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 大战 下 ...
-
铸剑峰脚下，山门前，林空泉与易若冰已斗了近一个时辰，但局面仍然僵持不下，谁都没占到上风，但两人也均未露败相。易若冰掌中酹雪剑蓝光璀璨，剑势绵密，但即便如此，那耀眼的蓝光中却总有一丝黑气附着其上，如影随形，如蛆附骨。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林空泉的杰作了。
易若冰贝齿紧咬，仔细应付着林空泉打过来的手印，当心不让酹雪剑碰到，一碰到就会沾染上黑气。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黑气会有什么危害，但小心点总是好的。易若冰开始不正面抵挡林空泉的攻击，以闪避为主，并趁着林空泉发招的间隙出剑，杀了个措手不及。林空泉赶紧收手回救，掌心带着黑气，打向易若冰。
易若冰顾忌那掌上的诡异黑气，硬生生的将剑偏了数寸，与黑气相错而过。她又佯攻了几次，但林空泉把自己防的滴水不漏，易若冰心中焦急，却也没有其他方法可想，只能这样与林空泉僵持着，待寻到破绽后再下手。可惜幽蓝石已经被用掉了，不然以幽蓝石的辟邪能力，她又何必顾忌这黑气，如此束手束脚！
幽蓝石？！易若冰似是记起了什么，运起守静诀，酹雪剑上的蓝光立时流转不休，好似剑上有水纹流转一般。酹雪剑的光芒变得更加清透，更加耀眼。易若冰试着硬接了一招林空泉的手印，发现剑上带到的黑气并没有之间接招时那么多。虽然不能完全抵御和清除黑气，但至少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她在心中计算如何与林空泉接触能将黑气的影响减到最小，随即手中剑挥动如风，织起一张绵密的剑网，将林空泉压制住。
上清殿前，继宋寒舒和易若冰两人跟魔炎宗的两大主力对峙之后，林苍浩也跟顾嫣衾对上了。昔日夫妻，今日却是刀剑相对！林苍浩心中悲凉无限，不甘地问道：“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
“是的，我知道。”
“那还多问什么？动手吧！”
“你也曾是玄剑门白虎堂主，玄剑门的实力你应该清楚，即便玄剑门败了，魔炎宗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已经豁出去了，就算万劫不复，我也一定要让你后悔！”顾嫣衾话锋一转，嘴角勾起的弧度让林苍浩不寒而栗，“而且我很确定，玄剑门会为这一仗付出惨痛的代价，很惨痛，很惨痛！啊哈哈哈哈！”
顾嫣衾最后张狂的笑声让林苍浩深感大事不妙，但他也不清楚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有多留一个心眼。正当他心中担忧时，顾嫣衾的气鞭已然携着风雷之势攻向林苍浩。
林苍浩连连闪避，召出法宝轩辕剑抵御攻击。林苍浩剑势雄浑大气，刚直且一往无前，而顾嫣衾的气鞭却是极尽阴柔之能事，这两种力量甫一对上，便惊天动地，威势无匹。天空中的云气不知在何时，也已慢慢聚拢。风云色变，说的就是这样吧！
海边的主战场，叶为突然发现有些停仙楼和玄剑门的弟子有些不对劲，他们的行动有点缓慢，眼睛发红，而且神色狰狞，口中不时地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其实这倒也没什么，谁在战场上待久了都会有些戾气，但主要是那些弟子给人的感觉太不对劲了，就像是那些僵尸，看不出一丝生气。
对了，就是生气！
他几乎没有察觉到这些弟子的生气！
该不会是……被传染了吧？但他们是怎么染上僵尸毒的？那些人带着的伤口一遍一遍的在叶为的脑海中浮现，叶为终于知道了原因所在，魔炎宗的兵器上有毒！
叶为心中如此想着，嘴中也已失声叫了出来：“兵器上有毒！小心闪避！”
话音刚落，有些弟子已经目露血色凶光，反手无情，御起法宝向身边的人下手。有人闪避得快，堪堪躲过，但有的人就没有躲过，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同伴的法宝之下。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惨叫声，嘶吼声此起彼伏，叶为，君啸野，祁千红三人连忙四处奔走，将那些中了僵尸毒的同伴控制住，但受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之间就凭他们三个也实在是收效甚微。
不过总算局面也有所控制，众人已由最初的慌乱转为镇定。再结合刚刚叶为说的话，大家都已摸清了情况，只要不被魔炎宗的兵刃看上，就不会失去理智。只不过清楚归清楚，众人的心中还是很凄然，前一刻还是并肩作战的同伴，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反手无情，与自己兵刃相向？若是能躲过魔炎宗的攻击，那还好说，若是躲不过……
