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放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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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眼下初来乍到不久，掌门分明连见都还没见过她，何错之有，你上去就要灭了人家满门？”天道愤怒道，“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清穆嘴角抽了抽，“我必须得等真正被欺凌时才能反击？”
天道努力作死，理不直气也壮：“不错！”
死一般的沉默持续了片刻，清穆笑了笑，语气愈发.缥缈得跟魂儿似的。
“你看。”她手中的拂尘微微一摆，指向了远处的一座山头。
天道顺着她拂尘的方向看去，见了美景，心情颇为愉悦。
“此处灵境甚美，雾凇沆砀，仙气缭绕……”
他话还没说完，清穆凉凉地开口：“像不像你被我扬了的骨灰？”
天道：“……”
她似笑非笑地唇角一勾，索性懒得废话，便将拂尘收回臂弯间，寻得神霄宗内灵力较为充沛之处盘膝而坐，使魂魄与身体尽快完全融合。
“他不辱我，又不代表我不能逼他辱我之后再杀。”
未至此世前，清穆是修真界当之无愧的冠冕。
八岁时拜入修真界第一大派，成为无极祖师的关门弟子，一年的修为抵得上一般人的十年，不到百岁便修成元婴，放眼九州无人能敌。
简而言之，她习惯自己当老大，而不是仰视别人。
如今，这个渣男主便是逼着她仰视的路障。
魂体彻底融合后，天已然大亮，清穆缓缓地睁开了清亮而澄澈的双眸，不急不缓地起了身，朝云霄天宫而去。
世间的修真门派大多是依山傍水，借此汲取天下自然之灵气，是以越高的地方自然灵力也越多。
弟子居位于山下，而掌门的云霄天宫则位于神霄宗最高处。
她并未施法直飞，而是慢悠悠地散着步，如同稍后不是要挑衅掌门、而是要赴宴饮酒作乐去。
顺手摘了一朵乡野间随处可见的黄色小花，放在鼻翼间轻嗅，清穆眉眼皆是笑意。
“好可爱！”
比之动辄修炼千年还摸不到飞升门槛的老不死们，她如今不过三百岁，大多时间都在闭关，极少接触外人，如今倒是难得暂且放一放修炼的事，优哉游哉地游玩。
左右四下无人，她便没再端着灵犀道君的“威严”，而是在山间蹦跶着转悠来转悠去，独自一人玩够了才推开了云霄天宫的门。
“徒儿委实不知究竟是何处得罪了清穆师妹，竟令她如此不顾长幼之序，对徒儿做出这种事……”
哦？在这等着她呢。
清穆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修为不怎么样，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倒是颇为出色。
楚纤如一袭月白的裙衫跪在殿内，自背影看来当真单薄虚弱，她抬袖掩面，小声地啜泣道：“师尊，千错万错都是徒儿的错，您千万不要责怪清穆师妹！”
她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怜地回首看了清穆一眼，贝齿轻咬着唇瓣。
“师妹还是个孩子，自幼没人教导过礼仪和规矩，不懂事也正常。”
这是拐着弯骂人没爹没娘没教养呢。
清穆拿着拂尘轻轻地掸了掸广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啧啧道：“如此巍峨的天宫，本应纤尘不染，不料……如今却落了人满袖的灰尘。”
指桑骂槐谁不会？
“灰尘”姑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首看向座上之人时却极快地换了一张怯生生的脸，“师、师尊。”
男人面色清冷而淡漠，长发高束成冠，用来固定的碧玉簪通体清透，白袍的衣袂间或有几缕祥云的纹路，腰封上镶嵌着一颗指甲盖那般大的九天寒玉。
清穆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几眼——原身记忆中的人渣男主。
按照话本里的剧情轨迹，华容会看上这具无比适合做炉鼎的身体，并对原身开始了武力逼迫和甜言蜜语双重夹击的攻势。
“我若是能让你有机会耍流氓，‘清穆’俩字倒过来写。”
清穆不卑不亢地直视那双冰冷的眸子，漠然地睨了一眼假装柔弱的楚纤如，缓缓开口道：“的确是你的错。”
楚纤如拢在袖内的手指死死地紧握成拳，一口银牙险些被咬碎。
为何小贱人好似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半个月前刚刚入派时还怂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让干什么便干什么，欺负得正起劲呢，不料如今竟学会当狗咬人了！
楚纤如不动声色地嗤笑了一下。
华容资质平平却能当上掌门，全凭她祖父太上长老暗中助其杀了老魔尊，并以此得到了上一代掌门的认可，必然不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小贱人而得罪她。
果不其然，华容目光微冷，斥责道：“长幼有序，纤如既是神霄宗的大师姐，理应有教导师弟师妹们的职责，无论她是否言行失当，你擅自动手伤人便是有违我派门规。”
楚纤如“哭”得更起劲了，清穆却明显看到她藏在衣袖后的脸上挂着奸计得逞的笑，半滴眼泪都没有。
“职责该有，不错。”
清穆竟未反驳，而是淡淡地笑了笑。
