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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八方尸盏 ...

  •   自己的诡意堪堪冒出了头,又转瞬间便失了手。丰晔被一掌拍在地上,浑身骨头都像是错了位,一时之间只能抽着冷气,不怒吼也不为自己求饶,静候给了自己一掌的男子发落。
      丰晔此刻面如死灰,按景元神君的意思当真是面子里子败了个精光。丰晔就这么如同败将失了战意,蜷起身躯侧躺在景元神君的近侧,只要视线细微向上挪动几分便能看见他的云纹鞋面。眼下情形无疑是自己头上悬着一把闪着冷光的利刃,却不知何时会落下将自己斩杀。视线内的那个人脚步一转,径直回到了案桌旁坐了下来。
      他还未开口,其余人早已从一转再一转的诧异中回过神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置评起来,诸如“果然不安好心”,“幸而神君兄机敏过人”的言语不绝于耳。
      景元神君的一句“丰晔”,李清竹三人也不是蠢钝之辈,自然知道指的便是那位青狐。
      陆傅与李清竹对这位青狐的谋逆之心皆是最为愤慨不齿。
      “你这狐妖怎么还分不清形势呢?什么痴心妄想都不经脑子就要付诸于行动。”陆傅冷哼一声道。
      景元神君面似寒了心,一声叹息清晰可闻,“丰晔大人你这么做可是负了我们对你的信任了,闵宗主的弟子皆不是不讲道理的残暴之辈,好好谈也未尝不能拿回你的所念之物。”
      不是发落,丰晔闻言心中的戒备有些许的触动,这才用自身妖气舒缓了身上各处的疼痛,从地面上爬起。双手轻拍掉衣袍沾染上的地面积尘,一改灰头土脸之貌。
      虽是有所触动,但丰晔仍旧对他们保有一丝警惕之心,面上不见方才的那股怒火,一颗心也死灰复燃。一面整理衣袍仪容,一面冷冷的将他们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置于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身子虚虚依靠着书房的西墙,假意环胸而抱,抬眸便能将整个书房内的人与物尽收眼底。
      目光状似不经意间一一瞥过尔芙一行五人的面孔,继而细细打量起来,悄无声息的环视了一圈,最后才将视线落在那个人的身上。只见那人神情恬淡,丝毫未见方才说话间的哀婉心寒。稍一思忖,丰晔对他们自有了一定的判断,运筹帷幄之人决计不会是那个一探就知灵根生有缺陷的小姑娘,也绝不会是那两个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性子咋咋乎乎的男子,另一个较之于他二人所言沉稳谨慎,或许为帐中将领一角,但为将领出谋划策的军师多半也不是他。反而那个面容出色气性平淡的人,最有可能。
      世间掌握棋局之人往往在起初都为不显山露水之人,聪颖过人的军师常常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你们为何不将我押送给玲珑阁,反而还给我解了这张网?”丰晔原以为自己是逃脱不了被那些自诩正义之士的股掌,关押判罪罚。
      玲珑阁,是专门为妖而设的一个刑法之地,历朝历代或许叫法不一,但机构职责变动的却不多。
      自李氏掌权以来,玲珑阁的名字沿用至今。玲珑阁的内部任职人员皆出自各地界修仙宗门之家,千年以来逐渐形成八大世家垄断之势,京城闵宗、淮州顾宗、楚庭燕宗、启北萧宗、川桦刘宗、安省於宗、湖馨傅宗、伽乐高宗,这八大家将阁中权力分据而握,其中的暗潮涌动可以堪比一个修仙界的朝廷局势,小门小派难以进入权力中心掌握实权,如同朝廷内的官员大多都为世家子弟沿袭,寒门子弟难以展露自己一腔抱负,人微言极轻。
      在这八大家中,京城闵宗最为特殊,不仅占据了一席之地,又身兼皇室的监职人员,修仙世家能被皇室默许存在,便是如同地方官员一般的存在。
      版图之内,修仙德高望重者不是只此一家,效命于皇家,不是因为忌惮,天下三界唯凡界人口众多,神界冥冥之中护佑凡界,修仙世家也不能当众推翻凡界的王朝,再者也有各家分庭抗礼的相互制肘的缘故。
      李氏需要他们的忠心守王朝之安危,他们也不做无数双精明眼中的出头鸟,又可趁此机缘享李氏许诺的权与荣,何乐而不为。
      解了缚妖网只是景元神君一人的主意,李清竹三人原本就计划着盘问之后若真与他有关,便带回闵宗,先交由师父复命,最后再由闵宗转给玲珑阁审理判决。对此疑问,自然也是答不上话,反而也是同他一般不知何解,也想知道景元神君心中究竟在盘算着些什么。
      景元神君漫不经心的将他们的举动言行收入眼中,那段在幻境之中借由他人之口呈现给他看的过往,似乎在他们几人的幻境中未出现,是以他们对丰晔仅是存着浮于眼前的印象。
      丰晔的眼神不再隐蔽,直勾勾的盯着,见那人好整以暇的收了一副看戏的表情,终于肯放过被把玩许久的画卷,让它安稳的静躺在案桌之上,这才不紧不慢道:“既然是各有所需各有所求,我已把我的诚意坦诚布公的拿出来了。”说话间,景元神君朝着桌上画卷轻轻瞥了一眼,丰晔便了然他的诚意何在,但尔芙几人却是听得越来越糊涂,诚意何在,那副画卷又有何独特之处。
      “希望丰晔大人不要再有负我们与你想谈的赤诚之心,愿大人审时度势。”
      话间言语是颇为客客气气,语调也是一贯的柔和,却让听者深觉字字句句皆是绵里藏针,还是淬了毒的那种。直让丰晔指间血液凝固,后背竟是生出了些冷汗。
      就方才那一掌而言,丰晔就知那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眼下既是他们也有求于自己的地方,那自己何不把握这绝佳机缘。
      “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我只想拿回那副画卷属于我的画,不知你们从我这里有何求?”