主战场的局势又恢复到了僵持状态。原本玄剑门这边虽说不是压倒性的优势，但总归占到最后是有胜无败的，但因为有弟子中了毒，反过来对付玄剑门，此消彼长之下，魔炎宗竟是又扳回了局面。而且经此一乱，玄剑门和停仙楼的弟子都不敢硬接魔炎宗弟子的攻击，均是以闪避为主，因此束手束脚，攻击力又大大的减弱了。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叶为他们三人因此忙着平定内乱，无暇杀敌，于是魔炎宗就有少了一项威胁。如此一来，停仙楼和玄剑门的优势已所剩无几，反而如今的情势对魔炎宗倒是十分有利，本来十分有把握的胜仗，现在却是要重新定论了。
刚才那一乱已经让玄剑门的防线有所松动，魔炎宗的人趁势而上，又让玄剑门这边节节后退。玄剑门和停仙楼的人废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才稳住了阵脚，但此时他们也俱是精疲力竭，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大大减弱了。所幸此时叶为三人也抽开身来，继续对付敌军，局势又开始慢慢转变了。
在这段时间内，大家都忙着杀敌，都已经杀到麻木了，都没有功夫管身外的事。他们并不知道，一场悲剧就在此时发生。这不是他们的悲剧，却是停仙楼和玄剑门的悲剧。
那场混乱刚刚开始时，易若冰和宋寒舒便听到了动静，欲速战速决，好赶去帮他们。那时宋寒舒堪堪躲过蛇妖的血盆大口，身形仍未定，便鼓动真元，集毕生功力于一瞬，再次攻击蛇妖的七寸。这一次的攻击终于有了比较显著的效果。
蛇妖的伤处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源源不断的冒出来，而且越靠近皮肤的地方越是浓稠。她目光一转，从身上取出专门克制蛇毒的药粉洒向蛇妖的伤处，果然，蛇妖大受刺激，身躯疯狂的扭动着，连连撞上了防护罩，而宋寒舒也因伤上加伤又吐了口血。不过这一撞之力比之刚才却是弱了不少，这足以说明蛇妖此时已经收了重伤，很虚弱了。
宋寒舒收起咏墨箫，双手中指内扣，大拇指，食指，无名指，尾指两两相合，如同合十一般，闭目轻轻吟唱，说不出的庄严。黑气流出的速度越来越快，蛇妖早已陷入癫狂状态。一直很稳固的结界在蛇妖的撞击下现在也开始有松动碎裂的迹象。
但这些宋寒舒都无暇管，也不顾自己的内伤，只专心的集中真元施展手印，加速黑气的流出，然后把它聚起来。只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宋寒舒额上已经见汗，面色也不似之前那么轻松，而是眉头紧皱，神色凝重严肃，甚至还有一丝痛色。
从蛇妖身上流出的早已不再是黑气，而是看上去像是黑色的岩浆一样的东西。她知道，再过一会，蛇妖的本源所在就会全部都出来了。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
一炷香过后，黑色的物体不再从蛇妖的身上冒出，宋寒舒双手连动，继续施展手印，但仍然无法再进一步。她将全身真元加速到最快的运转速度，又恢复到刚才的手印。
本来已经不怎么反抗也无力反抗的蛇妖突然又疯狂起来，长声嘶吼，蛇头再次撞上结界，似是要最后再搏一次。结界也就在此时轰然崩塌碎裂。
宋寒舒吐出一小口血，双手缓缓向自己这边移动，随着她双手的移动，那漆黑的物质也慢慢离开蛇妖的身体，最终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直径有一尺的黑色球体。
宋寒舒运起守静诀，将黑球禁锢在半空中。附于黑球表面的玄青光芒越来越亮，黑球也越来越小。青光黑气各自闪烁不休，似是在进行激烈的争斗。但因为青光有宋寒舒的内力支持，所以最终黑气败下阵来，终于缩小到只有数寸大小。
宋寒舒双手手势不变，只不过双手分开，将黑球锁在中间，渐渐合上。随着她两手间距离的缩小，黑气也越变越小，终于，宋寒舒双手合拢时，黑气全然消失不见。
而此时她自己也脱力的厉害，能自保都已经很成问题，更遑论到主战场杀敌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到这里，于是取出一根银针往百会穴刺了去。现如今只有靠定魄针来恢复力气，然后帮他们了。施针过后，宋寒舒恢复力气，祭出咏墨箫，又加入战斗。
铸剑峰脚下，易若冰鼓动全身真元，酹雪剑蓝光暴涨，剑光直冲林空泉而去。但被林空泉的手印给挡住了。蓝光和黑气在半空中缠斗，各不相让。
林空泉手中结印连连变换，每向前一步便变换一个手印，他向前踏出第三步时，黑气虽然已经消散，但蓝光也已被完全化去。他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缓慢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让易若冰心碎。她早已下定决心要杀他，但事到临头，她却萌生了退却的念头。
如果，如果二哥不再向前的话，是不是可以不用杀他？易若冰心里如是想着。
“别再向前了，求你了，二哥！别再向前了！”易若冰轻轻念着，但林空泉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易若冰眨去眼中泪水，手中捏诀，轻轻吟诵。顿时，林空泉面上蓝光一闪而过，随即他面色骤变，眼中凶光更甚，似乎是受了极大地痛苦。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易若冰轻轻叹息，右手一引，酹雪剑挟着雷霆之势向林空泉飞去。
