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一揽芳华》凝滨青鱼

156、金陵宴

　　一曲尽，舞停，金夫人携着怀抱着小婴孩的江厌离前来赴席，前排金子轩起身相接江厌离到他的席位处，金光善起身相让金夫人旁坐。

　　众人起身恭贺，祝金氏大喜，金氏麟儿大喜，祝兰陵金氏年年昌盛，仙门太平。随着金光善的一句“开宴”，侍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乐起，又换了一批舞娘演尽兰陵风华。

　　上完了菜，十几个各色衣饰的酒娘高举着酒盅从门外款款而入，依次往各人桌上的杯子里斟满酒，而后侍立一旁。然而到了蓝曦臣那里，他以一支洞萧抬手制止了酒娘的动作，温和平静道：“我不饮酒。”

　　酒娘笑笑道：“婢子们也只是遵从安排而已，公子虽不饮，可你身边这位姑娘”

　　酒娘已是越过蓝曦臣的杯子往苏晓的杯里倒了一杯酒，看舞看得起兴的苏晓随手一拿便将那酒喝了下去。她舔了舔嘴。

　　“貌似很喜欢，”音落，她接着试图又往苏晓的杯里倒酒，被蓝曦臣阻止，酒娘宽慰道：“公子放心，这酒不但不醉人，反而还有醒胃之效。”

　　这时，宴席之中的一位仙士吐出一口酒，大咧咧骂道：“你这婢子倒的什么酒，酒里居然掺杂了其它的东西，酒味尽无，甜得渗人。”

　　经他这么一说，蓝曦臣便朝其他人看去，其脸上纷纷露出难喝的表情。反而那一席座位上的柳希烟柳宗主手拿着酒杯滋滋赞叹：“这酒不错。”又着那酒娘再来一杯。

　　蓝曦臣这才拿起面前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苏晓凑过来问道：“如何？”

　　“很甜，”他恍了恍神，酒的清甜，还有她身上凑过来的味道很甜。

　　见众人反应剧烈，立于上首之位，金光善身侧的金光瑶便赶紧站出来解释道：“阿瑶恐各位接连饮酒，身体消受不适，故命酒娘端来这果狸子酒，此酒是用山楂，百合，混合着春日里盛产的果子所制，有开胃消食之用。金氏中平日谁有肚子不适，便常常饮此酒来消食。”

　　金子勋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金光瑶骂道：“废话什么，他们要喝便喝，不愿喝便别喝。”明面上驳了金光瑶的面子，但同时也令这些人顿时再不敢说出声来。

　　“子勋，”金夫人出言制止。随后却与金光善一道看向了一旁的金光瑶，眼神斥责他自作主张。

　　他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无辜地像个绵羊。

　　仙士们见状纷纷随着席中某人一言顺势而下。

　　“在下喝了这酒竟胃口大开，往日荤腥食物不敢食太多，今日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

　　此人正是苏涉。他抬眸看向了上首侧站立的金光瑶，二人目光相视，金光瑶略是感激。

　　仙士们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荤食，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殿中歌舞继续，

　　你来我往，觥筹交错，谈些相互之间的客套话，一派喜气祥和的气象。

　　江澄有些哀怨地看了看魏无羡，他正与蓝湛打情骂俏，魏无羡回过头来，看见江澄，笑容敛了下去，尬尬地拿起面前酒饮了下去。

　　昔日的云梦双杰如今各自一处，令人唏嘘，不过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今日宴席之上这群道貌岸然的正人仙士，云梦没了魏无羡这一个强有力的臂膀，短时间内就很难恢复，而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了与之一较高下的对手，这不正是他们所希冀的吗？

　　旁边的婢子又顺势往苏晓的杯里倒了酒，金光瑶迅疾地瞥了一眼后便又掺进了这些仙士的交谈中。

　　歌舞已停，相互敬酒，回敬，谈些仙门将来，抑或些这些人对金氏的一番拍马阿谀，恭喜赞美之言。台上的金光善听得满面春光，从头到尾却是不发一言，仙门与薛氏和解，与魏无羡和解之意。

　　怀中婴儿嘤嘤啼啼，似有睡眠之意，江厌离被迫提前离场。殿中已再无往日百凤山围猎之时那般轻喜热闹，甚是无聊与乏味，整个透着一股子闷热，和由内里而散出的腐败之气。其中一位敝姓宗主领头，叫来了侍婢换了烈酒，殿中更是酒气浊人。

　　苏晓耐不住，起身行到殿外，透透气。

　　蓝曦臣碍于身份，不能贸然离场，看着场上这一群言笑晏晏之人，却时不时没有眼色地递过来敬酒，他面带无奈之下，只能回敬。杯中酒已尽，蓝曦臣顺其自然地便拿起了旁边苏晓的酒，饮下，怕是他动作再晚一步，便是这位仙士送上面前的烈酒了。

　　目前来看，魏无羡与蓝湛那桌许是殿中最安静的一桌了，

　　自苏晓出殿后，金光瑶便使了个眼色与金如玉，他近身向金光善耳语，得到他的示意后便悄然离开。

　　既是出了殿门，苏晓便无意再回里面呆着了，想着江师姐这会儿应该刚哄睡完孩子并未入睡，便寻思着去她那里闲聊会儿，却不巧被一陌生侍女中途截路，

　　“姑娘，我家夫人有请。”