华容微微一怔。
楚纤如也满面狐疑，正纳罕她竟肯善罢甘休之际，却听清穆不咸不淡地道：“她虽有职责，却未尽义务。我辈行无常法、修无常道，又岂能为世俗所禁锢，不得真妙？”
说人话——老子乐意，她活该。
“师尊！”楚纤如慌忙争辩道：“徒儿谨遵师命，每日都尽心尽力指导派中师弟师妹们的修炼，一人不漏地检查功课，大家皆有目共睹啊师尊！”
蠢货，真以为她是那种没脑子的傻女人么？该做的面子功夫自然要丝毫不缺，师弟师妹们可尊敬她得很呢，告状也没用！
清穆轻轻浅笑了一下，如严寒冬日里难得的暖阳，直直地映入华容的眸中，后者情不自禁地瞳孔微缩，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
“身为大师姐，无疑代表着神霄宗的脸面。修为奇差无比，岂非将自己的脸送上去给人打？”
她在人前本便不太展颜，又有着浑厚的修为底子在，哪怕笑靥如花都会令人感到一阵沉重的威压，遑论是蹙了秀眉、义正言辞地说教了。
不仅楚纤如，连华容都心头一滞，潜意识地想跪下。
“如今九州未定，天下不平，魔族仍对神霄虎视眈眈，你便是要以如此微弱之身抵挡大军、再用那些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阴阳怪气地颠倒黑白？”
楚纤如被臊得根本抬不起头。
她自幼被太上长老娇惯着长大，几时受过此等憋屈？更何况，眼前将她挤兑得一文不值的正是她昨天还能肆意欺凌的小贱人！
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眼角眉梢皆是媚态，腰肢儿软得恨不得没骨头，终日里一副勾引男人的模样，她看了就犯恶心。
“你胡说八……”
楚纤如恼羞成怒，猛然捏了诀唤出灵剑，朝着清穆的方向冲去，奈何话还没说完便被后者的指尖凌空一点，全身动弹不得，哪怕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分毫。
清穆摇了摇头，嫌弃道：“掌门，这便是你的得意爱徒。”
左右不过是个年轻小姑娘，幼稚轻狂也情有可原，清穆没打算跟个毛孩子计较太过，手指随意一挥，便将楚纤如甩了几丈远。
打了好几个滚才堪堪停了下来。
方才还平头整脸、容貌清秀的姑娘，不过须臾便衣衫与发丝皆凌乱不堪，狼狈地倒在地上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怎么说此处也是云霄天宫，神霄宗的地盘，如今的掌门还是华容，眼瞅着自己恩人的孙女受此折辱，他岂能坐视不理？
“够了！”
华容厉声呵斥，道：“纤如确有不是也该由本座处理，你不过一介入门弟子，越俎代庖，莫非是对大师姐之名有所图谋？”
楚纤如吃了一惊，慌忙瞄了一眼清穆，然而后者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掌门这话已然说的很清楚，就是明明白白的警告，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迅速翻篇也就过去了。
奈何清穆哪是什么正常人！
“大师姐的名号可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致，”她似笑非笑地挑了眉，“不过掌门之位……我倒是有些想法。”
居然认为她会为了抢一个女娃娃的虚名而跑那么远，看不起人是不是？
岂有此理！
楚纤如都惊了，一脸“这娘们疯了吗”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她。
饶是自负自矜、素来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华容亦愕然不已，足足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道：“放肆！”
清穆扯了扯嘴角，用拂尘在空中慢悠悠地划了一个阴阳无极的轮廓。
华容轻敌，一时不防，竟被逼人的寒意激得护体结界骤然碎裂，紧随而来的数百道冰刀堪堪擦过他的身体，留下不少伤痕。
九尺寒冰之下的冷水顺着被割伤的皮肤裂口沁入到体内，沿着他全身的经脉与血液畅行无阻。
华容从未想过，自己成功杀死了所有与他争夺掌门之位的师兄弟，却要眼睁睁地死在一个看上去身形柔弱的小姑娘手里。
“你……你究竟是……”
两片薄唇被冻得发紫，华容颤抖不已，却还是艰难地问道。
清穆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挑衅并激怒他、从而令华容产生欺凌自己的想法，否则天道一直盯着，又不可能干得掉他，是以自然不用白费劲。
待寒气即将侵入华容的内丹之际，清穆及时收回了所有的灵气，男人颓然倒在了座上，神色与身体皆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从未真正的发生过。
然而拂尘上冻结的零星冰霜证明了真实性。
“俗名清穆，”她的手指骨节匀称、修长而柔软，细细地拂去拂尘上的冰晶，不甚在意道：“他们一般唤我灵犀道君。”
华容怔怔地凝视着面前清绝无双、缥缈出尘的女子，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掌门不好了！魔族攻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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