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蒂亚》舞者

20、第二十章 厮杀

　　大章鱼被断了一足本就非常气愤，此时竟然还被这个小不点威胁，它动怒了，剩余的触手突然全都舞动起来，同时还喷出一股腥臭的漆黑浓墨，周围的水域登时浑浊一片，渐渐陷入了黑暗……
　　贝鲁虽然被扣在了箱子里，但它能隐约的感觉到外头的异动，它猜测蒂亚大概是碰到海沟里的什么厉害玩意了，登时兴奋万分，蒂亚此刻对付那个厉害玩意，那它是不是可以趁乱逃跑了。
　　贝鲁十分想念自由的日子，它奋力的抬箱子，使出浑身的力气方才将箱子抬起个小缝，有这一条缝隙足够了，贝鲁柔软的身体就好像液体一般，它以两爪举着箱子，然后从那个缝隙强行将自己挤了出去。
　　出来的一瞬间贝鲁抹了抹光滑脑袋上并不存在的汗，然后就想溜之大吉，可它想归想，半晌却没动静。它知道蒂亚不一般，凶猛的人鱼族在海中鲜少能遇到敌手，可是这海沟里冒出的玩意也绝不会是善茬。
　　贝鲁突然想起那个将蒂亚视作珍宝的人类，如果蒂亚在这地方死了的话，那个人类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会不会一直在那块礁石上等下去？
　　是自己将蒂亚引来这的，如果出了事，它要占很大一部分责任……
　　尽管贝鲁很想立刻就逃，可是丢下此时正奋战着的蒂亚，它还真办不到。
　　贝鲁呼哒着头顶上两瓣鳍，小心翼翼的游到了船体的破洞处朝外张望，可是外头一团漆黑它很难看的真切，刚刚那章鱼用触手袭击他们的时候，贝鲁并没有直接瞅见那满是吸盘的章鱼触手，此时看到这团黑水，才明白过味儿来，他们似乎是遇到章鱼王了。
　　难怪这船上的宝物都不见了，船体破了那么多大洞，原来竟是把这个贪财的家伙吸引了过来。
　　贝鲁听说过章鱼王的名头，这种东西一般都生活在深海，偶尔上浮袭击渔船为的不是捕猎，而是为了掠夺船上的一些宝物，它们块头大，触手又多力气又大，是海上渔船和海盗船的克星，被它盯上的船十有八九都会葬身海底。
　　不过，它的灵活性要差一些，尽管看不到黑色海水内部的战斗情形，贝鲁对蒂亚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蒂亚的灵活性较之这个大章鱼要强得多了。

　　蒂亚与章鱼王的激烈搏斗，远在海滩上等待着的罗伊并不知道，他困得直打呵欠，后来实在困得厉害，只好把手中的书放下，然后站起身活动了几下腿脚。他盯着漆黑的海面，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但他知道，既然他早已决定要放手让蒂亚成长，那么经历海中一切也是蒂亚必须面对的。
　　罗伊在海面上忧心忡忡，与此同时，还有其他在担忧着蒂亚安危的生物，正一遍又一遍的在附近的海湾寻找人鱼的痕迹。
　　他们，是两条与蒂亚十分相像的人鱼，一条鱼尾呈金色，一条鱼尾呈银色，正是曾经出现在约华科海岛附近海域的两条人鱼，尤利与亚伦。
　　自从之前那次感应之后，他们再也不曾感受到蒂亚的波动，尤利不死心的在几个小岛附近搜寻，亚伦一直陪着他，搜寻了这么多天他们都感觉身心俱疲。
　　尤利一遍又一遍的询问，不停跟他确认，之前那次感应并不是他的错觉，他们是真的感受到了一条人鱼的求救。
　　亚伦知道尤利的心结，十二年前失踪的，是尤利与泽尼娅女王所生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女王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个孩子，他知道尤利有多看重这个孩子，因此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他们已经看到希望了，只要再耐心一些，他们一定可以找到他。
　　当尤利和亚伦途径约华科海岸时，他们发现了站在礁石上的罗伊，他们每次接近海岸都非常小心，看到如此深夜，一个人类男子站在海边的礁石上，这让他们非常疑惑，他们知道人类作息一般是白天活动晚上休息，而这个人类，如此深夜为何出现在海边。
　　尤利死死地盯着罗伊，盯着这个近在咫尺的人类，眼底有着疯狂的恨意，他突然有种冲动……
　　人鱼的歌声，是带有催眠致幻的海神之力的，尤利找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怀疑，自己的孩子可能是被人类抓住了，他们仅仅只是在海中寻找，怕是很难找出什么结果，这个人类……这个人类会不会知道他那可怜鱼儿的下落？
　　【尤利……不要冲动！】
　　亚伦警告他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尤利抠着礁石的爪蹼几乎将上头经年积累沉淀的藤壶抠下来，有些着魔了的尤利听到亚伦的声音立刻清醒了过来。
　　【不要惊动人类，人类比我们所知的还要可怕得多，我们已经失去了泽尼娅女王……不能连你也……】
　　亚伦抱住尤利，他知道他有多么憎恶人类，他也一样，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小王子，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纳斯里海湾。
　　【……好的，我知道了，亚伦，放开我吧。】尤利蕴含眸中的愤怒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主动伸出手揽住亚伦的脖子，头颈枕在了金尾人鱼宽阔的胸膛上。
　　海浪轻轻的拱托着他们，海水轻吻着他们的身躯，半晌后，他牵起亚伦的手，【走吧，我们继续找。】