这一招可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时其实蓝光并未完全被黑气化去，而是还留了一丝，随着林空泉收招时附在了他身上。当他一步一步向易若冰走去时，易若冰掐动手诀，引发了林空泉身上的守静诀，暂时制住了林空泉，虽说他未停下脚步，但前进的速度比之前慢下很多，这样也更容易确定目标，让酹雪剑容易刺到他。
林空泉的黑气附在酹雪剑上虽是无意，但易若冰却是有心。易若冰催动守静诀时，林空泉只觉全身如置身极寒冰雪之中，寒意直砭人肌骨。他虽已成魔，没有清醒的思维和神识，但他素来性子坚忍，便是受了极大地苦楚也不太会表现出来，刚刚那面色一变，说明这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不！”已经解决掉魔炎宗士兵，正准备赶往这里助阵的祁千红看到这一幕，不禁失声叫出。
林空泉的面前，突然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堪堪对上了酹雪剑。
易若冰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她看到的，她想要收剑，却已是来不及了。而她这耗尽全力，下定决心要将林空泉杀死的这一剑，威力岂是等闲？中了这一剑，能活下来的，几乎是没有！
白色的身影带着一丝眷恋，颓然倒地。他本想赶上，看清他们的结局，却没想到，最先看清的，是自己的结局。也罢，至少这样是值得的。林空桑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满足的微笑，只是这微笑却是带血的！
易若冰飞身赶到，抱起林空桑，哭得不成样子：“都让你别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来！你是不是傻了啊！大哥！”她已经完全忘了，林空泉就在身后，此时若林空泉偷袭，她必定有死无生。只是奇怪的是，林空泉就这么定定的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林空桑艰难的抬手，抹去妹妹脸上的泪水，道：“就算大哥犯傻，我也不准你们做傻事……你们都好好的活着，大哥做的一切，就都值得……”话还未说完，他的手无力的落下，眼睛也缓缓合上了。
易若冰心痛如绞，泪如雨下。她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我杀了大哥！我杀了大哥！怎么会这样！
此时叶为和林空泉也赶到此处，看到这里的景象，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很震惊。不过他们比易若冰稍微好一点点，至少还有些理智。叶为走到易若冰身边，柔声道：“若冰，你还好吧？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那你就留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跟君兄继续往前，去对付顾嫣衾。”
“我跟你们一起去。”易若冰毫不犹豫的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顾嫣衾，她一定要问顾嫣衾讨个公道！
此时易若冰心中已有决断，反倒不似之前那么悲伤，她将林空泉胸前的剑拔下，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尸体，便与叶为一起前往上清殿。
他们赶到上清殿时，顾嫣衾被林苍浩强劲的剑气给打得一个踉跄，落在地上。
顾嫣衾“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似乎已经精疲力竭，而且还受了重伤，是强弩之末了。
“我不会杀你。”林苍浩淡淡道，“我希望你能用你的余生来反省自己的错误。”
“你不杀，我来杀！”易若冰不顾礼节，大声接道。
林苍浩听闻不禁微讶：“冰儿，你……”
易若冰见到义父，听到义父的声音，又想起了两个苦命的义兄，一阵悲从中来。她哽咽道：“义父，二哥被他亲娘下了血咒，丧尸神智，我对二哥起了杀心，准备动手的时候大哥冲过来挡在二哥前面，我来不及收剑……大哥他……去了！这惨剧的始作俑者就是您面前这女人啊！您还要放过她吗？”
易若冰带来的消息让林苍浩和顾嫣衾如遭雷击，林空桑死了？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就连顾嫣衾，也没想到。
林苍浩察觉到有哪里不对，急忙问：“空桑不是没跟你们一起来吗？你不是说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吗？怎么他又出现在这里，还给空泉挡剑？”
易若冰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到这里……”
场中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说话。