      景元神君双手交叠着垂放在自己双膝上,整身陷入圈椅内,慵懒的气息不言而喻,适才的绵里藏针好似只是他们的错觉。
      “那个幕后之人所布的八方尸盏进展到何处了?”
      丰晔想过很多,诸如淮州地界内的男子异状是你主导的吗?该如何恢复?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个,顿时瞪圆了一双明眸,桥舌不下。
      好一会儿,丰晔都处于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中,呆呆愣愣的。
      见他像半截木头般愣愣的戳在那儿,景元神君也不急于催促,可这倒是吊足了围观人员的好奇心,等一个回音等的是分外抓心挠肺,但眼下皇上不急几位太监也只好将焦急硬生生压下去。
      这几年的现世安稳,全权是丰晔在那幕后之人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虚与委蛇一手护下来的,着实叫丰晔耗干心力,变得有些草木皆兵,因现世还知晓这个禁术的人寥寥无几,是以一听“八方尸盏”出口,下意识得将那人与他们联系起来。
      纸还能将明火包住时,他们是神秘与阴暗;明火燎起火舌将脆弱不堪的薄纸一燃而烬时,他们却又如同毒蛇相缠相绕,将他死死捆绑住手脚亮起毒牙要夺他的命!
      丰晔没能将慧文及时接走,便是被毒蛇缠住身,情急危难时匆匆布下了一个环境将他们堪堪困住片刻,好不容易脱了身,便感知有人闯入,再也顾不得其他直赴书房,只想先带着慧文从顾宗内离去,藏匿起自己的身影。十二年前,因被穷追不舍才在机缘巧合下入顾宗暂且安身,十二年后的现在,因果轮回,又因更凶猛的追杀被迫离开这里。
      待心中惊鼓平复,暗自攥紧的手指才倏地松开,留下几道掐出血印的指痕。
      果然是在刀刃上站久了,连那些人在穷图匕现时都做得滴水不漏从不会显露真容的特性都给忘了。
      抬手佯装拢发,拭去额角细密的汗珠,而后才在一片静声中开了口,“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谁告诉你的?”
      方才听景元神君冒出一个闻所未闻的名字,众人心头雾水更甚,再听他这一言,便知这其中大有文章,早就竖起双耳静待下文了。
      未等景元神君作答,丰晔的神色便是一变,适才才抚平的眉头又猛地皱起。
      “这里不是详谈的好地方,先离开这里!”果然自己情急之下布的幻境拖不住他们太久。
      几人翘首以盼等着后续,冷不丁听得丰晔这么说,神色也变作凛然。
      尔芙在景元神君同丰晔身上来回转移视线,不知所措极了。
      不仅尔芙倍感不知所措,连一向以沉稳自居的钟焜晏都不知此时该如何做了。尔芙四人齐齐看向景元神君,无形之间那个风向标落在了景元神君的头上。
      从他人回忆中知道这其中缘由,景元神君散去一身的慵懒,从舒适的圈椅中站起,顺手拾起那画卷,抬手便向丰晔那个方向抛去。
      画卷腾空划出一道弧线,安稳得落在丰晔的手中。
      丰晔只一瞬便明白过来,这是他对自己的诚意而非被当做是一个绑住自己手脚的枷锁。
      利落的将画卷收入自己的神识内,六个人从书房内鱼贯而出,片刻都不耽搁,钟焜晏与李清竹急急地走向隔壁房间。李清竹将榻上男子撤去隐去身影的灵术,曲腿抱起,钟焜晏拿上那个陈檀木盒,便与尔芙几人出了门直接煜物而去,转瞬间的功夫就已出了顾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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