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战术的心和信息素都脏》羽沐忧

17、心

　　“我刚问了店长，她说市内最好的乐器行在XX大厦顶楼，离这里不远，我们坐地铁去吧。”

　　从小车接车送的牧语涵连地铁都是第一次坐，完美地演绎了她此时的“外国人”身份，什么都不懂，默默跟在后面看她操作。

　　夏晴一边演示还一边教牧语涵汉语，相当有耐心，很会照顾人。

　　“我不懂乐器，之后得看你自己了。”

　　夏晴每次来这种高级商场都是送花，并没有在里面逛过，乐器行对她来说极其陌生，里面的东西她这辈子大概都买不起。

　　店员用英语为牧语涵介绍每把二胡的区别，俨然把她当做第一次来这个国家的外国人。

　　牧语涵从小学的大多是西洋乐器，还真没想过要学二胡，但来都来了，买把回去试试也不是不可以，也说不定还真行，毕竟她学过小提琴。

　　百无聊赖的夏晴注意到店中央摆着的那台黑色钢琴，走过去用手指轻轻按下琴键，音符成升调倾泻而出，她想起牧语涵弹奏水晶钢琴的样子。

　　那段即兴的旋律如今都还回荡在夏晴脑海中。

　　对牧语涵这个人，夏晴一开始是讨厌的，虽然现在有所改变，却也谈不上很喜欢。

　　但她在琴键上舞动手指的模样确实让人过目难忘。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夏晴就觉得她像一位老练的钢琴家，甚至觉得让她当艺人都是屈才。就算跳不好舞，她应该也可以靠音乐在娱乐圈赢得一席之地吧？

　　到底是什么样的缺陷让牧语涵如此轻视自己的才能和努力？

　　夏晴想得出神，牧语涵这边已经选好二胡，见她对着钢琴发呆，也陷入沉思。

　　夏晴的年纪在练习生里算是大龄，刚入门的她要学的东西比其他人多很多，虽然舞蹈方面已经上道，但音乐方面还完全没开始训练……既然要出道，夏晴早晚都得接触乐器。

　　不管她们是否会成为搭档，牧语涵都觉得若是夏晴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音乐天赋实在太可惜。

　　说到底，她还不是跟薛海瑶一样，不想看到未被打磨的钻石原石被埋没。

　　牧语涵扭头跟店员小声耳语，片刻后店员将打包好的两个长方形盒子放在柜台上，询问牧语涵是否需要送货上门。

　　“哇，买了俩？”夏晴微眯双眼在心里估计眼前东西的重量，确定自己一个人就能拿动。“我帮你拿吧。”

　　牧语涵摇头，向店员报出两个地址，一个是她奶奶家，一个是花镜的店铺。

　　夏晴疑惑不解：“为什么要送到我们店里？”

　　“那个是送给你的。”牧语涵解释道。“谢谢你陪我出来。”

　　“哎哎哎！”夏晴惊得合不上嘴。“不用不用，这太贵重了！”

　　她们这才第二次见面，自己不过做了点举手之劳的小事，怎么受得起如此大礼。

　　“你也送过我很贵重的礼物，那只手工做的小猫。”牧语涵点开手机给夏晴看摆在她家里的毛毡猫的照片。“亲手制作的礼物是无价的，而且我给你买的是新手用的，很便宜。”

　　牧语涵不是为了让夏晴安心接受赠礼才故意这么说，她确实认为亲手制作的东西是独一无二的，里面包含的时间、精力和心意都无法复刻，自然无价。

　　撇开“牧语涵”这个身份的事不谈，单从“海辛塔”的角度来考虑，她应当感谢夏晴的好意，更何况奶奶都发话了。

　　“你太夸张了。”

　　不值钱的东西怎么可能无价。

　　夏晴有些忍俊不禁，居然真有人跟自己一样相信那种骗小孩的童话台词。

　　不过看到对方真的很珍惜自己送的东西，她非常高兴，如此便足够。

　　“谢谢你。”夏晴双眼弯成月牙形。“但我所做的事尚不值得你如此回报，所以我不能收。”

　　夏晴叫住店员让她退货，牧语涵一时没有回神，她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夏晴肯定会收下的。

　　之前明明是一副为了钱什么都会干的样子，现在却又毫不犹豫地拒绝别人的礼物。

　　牧语涵真的摸不透她的想法。

　　夏晴对陌生人的热心肠总会让牧语涵觉得是别有用心。

　　人都是自私的，牧语涵不相信世上有无私的帮助和关心，亲人和朋友之间都是互利互惠，更何况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根本不存在“不求回报”这种人，那是何等愚蠢的行为。

　　夏晴对“海辛塔”的帮助以及对“牧语涵”的执着，不过是为了从两者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回馈。

　　不得不承认，牧语涵到现在为止都无法相信夏晴是真心实意。

　　“走吧，我送你回去。”

　　夏晴笑着招呼在阴暗思绪中挣扎的牧语涵。

　　她甚至有冲动质问夏晴是不是早就认出自己是牧语涵，以为靠这种方式就能博取自己的信任配合她一起努力出道。

　　夏晴是不是也和过去的那些人一样，跟她玩“一起实现梦想”的过家家游戏，然后用冷酷无情的人性和现实将她从梦中打醒。

　　不能动摇，不能相信，不能沦陷。

　　“你喜欢钢琴吗？”回去的路上，牧语涵不经意地问道。“刚刚你看了很久。”

　　夏晴脚步微顿，尴尬一笑。

　　“也不能说喜欢，毕竟才见过两次。”

　　她是外行人，不懂音乐也不懂钢琴，只是单纯觉得好看和好听，她在意的是牧语涵的事，想了一天了也没猜出个所以然。

　　“海辛塔你是不是学过音乐？你知道什么样的缺陷会让人放弃音乐和跳舞吗？”夏晴若有所思。“外表看起来跟正常人没区别，只是平衡很差，这应该影响不到音乐方面吧？”

　　就算牧语涵不能跳舞，她也可以跟弥补自己不足的搭档组成搭档出道，没必要直接摆烂，但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已经放弃所有，哪方面都不想努力。

　　原来夏晴在想这些。

　　那不如借“海辛塔”的身份将真相说出来，让她认清现实，跟“牧语涵”做搭档根本没有未来。

　　“有很多。”

　　牧语涵面上温柔谦和，眼底却异常冰冷。

　　“腱鞘炎，听觉过敏，腰椎损伤，颈椎病等等，眼、耳朵、四肢以及身体内部的病症，一旦恶化，都可能葬送一个人的音乐生涯，病痛的折磨还可能催生心理疾病。”

　　不是每个钢琴家都能成为贝多芬。

　　不是每个人都能克服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