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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晚安 ...


  •   薛以南从来就没有见过温小姐。
      温小姐的名字?样子?具体住址?
      不知道。
      但温小姐知道薛以南叫薛以南,知道薛以南长什么模样,也知道薛以南来自什么地方,更知道住址。如果温小姐还记得的话,那就是还知道薛以南比较要好的几个朋友是谁,什么性格,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这样的了解,也有人骂过薛以南,讲她什么都不知道,到底在喜欢什么?
      薛以南给不出答案,最后说:就是喜欢啊。

      温小姐的全名,叫做温予北。

      “温予北?哪个yu,哪个bei?”
      “给予的予,北方的北。”
      “温予北……温予北,薛以南……”莓莓念叨了好几声,冲着薛以南作怪地笑了,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呢,情侣网名啊?一个南一个北的。”
      薛以南撇撇嘴,“她刚才在微信跟我讲的,我试了一下转账,应该没骗我。”
      “女人还真是谨慎。”

      谨慎吗?
      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吧。

      后面的几天时间,薛以南愣是吃不好睡不好。她不知道温小姐的具体到达时间,总觉得自己有可能被她监视了;偶尔独一来了客人,门边上风铃叮当一响,她就会像惊弓鸟一样望过去——哦,应该不是。
      她看到独自前来的女生也会多看几眼,直到感觉不是温小姐,才会放松警惕。
      她总怀疑温小姐会藏着一把刀过来,然后趁薛以南没有防备的时候手起刀落……
      啊,海沧区仇杀案就这样产生了。

      要说陌生,其实跟温予北,也不是很陌生。但是要说熟悉……薛以南又不了解她,说不出她最喜欢吃什么,说不出她喜欢什么颜色。
      又是南北两地,以前认识的时候,就闹出不少笑话。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那时候薛以南,对北方最大的疑问大概就是这一个了——
      “你们洗澡都去澡堂?”
      温予北老半天都没有回复,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在压抑杀人的心?她说,没有,现在家里都有浴霸了,不去澡堂子。
      薛以南又是一皱眉:浴霸?浴霸是什么东西?洗发水吗?
      温予北又沉默了很久。
      “灯。”
      “灯?不懂。”
      “不用懂……”

      薛以南喜欢吃甜食,上大学时候经常跟同学到外面小摊子买豆腐花吃。有一次,薛以南买了一份回宿舍,拍了个照给温予北。
      “双皮奶?黄黄的是什么。”
      “什么呀!”薛以南骂她土包子,“这是豆腐花,黄的是蜂蜜~~”
      “诶,甜的豆腐脑……听着怎么就那么恶心。”
      “????哪里恶心了!!!”
      薛以南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豆腐花不是只有甜的,它还有咸的,甚至辣的。可是虽然温予北介绍得很详细,薛以南还是理解不了咸豆花的味道。甜的不会搭一点吗?
      “不搭,我觉得不好吃。”温予北直接地反驳了她。

      温予北跟薛以南很认真地讲一些心里话或者是身边的美好小事时,薛以南一时感叹,说出一句:真窝心。
      温予北下一秒就翻脸了,立刻不理人。
      薛以南傻掉了,说你怎么了啦?我也没说什么啊,突然不理人是什么情况。
      “我那么认真跟你说话,你说窝心?薛以南,我真是看透你。”
      “????”
      薛以南更冤枉了些,喃喃自语,真的窝心啊。
      经过几个小时的新仇旧恨一起算之后,薛以南才知道,原来窝心……在温予北的理解里就是心里憋屈,不痛快。薛以南哭笑不得,说这可差别太大了,我们讲窝心,是指暖心啊……
      一方水土一方人,有时候真的很难扭转自己的原有认知去重新认识事物。
      就比如温予北不怕蟑螂可是薛以南怕得要死。薛以南跟她争辩了半天蟑螂的可恶,温予北说:就那小虫子,你那么大个人怕什么?
      “小虫子?!?!简直两根手指头那么大!!”
      温予北也长了眼界,通过薛以南的介绍,认识到南方家家户户无处不在的美国大蠊。
      “……这是蟑螂?”
      “就是蟑螂啊!!!”
      “这是蝉吧?……”
      “蟑螂!!!”
      ……
      诸如“冬天的雪不是每天都下,不是每一场都下半米”、“台风不是巨型龙卷风,不会把人卷上天”等等南北观点每天都在交互进行,薛以南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当然了,这样说来,温予北也是个傻子。
      傻子看傻子,所以才看对眼吧?

      —
      “你好,两杯卡布奇诺。”
      晚上八点多,店里来了一对情侣。薛以南正埋头写单,抬头瞟了一眼,正好和那男人身后的女生四目对视。啊咧……薛以南忙躲开这样的眼神接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要吃些什么吗?”
      “你决定吧。”
      “好。”
      短短几句对话,薛以南可以感受得到这个男人很关心他身边的‘女朋友’。其实在独一做了那么长时间,薛以南也见过不少恩爱的情侣。但怎么说呢?这一对有一种非常客气和恭维的感觉,那男人西装革履蛮英气,女生跟他站在一起很般配……就是这交流的模样,少了点恋爱感。
      “一份轻芝士蛋糕,一份重芝士蛋糕。”
      “好的。”
      他们选了店里比较正中的位置坐下,那男人背对吧台,女生正好坐在面对薛以南的方向。薛以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那个方向有一道目光看过来,看得她有点紧张。“莓莓,那边客人点了两杯卡布奇诺,交给你了。”
      “嗯?我在整理账单呢。”
      “我来整理吧。”薛以南一把将坐在电脑前的莓莓拉起,双手合十:“ballball你了,顺便装两个蛋糕,一个轻一个重。”
      莓莓嫌弃地看着她。
      “干嘛啊薛以南,遇到仇家了?还是遇到什么风流债追杀?”
      “嘘!!!!”

