靠近的气息。
它明明是天生警惕、尤其厌恶修道士的灵兽，却在面对小姑娘的时候，难以抑制心底的喜爱。
这是为什么呢？白色幼狐又看向睡梦中的姜姜，它抖了抖耳朵，在过去的十年里，这个问题它想过很多次，依旧想不明白。
一直到姜姜要离开无涯山，狐狐也毫不犹豫的跟了过来。
它要寻找答案。
商队穿过漫长的夜路，在薄雾最盛的清晨，终于看到鹧鸪山的入口处。
程老板搓了搓手，他从无棚的驴车上跳下，捏着写了一宿的信，来到马车旁。刚靠近，便察觉到此处比其他地方暖和许多。
透过车帘，他隐约看见男子似乎在用灵力为小姑娘取暖。
道士先生对姜姜姑娘可真贴心啊。
想来是走了一夜，道士先生竟不知疲倦。他的灵力之强盛，普通人根本不敢想。
姜姜还未醒，程老板也不便出声打扰。他只默默跟在马车旁行走，随着商队一起缓慢向鹧鸪山靠近。
这会儿，鹧鸪山的入口处大门紧闭。
鹧鸪山的规矩，这里要一直到晌午，才会敞开大门，迎来送往。
商队在不远处驻扎落脚。
马车停下后，姜姜渐渐醒来。她轻轻揉着眼睛，发觉自己这一夜竟睡得格外的香甜。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冷香，逐渐消失。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黑袍男子，最后一缕淡金色光芒钻入他指尖，余温回旋，姜姜感受到掌心发热，她呢喃：“是墓先生在用灵力给姜姜取暖吗？”
这么冷的夜路，马车四处漏风，她比在荒庙火堆旁睡得那一夜还安稳，想来一定是道士先生动用了灵力。
姜姜看着他，轻轻笑道：“多谢墓先生。”
墓渊平静的阖上双眸：“程老板似乎有话要对你说。”
“程大叔？”姜姜转身，她拉起帘子的一角，车窗外面果然站着程大叔的身影。他双手合在身前，插进袖口，正看着远处的山色发呆。
听到身后的动静，中年男子回头，开心道：“姜姜姑娘，你醒啦？”
“嗯！程大叔，可是为了送信之事？”姜姜笑着询问。
“是的，我已经把信写好了。”中年商人递上信封，外面还有一张纸条，“这上面，是他们走时留下的地址。有劳姜姜姑娘了。”
“要是，我到了金陵，就帮你把信送去。但是程大叔，我也不一定能抵达金陵。”姜姜接过信封。
这里距离金陵很远。
姜姜也很想去金陵，但是路上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而且，她随时都有可能被教坊的人抓回去。
“我明白的。一切顺其自然，我也就是心里有个念想。”程老板抬起双臂，郑重行礼，“真的是太麻烦您了，程某在这里祝姜姜姑娘，一路平安。”
“程大叔不用客气。昨晚，还要谢谢你挡在我身前，并且没有同意那地罗说的提议。程大叔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这个……”中年男子面露羞愧之色，“程某可没有姜姜姑娘想的这般好。”
程老板站在马车旁，缓声道：“地罗阴险狡诈，我即使答应他，他也不可能放过我们。而且——实不相瞒，程某这是最后一次走商了。”
“为什么？程大叔以后都不行商了吗？”
“是的，我这身体已经受不住长年累月的跋山涉水，药铺生意也打算包给其他人。我在颍州，安心养病。”
程老板说得很委婉。
他的身体，时日不多。心中唯一惦念的，便是远在金陵的女儿。
姜姜姑娘给了他希望。
所以，他也希望姜姜姑娘能够平平安安。
即使他在病榻上，也能想着，那封信已经落在女儿手中。
二人正聊着，小厮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老板，前面有两个道士，李护卫和他们聊了起来，好像是，其中一个道士愿意接委托任务，护送我们回颍州！”
小厮语气难掩兴奋。
这马车里坐着的道爷，到鹧鸪山就算是委托完成了。商队也得尽快找到回程路上，愿意护送他们的修道士。
这不巧了，鹧鸪山大门口就遇到了。
“真的？！”程老板喜出望外，他伸手道，“快快快，带我去看看。姜姜姑娘，我先去跟他们商谈一番，等会儿再来找您。”
姜姜轻轻地挥手。