易若冰哭泣片刻，二话不说，抬起手中的酹雪剑直指顾嫣衾，恨恨道：“都是你！现在你两个儿子一个死，一个生不如死，你开心吗？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顾嫣衾犹自不甘心，反驳道：“杀林空桑的人是你又不是我！若不是你对林空泉存了杀心，林空桑怎么会挡剑？他又怎么会死？你才是杀他的人！”
这话听得易若冰一腔邪火直冒，什么林空桑，林空泉！他们是你的儿子啊！她好不容易抚平自己的情绪，但说话的口气还是有一丝火药味：“我做的事我会自己负责，但在我赎罪之前，我一定会杀了你，新仇旧恨，咱们一并算清楚！”易若冰手中酹雪剑舞动如风，一点一点向顾嫣衾逼近。
顾嫣衾本就被林苍浩重伤，此时内力不济，只堪堪躲过了易若冰地攻击。但面对易若冰越来越急的攻势，她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就觉得身子不太灵活，想躲也躲不了了。她眼中锐芒一闪，聚起残力，这一掌却不是攻向易若冰，而是打向她自己！
易若冰收剑，看着已经出气多入气少的顾嫣衾，满腹疑惑。但她并没有放松戒备，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出乎意料的，顾嫣衾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轻声道：“你杀不了我……”
易若冰这才明白她的用意。原来她是不想死在自己手里。不过不管怎么说，人都死了，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虽然没有亲手为娘亲报仇她是有点遗憾，但她早已不像当年那么执着，因此顾嫣衾自杀前说的话倒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打击。
要说受到打击最大的，应该是林苍浩吧，他见顾嫣衾倒下，立即瞬移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喃喃的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就算她做了再多的错事，他还是爱着她，还是不愿失去她。
顾嫣衾嘴角微微咧了咧，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出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你后……”“后”字还没说完，顾嫣衾就彻底断了气，无论林苍浩怎么喊，她都无法再回答了。
一场大战，便以如此一种略微诡异和荒诞的方式落下了帷幕。对于停仙楼和玄剑门来说，战争胜利了，无疑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但对林苍浩却不是。一日之内，林苍浩两个至亲接连丧命，只余一子，也还入了魔，神志不清。这场大战中，最受伤的，只怕就是他了。
众人忙着清扫战场和善后，也无力再多想，多做感慨。只是在忙碌的身影中，却不见易若冰等人。
那时，几个大战的主角正在内殿，他们刚刚安顿好林空桑的尸体。
易若冰突然道：“我想以命换命，将大哥救活。”
叶为疑惑道：“若冰你说什么？”
“还记得在雁荡山我跟你说的吗？如果师姐真的死了，那祁姑娘就必须死。我说这话是因为我在古前辈那里看到了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方法，但条件就是，杀死死者的凶手要付出生命作为交换。这次我错手杀了大哥，也许可以用这个方法救回大哥。”
“不！”叶为和宋寒舒同时惊叫道。他们还不知道易若冰竟存了如此心思！
叶为几乎不敢相信他们听到了什么，连忙道：“若冰你听我说，林兄的死你没有错，这只是一个意外！你没必要这样的！”
“意外就可以不用负责了吗？大哥就可以白白牺牲吗？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大哥啊！”
“可我不能失去你！”叶为不顾有旁人在场，一把抱住妻子，生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你要还把我当你丈夫，你就听我的！”
易若冰被叶为紧紧箍着，挣脱不开，无奈摇头：“我就是因为把你当我丈夫，我才跟你说的。还有件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大哥就这么死了，那你妹妹怎么办呢？”易若冰地一句话，让叶为浑身僵硬。他就像被人用一盆冰水劈头浇下，一瞬间身心皆冷。
是啊，他舍不得失去妻子，难道就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失去挚爱吗？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圆满的解决办法呢？他自诩多谋，精于世故，但面对这样的情况，却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易若冰趁机离开叶为的怀抱，轻声道：“还记得在苏州的最后一战，你尊重将士们的决定，让他们继续杀敌，而不是坚持原先的命令，让他们撤退吗？这世间有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信念。你既然能尊重将士们的决定，为何不能尊重我的决定呢？”
