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南予北》K兽

2、渣女

　　莓莓怎么也没猜到，原来薛以南，是喜欢女人的女人？
　　有点出乎意料，但又好像意料之中。
　　毕竟如果薛以南有男朋友的话，比较般配的类型就应该是那种特别乖特别安静又特别靠得住的男生比如他男朋友。这样一想，薛以南喜欢女生，似乎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莓莓愣了一会儿，突然有些生气，叫嚷着：
　　“死阿南！你骗了我那么久！”
　　“哎哎哎，别啰嗦了，回去开店了……”
　　“你站住！你瞒我真是瞒得好辛苦！”
　　“走了走了……”
　　“阿南！”

　　那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
　　数数日子，也是三年前。

　　“三年前？”莓莓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翻了个白眼，一边跟薛以南收拾店里的碗碗碟碟，一边笑着摇头：“三年前那得是什么世界啊，也亏你还记得？换了我，别说三年前，一年前的男朋友是哪个我都不记得喽。”
　　“所以说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啊，我现在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薛以南抿嘴笑着，“只不过看你一直在问，我就跟你讲讲有这回事。我也忘了，不是记得很清楚。”
　　“这样子哦。”
　　薛以南低头冲洗杯子，也就是想了那么一下。可是就是这一下，心里尘封已久的记忆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波涛汹涌的，排山倒海的，一股脑冲过关卡，像拍打海岸的浪花，层层推来。她哪有不记得，她怎么会不是记得很清楚。
　　三年前的事，她什么都记得。

　　那个女人，姓温。
　　三年前，薛以南替朋友照看一下电脑游戏的账号，机缘巧合下，认识到她。原本也只是因为投契所以私下留了联系方式，后来彼此都觉得对方不错，于是三年前的六月二日，薛以南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了。
　　一开始的时候，带着些玩笑的口吻。

　　“哇，我的耳朵没出问题吧？阿南，想不到还是网恋啊？”临近傍晚，店里拉了半闸，正是他们临时休息用晚餐的时候。莓莓吃着一块蛋糕味如嚼蜡，薛以南这个人平时总说网恋多么多么不靠谱，简直都快成为拒绝网恋第一人了！却不想，这家伙原来是过来人？“那你跟这个女生在一起多久啊，怎么就分了。”
　　“没多久，十月二十二号就分了。”薛以南喝了一口咖啡，叹了一口气。
　　莓莓点点头，以为是触及到她伤心事，也不好意思问。
　　“我本来也不该跟她在一起，因为我那时候，有女朋友了。”
　　“……？”
　　莓莓扭头看她。刚才是薛以南说话吗。
　　薛以南看了看他。
　　“你没听错，我那时候，一脚踏两船。”有些事情硬是抹去也没意思，反正是真真切切发生的，倒不如坦诚一点说出来。“女朋友对我挺好的，但我那会儿玩心盛，她对我太好，太纵容我，所以我后来……就整了这么一出网恋。说实话我一开始的时候，真没把网恋当一回事。”
　　“渣女人！”莓莓呸了她一口，差点把蛋糕沫吐到薛以南脸上。
　　薛以南拿勺子挡了一下，“那身边的人就没几个是网恋的，都觉得这回事不靠谱啊……”
　　“那身边的人知不知道你网恋？”
　　“知道。”
　　“那他们骂你没？”
　　“骂了。”
　　“那不就是咯！”

　　薛以南自问，自己也算是一个三观正直的人。谁知，在面对感情问题的时候，也会出现三观不正的情况。她一开始把那段网恋看得太轻，没有过多在意，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甚至在线上游戏的过程中，女朋友也有一个账号，只是薛以南对两边都闭口不谈。
　　新鲜事物就像毒，吸一口，就会上瘾。
　　薛以南那会儿正是读大学的年纪，每天没事干，所以每天都在捣弄这挤牙膏般的新鲜感。原本并不在意的网恋，感情升温的速度超乎想象，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薛以南就变了个人，对于这隔了千山万水的人莫名多了其他感觉。
　　女朋友是无辜的。
　　所以在后来，女朋友坐车来到学校，坐在薛以南身边泣不成声时，薛以南整个人都木了，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分手的时候，薛以南自己坐在宿舍阳台哭了一天，本以为自己那么渣了不应该觉得难过，可是……也罢。

　　“我跟女朋友分手之后，我的朋友们骂了我半年……直到现在说起当年的事，也会说我不懂事。”薛以南撇撇嘴。
　　莓莓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那你后来跟网上那个女孩子一起了？”
　　“没有，我跟女朋友分手之前，我就跟她江湖不见了。”
　　世界上哪有包得住火的纸，一脚踏两船的最终结果，基本上都是玉石俱焚。薛以南在那个时间里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得到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喜欢，所以宁可大家再也不见，也不要互相纠缠。
　　“听你这么说，突然觉得你还蛮过分的。”莓莓翘起了二郎腿，拿着叉子指向她，一脸生气：“平时总说我伤害单身狗，你看看你自己，这……两个女孩子为你付出！你也太过分了，比我还过分……”
　　“这些都有报应的好不好……”
　　“什么报应哦！”
　　“觉得再也找不到心上人的报应。”

　　这话说得严重。
　　莓莓微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个什么话。
　　其实平时相处，薛以南一直都是一个不错的人，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自己井井有条，也会照看别人，待人和善。几乎认识薛以南的人对她的评价都不错，倒是这一段尘封已久的感情旧事……给薛以南打了一些减分。但莓莓不是那样的人，即便知道这件事，莓莓也会觉得，当中必定还有内情。薛以南，一时糊涂……放下屠刀尚可立地成佛，拥有七情六欲的人面对感情做错了选择，难道不被原谅？
　　“你别这样讲……”莓莓坐到她身边拍了一下她的肩，“阿南你要坚强一点，找不到心上人有时候并不是报不报应的问题，可能是……”
　　“嗯？”
　　“长得不好看。”
　　“滚你。”

　　几年时间，薛以南和前女友的恩怨已经被时间抹平，通过几次坐下来的好好谈话，做回普通朋友。
　　曾有人问过薛以南，说你跟她以前在一起过啊，怎么你们现在还能像没事人一样一起出去喝酒，一起吃饭，两人相处？
　　薛以南的回答是：那她，毕竟是我认识了那么多年，曾经也很喜欢的人。经历过太多事，身边的朋友基本都是那群人，要说陌路，实在太难。有点像亲人的感觉吧，不是所有的感情分开了之后就是陌生人的，能做朋友的情侣不是什么因为不爱因为很爱，任何事，都还有第三种可能性的。

　　那，另外一位当事人呢？

　　薛以南抿了一口咖啡，望着莓莓。

　　“我不知道她什么样子，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所以，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