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一揽芳华》凝滨青鱼

160、金陵再生变

　　半晌，蓝启仁道：“这次前来，确是因妖物一事，不日前，蓝某收到金氏花灵传话，近日兰陵将有妖物出没，力量强大，望蓝先生不吝前来支援，林宗主，你可是与蓝某一样？”他问向了对面一着江南水色烟灰袍的男人。

　　林宗主走了出来，“不错。其话内容可谓与蓝先生的一模一样。林某敢问，这花灵传话可是金宗主所授？”

　　金光善眼神闪烁，金光瑶只好站了出来，“回林宗主，晚辈不才，那花灵确是阿瑶所授。”

　　林宗主心下一惊，从那花灵身上可看出人的灵阶如何，这位私生子确是已到了七层灵阶，实在震叹，如今，嫡子已死，金宗主年迈，金氏大权便旁落在了他和金子玉的身上，而今看来，他的胜算更大。

　　听及此，仙门中有一露华派的女弟子问道：“我们都不深谙此事，还真的以为老先生就是来此宣告蓝宗主成姻的，不过，”她转念问道：“金公子又如何提前得知妖物出现？”

　　金光瑶道：“温宁一半是人，一半妖魔，前后斩杀我多名仙门子弟，两位表弟皆是丧于他之手，这等疯魔必要除之而后快，阿瑶请各位留下，便是请各位一同见证妖物伏法，至于如何得知，前段时间，金陵街及其各周边都出现了妖物的痕迹，多名百姓惨死。”

　　他说得滴水不漏，面目平静地就像一潭水一般，似乎他前月真的就不曾做过把金氏暗牢中的温宁放出来一事。

　　苏涉也站了出来帮腔道：“露华派是什么？自是帮着姑苏蓝氏的人，金公子所言属实，我多日前曾与金公子一道见过那妖人的厉害。”

　　姚宗主似想到了什么，“入兰陵时，借住酒馆，那店老板不似正常，”他一语惊人，“莫是受了妖祸？”

　　周遭忽然一炸，各仙士随即纷纷附和，说着他们一路来的所见所闻。突然，有人道：“魏无羡呢？那妖物呢？”

　　如一道晴天霹雳，众人连连转眸看向了姑苏蓝氏这边，苏晓伤势似乎严重了，蓝宗主正在为她再次度灵力，然而，魏无羡与温宁二人已经不见了。就在之前，众仙士探讨妖物之时，苏晓扯了扯魏无羡衣袖，示意他赶紧离开。此时这些人如果去追的话，兴许还能看到一身浅袍背影的蓝湛，一路尾随保护二人。

　　场面再度混乱起来，争争吵吵，不可开交。

　　蓝曦臣收回手，抱起苏晓离开，金光善虽有心阻止，蓝氏弟子已持剑相迎，老先生沉默不言，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相继离去。

　　金氏无力阻止，何谈其他人，这场计算便这般了了收场，不过，它终究没有结束。

　　姑苏蓝氏的人在附近找了家客栈，掌柜一见这么大阵仗，连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时昀便把一个蓝荷包袋扔到了他手上，包下了这间客栈。

　　一间洁白素雅的房间里，蓝曦臣把苏晓安置到床上后，依她的应允留下小乔一人，然后便提步出去了。只是才刚出去，压在胸腔内的一口血再是抑制不住喷了出来，这一幕正好被上来楼梯的时昀看见了，慌忙过来扶住自家宗主。

　　蓝曦臣捂着胸口低声咳嗽几声，一手抹去嘴边的血渍后，掀开袖袍一看，腕上现出一道蜿蜒曲折的筋线，心中苦笑道，情丝绕本未解开。回忆起那夜情形，虽苦涩却又幸福。

　　他迈开步子离开，步态虚浮。时昀忧心，声称要将此事告知蓝先生，不过这一举动被蓝曦臣阻止了。他扶着宗主回到房间，关上门，得宗主的命令，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可进。

　　另一边，苏晓的伤势虽得到了控制，可整个人看起来却不太好，面色惨如死人，小乔帮她换下脏污的衣物后，情况看着不太对，便道：姑娘，可否需要我去把蓝宗主叫来？”

　　苏晓拉着床榻边小乔的手，轻声了一句，小乔一脸震惊，姑娘让她此刻去找一名女医来，她虽不知为何，可细想想，刚刚换下来的血衣，一种预感浮上了心头。

　　夜深，长陵街无一人，长乐码头上，一艘小船疾速靠近，泊岸后，白翩翩从里而出，身边两位青衣女子陪同，三人一同往街上快速而去。

　　仙尊算出琉璃命劫之人即将消散，他便一路紧赶追到了兰陵。唤出琉璃灯盏，以鲜血为引，催动灵力，绚烂的五彩之光一时笼罩了整个长陵街。琉璃盏虽没了灯芯，可命定之人却能以自身血肉筑成灯芯，在生命将尽之前找到下一个命定之人，以此来延续云莱仙山的命脉。