“我自己闯的祸，必须由我自己承担。大哥他无辜受害，都是因为我，如今既然有办法弥补，那我为什么不去做呢？难道就因为我会牺牲，就让大哥白白送命吗？”
叶为听出易若冰是铁了心，他知道能够挽回的希望很渺茫，但他仍是不甘心，不愿接受，只摇头一叠声的道：“我不管，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退一步说，我会对二哥存有杀心，原本就是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将命抵给二哥的打算，目的就是为了消除二哥身上的血咒。不过如果不是大哥挡剑的话，我想我可能还是愿意听你挽留的。但现在这个局面，我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我自己……所以……我只能选择抵命……”
叶为此时眼眶中满是泪水，颤声道：“那我呢？你就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
易若冰的心此时仿若针刺一般难受，泪珠顺着脸颊滚下，她涩声道：“对不起……叶为……我终究还是负了你……”
如果说刚才叶为像是被人用冰水浇过，那他现在就是置身冰窖，那是彻骨的冰寒，那种寒意是从心底发出的。“负了你”……这就意味着用感情也牵绊不住她了……他的最后一个法宝也没有用了……
良久，叶为才开口：“我明白了……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反对到底，就算到最后易若冰一意孤行，也会让她带着一丝遗憾离开，但没想到，最后自己说出口的话竟然是“我尊重你”。既然要走，为何不让她安安心心，不带一丝遗憾的走呢？原来情到深处，根本身不由己，会为了对方的意愿，妥协到这个地步。
“谢谢你！叶为，不管将来你是一直在想我，还是渐渐把我忘了，我都希望你能过的开心。这是我对你最后的祝福。”她转向宋寒舒，又道，“师姐，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伴你，不能看着我的小侄女长大了……”
宋寒舒本在一开始就想阻止师妹，但事到如今，连叶为说的话都不管用，那她也不能说什么了，只能哽咽道：“你若认为自己是对的，那就去做吧！”或许将来不久，她们又会在地下重逢了吧！
“谢谢你，师姐，你永远都是最懂我的人！”易若冰微笑着，仿佛仍是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在笑着。
叶为不记得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那一刻易若冰含泪的微笑，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好像后来有很强的光从林空桑身上发出，照得人睁不开眼。下一刻，有狂风吹来，易若冰就好像是粉堆起来的人，不一会就让狂风给吹散了……
一室静默。大家都没有说话，整个内殿好像因为易若冰的死，也变得死气沉沉。直到林苍浩睁眼，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才有了一丝生机。
这里是哪里？自己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感觉又回到了玄剑门的大殿？他下意识的以手撑地，手中坚实的触感告诉他，他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他明明中了剑，那一剑的威力足以让他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宋师妹救了他？但也不太可能啊，宋师妹医术再高，也不太可能让人起死回生吧？一瞬间，林空桑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他还是找不着头绪。
“空桑兄，你醒了。”君啸野的声音把林空桑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他这才看到这里还有人在。四处看去，原来祁千红，君啸野和宋寒舒，还有叶为都在这里。咦，弟弟和小妹呢？为什么大家的表情看起来都不对劲？
林空桑小声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空泉和若冰到哪里去了？”
这一问问得祁千红，叶为和宋寒舒全身一震，三人都是遮遮掩掩，说不出话。
只有君啸野还算清楚，但他也是吞吞吐吐的：“空泉兄从我们回山脚把你抬回来的时候就没见到他，叶夫人她……”君啸野顿了顿，很怀疑说出这个事实会不会让林空桑接受不了，但他最后还是说了，“为了救你，她牺牲了。”
林空桑瞬间呆在当场。
作者有话说第85章 第 85 章 大战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