      你说这又算什么呢?
      人家好端端地来喝咖啡来消费,薛以南躲债一样不敢露面?“那个眼神……那个眼神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薛以南挪了一下凳子,忙把注意力放回店里的账本上。大概是想多了吧,希望他们喝完咖啡吃完蛋糕快点走……“莓莓你看好店啊,刚才那桌还没收钱,待会儿出品的时候顺便收一下。”
      “嗯。”莓莓摇了摇头。
      这薛以南,一个怂包。

      很恍惚的一个瞬间,薛以南回想起跟温予北的片段。
      用莓莓的话来说,就是当初那个自己还有点单纯和矜持。现在成年人的笑话也能听懂了,很多玩笑也开始觉得幼稚了,想法跟那一年根本不同。以前的自己,是怎么说出‘你已经不可或缺’这句话的。但是你回头看吧……薛以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算账的时候写多了一个零。
      ‘每一个晚安,都是一句卑微的我爱你’。
      薛以南在刚进独一工作的时候,偷偷地拿小刀在吧台的桌沿上留了这句话。这句话,是很久以前,温予北说的。那天晚上,薛以南发烧,温予北劝她早点休息之后自己睡不着,就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她说,最近家里发生了哪些哪些事,有一个朋友又遇到了什么什么困难。念叨了一会儿,温予北就骂薛以南是个死小孩,怎么总是发烧。
      凌晨三点多,温予北留下一句话:每一个晚安,都是一句卑微的我爱你。
      “晚安,阿南。”

      为什么是卑微的我爱你呢。
      薛以南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

      店里的账目弄了很久,薛以南又是一个有强迫症的人,每一条数每一个日期都要对得整整齐齐。加上入货的支出,店里硬件软件的消耗,啊,还有修机器……时间和成本足够她算上两个小时。晚上十一点多,薛以南动了一下手臂,才发现自己差点僵在了那里。
      “啊,终于搞定了。”
      薛以南伸了个懒腰。
      莓莓从外面收拾了杯子回来,看了一下钟,又瞄了薛以南一眼。
      “干嘛这个眼神。”薛以南斜眼他。
      “我觉得你今天晚上,肯定要面对一些事了……”
      “啊?”
      “你自己起来看。”
      薛以南慢悠悠地探出半个脑袋,只见店里的人已经换了好几拨,但是原本坐在正中间的那对情侣,那个眼神让薛以南觉得不自在的女生,现正自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着一本书。
      没记错的话,那本书是薛以南最近还没看完的《群山回唱》。
      诶,那个西装男呢?
      薛以南拉了一下莓莓,轻声问道:“喂,坐她对面那个男人呢。”
      “好像早就走了吧,突然聊了个电话,然后自己走了。”莓莓也跟着压低声量,“什么情况啊?这个女生我没见过啊,是你以前旧情人吗?”
      “什么旧情人啊,我就从来没见过她好么。”薛以南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近乎用气息说话的状态:“可是我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而且我怀疑……”
      “怀疑啥子?”
      “我怀疑她是那个人喽。”
      “啥子人哦。”
      “那个!”
      “哈?”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蹲在吧台那里讲悄悄话,只留下两截脑袋露出来,在那里晃来晃去。不知道的看到了,还以为这两人在热吻。薛以南正要跟莓莓说出心里怀疑的名字,头顶上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喊着:
      “薛以南。”
      “!!!”
      薛以南和莓莓都被吓了一跳,一起抬起头来,一起撞到吧台的桌沿,然后一起捂着脑袋嗷嗷地叫。
      “妈呀疼死我了……”莓莓叫嚷着,本来想站起身来的,可是一看这气氛觉得不妙,便一边小声叫唤一边蹲了下去,顺势将想逃避的薛以南拱了起来。

      薛以南你个狗腿,果然是你的风流债!莓莓作势要扯她的围裙,薛以南猝不及防,只能立马站直了身子躲开她。好了,这下完了,吧台前正站着那个让她忐忑不安了一晚上的女生,人家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薛以南呆若木鸡,左手抠着右手,有点慌张。
      “我刚来厦门,也不知道该在哪里落脚,听说最近酒店都不安全,你住的地方有位置么?”那女生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平静,就像是薛以南的哪个大学同学,完全没有要避嫌的意思。薛以南先是一怔,啥,最近的酒店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吗?
      “有没有位置。”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有……”
      “嗯。”对方点了一下头,“我的行李不多,放在那边了。你下班了吗?”
      “我还没……”
      “下了!”一直躲在吧台下边的莓莓赶紧站起身来,满脸笑容:“原来你就是阿南经常提到的~~~~那个人啊!——你们有事情的话就先走吧,店里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忙的,赶紧回去吧,晚上这个天就特别冷呢~”
      薛以南惊讶地看向莓莓。我他喵?
      莓莓笑了笑,“阿南也真是的,她说要跟你开个玩笑呢,看你认不认得她。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扯淡哦,果然被认出来!阿南你真是皮。”
      “我——”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走吧,薛以南。”
      “对对对,快走吧快走吧!”莓莓直接就帮薛以南摘了围裙,麻利地收好桌面的东西,“来来来,你的手机,耳机,数据线…齐了吧?喔,你的钥匙。来,快走吧,今晚我关店。”

      薛以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上了出租车,而且是莓莓帮忙关的车门。
      有一种被人串通起来卖掉的感觉?
      不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死阿南!自己好好解决!”莓莓发来讯息。
      薛以南一头雾水,趁着旁边的人没看她,悄悄地打下一行字:不是……这人是谁我还不知道啊,我还没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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