　　“你家夫人？”苏晓心中讶异。除去金夫人，她并未与今日来此的其他夫人相识。可没想到，这侍女下一秒便脱口而出，

　　“我家夫人便是这金陵台的当家主母，”

　　金夫人身边的两位贴身侍婢，她此前也曾见过，可并不是今日这位拦路绿衣女子，言行咄咄之人。苏晓故意问道：“金夫人？我刚刚出来之时还见她在金陵殿中与金宗主一起作陪众仙士，”

　　“这……”绿衣侍女顿时语塞。

　　苏晓倒也不急着戳穿她的谎言，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与四周，随即道：“既是金夫人盛邀，我便与姑娘走一趟。”

　　侍女当即喜不自禁，前头带路。

　　玉林院中，金如玉屋内来回踱步，眼睛十分焦急地望着院外，此时他的心中是忐忑的，还带着丝盼望神往与欣喜。

　　殿内，蓝曦臣自饮了那杯酒，不久便双颊绯红，连着眼都染上了一层绯色，感受到身体有恙，便起身告退，腿软无力，起身之时都甚有些吃力，此次境况与从前修为灵力受损之时大不一样。

　　蓝湛与魏无羡二人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异样，隔着一个窄道试探着问道：“兄长？”

　　蓝曦臣抬头回望了一眼，此时他双腿疲软，连回话都甚是无力。

　　这一看，二人便察觉出了事情严重性，一个迅身，便至于蓝曦臣桌前，两人扶着他，不忘对台上的金光善道：“兄长怕是醉酒了，忘机先行带他下去休息。”

　　众人噔时还未反应过来，“醉酒？”“一寻常的果酒也能醉，怎么可能？”再一来，三人已出了殿外，但看着泽芜君离去的背影，倒也不似作假。

　　二人搀着蓝曦臣往别院赶，魏无羡顺道探了一把他的脉象，光从脉象摸不出什么来，他面色凝重地对上蓝湛望过来的眼神，摇了摇头。

　　银亮月色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来，有意无意间覆在了三人的影子上，魏无羡与蓝湛二人心照不宣地放慢了步子，突然，一个转身，以迅雷之势，蓝湛甩手一个快速箍住了那一直跟在后面某人的脖颈，

　　那人满目惊愕，与不可置信，脖颈处传来的生疼的肉感，在清醒地告诉他，他被擒了。

　　这人一身兰陵金氏侍服，身性却与往日他所见的其它侍从不同，被人生擒，他却不害怕，还能很快速地调整自己的心态，这是一个常年训练有素的杀手。

　　“是谁？”避尘抵在他的肩上，冷冷的两字，就连常人都要哆上三哆，何况还有随时咽喉的这把冷剑。

　　可惜，这侍从不是常人。未动分毫，一言未语。

　　出来时，主子耳边交待，一路尾随，将探得的情况报知。

　　魏无羡道：“蓝湛，他既是什么都不说，杀了罢。”

　　蓝曦臣虽瘫软无力，可凭借高深修为，人还并未被热火控制失了理智，他一面借着魏无羡手上力道抬头去看那人，不禁大失所惊，抬手制止道：“魏公子，先等等。”才说几字，蓝曦臣便感到无以言表的累，口中呼出的气也是热烫热烫。惊得魏无羡又再次摸上他的额头。

　　蓝曦臣屏了屏息，问道：“数月前，阁下去过姑苏？”

　　侍从不知何意，撇过头去兀自争辩：“不曾，我因何去姑苏？”他反问蓝曦臣道。

　　“你腰间系着的腰带，原本打眼处是不是扣有一枚黑玉，是不是在姑苏那夜被一剑砍成两半，这腰带眼旁有我蓝氏的剑痕。”

　　侍从一听，情急之下，便低头仔细去看那腰带纹路，那夜回来换衣之时看到腰带扣着的黑玉只有一半，索性便将那一半扯了下来，而腰带还继续用着在。

　　那夜，蓝曦臣持剑与一群人抵抗之时，听得一枚玉碎落地的声音，

　　“是谁？”蓝湛的冷冽声又重了几分，避尘的杀意随时随地便可要了他的命，他那腰带上的剑痕确是兄长的朔月所划，在得知兄长之前是被他所害，蓝湛已经怒不可遏，周身的冷气一波接一波，直接能冻死个人来。

　　然而，这人刚烈，挺直腰板，闭着眼，不为所动。

　　魏无羡与蓝湛二人相视了一眼，蓝湛都还未曾抬手打晕他，拖回去审问，他便已是直直地倒了下去，嘴边流着黑血。

　　服毒自尽，魏无羡气得拍腿大怒。他刚刚便是以这种死状来糊弄他们，实则已经服毒。

　　二人叹气之时，蓝曦臣喷出一口鲜血来，魏无羡再次探上他的脉搏，“气血翻涌，”他对上蓝湛的眸光，心下着急的二人当下也不敢再多耽误，连忙搀着他回到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