　　自琉璃灯盏中飞出一缕五彩之光，朝向长陵街的正前方而去，消失在一青砖白瓦上。白翩翩挥动衣袖，将琉璃灯收回袖中。三人飞身旋起，身姿摇曳。

　　外头风大，房间的窗户弄得咚咚响，忽然一道闪电劈落了窗户，转眼，三个人便都进了房中。

　　苏晓撑起身来半靠在床靠上，看了看那扇空空的窗，语气不善道：“白公子，”

　　她顿了顿，润了下喉：“山中之人果真毫无礼数可讲，深夜造访女子闺阁，公子不要脸面，可不要玷污了我。”由于语速过快，她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连忙用手捂住，看到自己咳出一痰血来，苏晓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慌，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外伤虽得到了控制，可内里已经破碎不堪，时日无多。

　　她将手上有血的那只手自然地藏向后头，转眸看了看外头，面上不咸不淡道：

　　“若有何事，还请白日堂中再来。”刚刚这一动静可不小，若是将姑苏蓝氏弟子引了过来可就不好了。

　　白翩翩翻开折扇，笑道：“苏姑娘怕是过于担忧了，此刻这间客栈的人可没功夫来管我们，一众人等聚在上头那间房里，灯火通明，唉声连连，步子徘徊，急得很，看样子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他随手一转，折扇在他手里转了一个圈后，被收了起来。“我还看见了他们那位含光君回来了。”

　　苏晓心下一咯噔，是何事令蓝湛再次赶回来。门外许久不见人来，她心中发凉，许是因为自己。自从她薛晓的身份公之于众，蓝先生就不再认可她与阿涣的婚事。加之今日之事，她只盼这会儿，老先生的怒气能消点，阿涣能好受会儿。

　　就在这恍神的瞬间，青衣走到床边一把抓起她的右手，看了看，手上的血迹已被她偷偷擦掉，转头她又摸向她的脉搏，苏晓虽极力反抗，却被她以指腹紧紧压在床上。完后，她走到白翩翩旁边，耳语了几句。

　　苏晓有些怒了，“怎么，你们千里迢迢，兴师动众而来，就为了看我是不是死了？不过恐怕要令你们失望了，我暂时还死不了。”

　　面露难色的白翩翩忍着气好声道：“此番前来是为救你，作为琉璃灯认主的下一个命定之人，你不能死。”说着他拿出一枚药，“这是回元丹，能够稳固气血，你身下滑血之症便能有所好转。”

　　说罢，衣诀翩飞间，他已至了床前，将回元丹塞进了苏晓的嘴里，又将她扶坐起来，于身后盘腿打坐，双手挥动，施展灵力，灵风习习，升起的五彩之光于手掌心绚烂壮大，而后一掌打在了苏晓的后背上，源源不断地输入。

　　“不要分心，集中心神，这琉璃光一旦外泄，死的可不仅是你一人了。”白翩翩又再次重新发了一掌。

　　“云莱山是师尊一手创造，山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皆是师尊心血所养，久而久之，山里的小动物也逐渐生出了些灵气来，这里万物有灵，是灵力最充沛的地方。又以万物之灵筑成了这盏琉璃灯，将自己毕生灵力藏于珠中，点成灯芯。此后，山上三千生命便靠着这盏灯维系，相生相息。”

　　苏晓听着他讲道：“五岁那年，师尊在大雪中捡到了我，抚我以长，授我以学，十年时间，我已有所成，某天，误撞入山树之眼，开启了山中法阵，琉璃灯现，而我在一股无名力量的驱使下紧紧握住了灯柄，一霎光芒万丈。”

　　“我自小骨骼便与别人不同，一副天生邪骨，与人格格不入，被父母嫌弃，扔在了大雪之日。整整一个月，食糟糠，睡猪窝，身上长满了冻疮。师傅捡到我那日，我已离死不久。阖上眼皮的最后一刻看到一位白衣持剑的仙者朝我走来，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白翩翩的声音呜咽了起来，“坏小孩并不坏，他一直都很善良的，在云莱山与师尊的这十年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光。直到后来，我点亮了那盏琉璃灯，而又在某个夜晚，师尊参透了其中缘因，便离开了云莱山。”

　　“6年前，灵蝶传来，说有命劫之人出现，也不知是谁，寻寻觅觅了6年，终于让我找到了你，你与常人不同，身体能承载黑暗力量，一是命劫，二是重生，便是机缘命定之人，这琉璃灯最好的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