她看向商队前面，如小厮所说，那里站着两名穿着灰色道袍的修道士。
一高一矮，矮的那一个背对着她。高的修道士，一身风霜，身后背着什么东西，用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青年道士正在与程老板交涉，他似乎感受到马车里传来的视线，慢慢抬头，看了过去。
视线交互的刹那，姜姜放下车帘。
青年道士又盯着马车看了好一会儿，站在他身前的少年发现后，也跟着回头张望：“怎么了师兄，你在看什么呢？”
“马车。”
“马车怎么了？”
“里面坐着一个小姑娘。”
“……啊？”
少年道士愣了愣，师兄这人就是这样，说话总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打趣：“小姑娘怎么了，莫不是师兄看上她了？”
“休要胡言。”青年道士眉心微蹙。
程老板过来后，少年道士笑吟吟的与他交谈。达成共识后，程老板便转身去了篝火旁。
少年道士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师兄，这个你拿好。这是那位出逃之人常年用的手帕，上面有她的气息。毕竟我要接委托赚钱去了，接下来，你得自己去寻她。”
“嗯。”青年道士接过纯白的手帕，上面绣着一朵他认不出是什么的花。
“教坊的人不让大张旗鼓，只能暗中慢慢寻。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走出无涯山，该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毕竟现在天气那么恶劣，她身上也没带多少东西。”
“记得那座荒庙吗？”青年道士缓缓开口。
“记得啊。”
“后来没了。”
少年挠了挠头：“可能……是我们迷路了？诶呀，总之师兄，接下来就你一个人了，你要万事小心。她那画像，你还要吗？”
“不需要。”青年道士将手帕揣入怀中，“她若已经从锁灵镇逃出，约莫是易了容。”
“难道不是因为师兄你脸盲，才不要画像的？反正看不看，你都记不住。”少年道士笑嘻嘻的吐槽。
师兄却并不理会他。
这会儿，又开始看那辆马车。
不就是商队里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吗，也没什么特别？少年道士摇了摇头，师兄这个人，有的时候的确很奇怪。
程老板烤完红薯，从二人身旁路过，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
而后，又笑眯眯的抱着红薯去了马车旁。
他站在窗边轻唤：“姜姜姑娘，尝一尝刚烤熟的红薯吧，昨晚答应你的，这回保证甜！”
姜姜拉起车帘，接过中年商人递来的两个红薯，特地用布包着，依然发烫。
她开心道：“谢谢程大叔！”
程老板感慨：“等到中午，我们商队就能进鹧鸪镇了，不知道先生和姜姜姑娘，要不要一起进去歇脚？”
姜姜把其中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递到墓渊面前，他接过，视线在姜姜脸上停顿一秒，而后看向车窗外的程老板：
“不用了。”
道士先生的这个答案，程老板已经想到。
“那，不知二位可有想好要用什么当做报酬？那份清单，还在吗？”
“在的，在的。”姜姜刚吃了一口红薯，舍不得放，直接单手从包裹里摸出他先前列出的物品清单，她将微烫的红薯咽下，“程大叔，我问过先生了，我们需要的都画了圈圈。”
程老板接过，他打开册子念道：“十日份的干粮，三壶酒，还有一头毛驴……”
“就，就这些？”
他以为是自己没写清楚：“姜姜姑娘，这份清单里有一些极其珍贵的药材，你们可以拿去有药铺的镇子，能换不少钱嘞！”
程老板正与姜姜商议着，青年道士不知不觉已来到程老板身后。
他看着姜姜。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0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