　　正与章鱼王厮杀着的蒂亚也失了先前的从容，这个庞大的怪物果真难缠的很，它的毒墨范围非常大，虽然毒性对于蒂亚来说并不算很强，但吸入体内还是会有轻微的麻痹感，同时也会塞住五感，令他的感觉越来越迟钝，他体内的人鱼血脉会将这些毒素慢慢溶解排出，但却需要时间，而眼下，他缺的正是时间。
　　蒂亚已经削断了这个家伙的三根腕足了，可是章鱼王只有断肢时会痛苦的嘶吼扭动，主动封闭了断腕的细胞不再流血后它就又卷土重来。
　　虽然目前来看蒂亚似乎占了上风，但如果这么对耗下去，一旦蒂亚体力耗尽大意被抓，被那粗大灵活的触手捆缚，再想脱困就困难了。
　　蒂亚一边闪躲章鱼王其他触手的攻击，一边寻找着反击的时机，他的部分能力随着与海洋的日益亲密而逐渐进化出来，但他毕竟没有经历人鱼一族那神秘的净化血脉仪式，黄金海人鱼之境内的洗礼，他没有更强大的海神之力，他所依仗的，还是自身体质的强横。
　　除了水月刃，他其实还有一个在他看来有些鸡肋的绝招，但这个招数对付体型小一些的诸如虎鲨之类的生物尚可奏效，可对付章鱼王这般体型的怪物，究竟能奏效几分蒂亚也很不确定，他只能尽可能的试着靠近章鱼王那硕大的脑袋，章鱼王拼力阻挠，巨大的触手轮番挥舞，却怎么也逮不住那条滑溜的鱼儿。
　　蒂亚已经凝固成深蓝的眸底映着那交错开来的巨大触手，每根触手的动作都没什么规律可循，这个被他气疯了的章鱼看似好像愚笨，但实际上它聪明的很，战斗这么久，蒂亚已经能看清，它的触手足有十六根，比普通的章鱼多了整整一倍，它有几根触手始终护在脑袋周围，然后以剩下的触手疯狂攻击蒂亚，时不时的还喷出一口浓墨。
　　如果是寻常生物遇到它，怕是早就被它给毒的浑身麻痹动弹不得绞死了，蒂亚却仗着灵活的身法与它周旋了这么久。
　　一直趴在沉船洞口的小飞象章鱼贝鲁紧张的注视着远处的那场大战，它也看出了蒂亚陷入了苦战，要说此时它想逃走该是轻而易举的，可是具体说来蒂亚其实也并未给它造成过什么伤害，在罗伊地下室居住的这段时间，这个人类还一直无偿给它提供与人鱼一样的食物，他们对它，并不坏。
　　贝鲁“啧”了一声，心底叹息，自己还是太心软了。
　　【他的弱点，在头部最下面！那个蜷缩不动的触手根部！那里有他的主脑！】同属章鱼科，贝鲁对章鱼王的了解还是不少的，不过当下令它自己也感觉疑惑的是，它几乎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同类的弱点，按理说章鱼一般有九个脑，三颗心脏，不论杀死哪一个都不会真的危及它的生命，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它就能再生出来，可是贝鲁此刻却明显的感觉到，那个章鱼王最要紧的“脑”的位置，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那章鱼王的主脑，此刻就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贝鲁很轻易的就能顺着这奇异“温度”寻隙找到它。
　　贝鲁以特殊的波张将主脑的位置告知给了蒂亚，这种波长似乎只有蒂亚听得懂，贝鲁也不知道为什么，正是他们一开始相遇时交换的脑波。
　　它这一句提醒帮了蒂亚的忙，蒂亚收到贝鲁的提示后在水中极速游弋令那些攻击他的触手险些因攻击节奏过快而缠成结，两条触手相撞的瞬间，蒂亚虚晃一圈终于冲到了章鱼王的大脑壳前，正对着它硕大激凸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