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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汝可识得此阵? ...

  •   谢无忧,男,今年十六七岁,身份无业游民,整日疯疯癫癫,现居于某一大人座下,没个正经,游手好闲终日。
      他生的是一副人模人样,头上戴着一个凤玉金冠帽,身上穿的是素色凤衣袍,生了一双扁圆凤眼,上挑的眉眼天生带了三分凉薄的多情,唇边终日都是勾起七分,笑得像是山谷里见人就笑嘻嘻的狐狸,腰间戴了一个碧玉青龙佩,袖子两边分别绣着两个斗大的八卦阵。
      可惜了这么一副玉颜模样,方圆百里的姑娘见了他叫声大的惊人,然而,这位爷只爱他心尖尖上的脆黄鸡腿儿。
      店里的主管对这位爷可谓是又爱又恨。每次一来酒馆,总是横七竖八地歪在木椅上,歪着腿儿支着下巴唤来老伙计上一大桌的黄鸡腿,然后左一口鸡腿右一口秋酒,把手弄得满手都是油,把身旁的那群姑娘吓得惊叫连连。
      这位爷天不怕地不怕,上敢独身一人去茂密的森林里去拔那老虎腮边的根须须,下敢把满肚油水的地方官员打的嗷嗷直叫,却唯独怕自家那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把自己的耳朵揪的发红。
      每当吃的尽兴的时候,谢无忧总是在自家师傅敲锣打鼓地喊自己回家吃饭的时候把两只油腻腻的双手往身上一抹,吹着口哨向门口已经年过半白的老姑娘抛一媚眼,把门口的老姑娘害得羞答答的。
      这位爷难得有安静的时候,除了被师傅提溜着耳朵逼着看关于遗阁的乱七八糟的书籍之外,也难有安分。
      这一日,趁着自家老头儿不在,谢无忧翘着二郎腿打着哈欠,翻看自己根本看不懂的书籍。
      由于面前的书极其看不入眼,谢无忧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倒是把自己看得哈欠连连。
      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向外瞄了一眼,确定老头儿不在外面后,谢无忧随手往怀里藏了本书,攀着屋檐跳上了屋顶,尔后猫着腰谨慎地看着周围。
      通白的月色将黑白的眼睛照的白了几分,等了几分钟,谢无忧干脆换成躺的姿势趴在屋顶上,弓起的背稍微放松了几分。
      奇了怪了,那老头儿平日里最迟这个时间点已经来检查他的功课了,今日怎的还未出现,莫不是掉进茅房坑出不来了?
      谢无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跳下屋顶大摇大摆地走向茶园。
      平日里那个老东西不让他进去也就算了,今天趁着他不在,他可要好好把他那些宝贝似的护着的药草根全部糟了个烂。
      大幅度地晃悠着胳膊走着,模仿西北的旱鸭子走路的谢无忧猛不防地撞上了什么东西。
      因为行走的太快,在摔倒前谢无忧甚至还翻了个跟头。
      骂了一句脏话,谢无忧利落地爬了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
      “  好家伙,这是早猜到会有这样的情景所以早就设下了阵啊。”
      话是这样说着,谢无忧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为难。
      背着手在地上找了块石头,谢无忧闭着眼睛摸着空气墙向前走了几步,在摸到一个凹进去的点时睁开眼睛咧开嘴一笑,笑得像食了甜葡萄的劣狐:“东为风,西为土。”
      他又伏下身抓起一只纯白的蝴蝶,一脚踩在了一个土堆上,蝴蝶自他的手掌心里挣脱了出来,落在土堆上,透明的翅膀在风中被扰得乱颤了起来,谢无忧的嘴里念念叨叨:“瑞兽在左,凶奇在右。”
      谢无忧从地上捡起一块木棒,抵在地上用夹在手心里快速搓动,灰色的烟雾从木棒的中间冒了出来,火苗迸发而出。谢无忧再次捡起一根木棒,绕着地上的火苗画了一个圆圈:“神明于天地之间诞生,恶棍于红土之间死亡。”
      做完这一切后,谢无忧摸了摸眼前的空气墙,果不其然,空气墙消失了。
      谢无忧晃着袖子背着手一脸春风得意地迈进结界,正要捡起一根草根打算开始糟蹋,却又突然听到耳边有什么嘈杂的声音。
      谢无忧闪身躲进一旁的茅厕里,捏着鼻子苦着脸尽量避开一旁发着臭味的茅坑:“靠,哪个臭小子丢的大包,这是十几年没有丢过大包了吧。”
      小心地移步尽量避开散发着不明气味的茅坑,谢无忧尝试着用各种办法分散掉自己的注意力,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哭丧着脸又往角落里移了移,此时的谢无忧比平常的任何时候都要想念自家的老头儿。
      等老头儿回来,让他赶紧把这厕所弄大一点好了。
      蹲了好半晌,等谢无忧终于耐不住性子把面前的草帘掰开一条细长的缝隙的时候,时间暂停。
      瞳孔被无限倍的放大,漆黑的圆月在被秋叶染红的秋水之中变得残缺不全,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就连风,都被染上了刺目的鲜红色。
      是的,鲜红色。
      纯白的蝴蝶在风中掉进了土地里,火苗被狂风熄灭,少年郎的眼睛不复清澈。
      清流最终还是变成了脏水。
      在谢无忧所在位置的不远处,一群脸上正蒙着一块黑布的黑衣人举着利器围堵在一个头发苍白,衣服残破的老人身边。
      中间的老人看上去已经快不行了,身上的破洞混着无处不在的血液黏在了一起,身上有着几处显而易见的伤疤,身上多处已经变得青紫不堪。
      然而,即使是这样,老人的眼睛还是清明不屑的。
      “前辈,何苦闹成这个样子呢。”为首的男人把玩着手里的武器,眼睛斜过瞟着已经半死不活的老人,“江湖上的后辈们可都个个把你当成活菩萨敬仰着,您现在变成这个模样,我想没有人能再认得出您了吧。”
      老人扭过头,不去看男人。
      这个死老头在想什么,他们想要什么给他们就是,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
      谢无忧虽是心急,却也知道按照眼前的形势自己还是不踏出去的好。
      紧抿着唇瓣,谢无忧只好赌上一只鸡腿希望自家老头儿开窍。
      可惜天不遂谢无忧的愿,他越是希望老人开口,老人越是对男人一眼不瞧。
      男人被激怒,一把抓起老人的头发逼着他仰视自己:“我再问一次,你是给,还是不给?”
      老人再次转过身,不去瞧男人一眼。
      男人怒极反笑,一把松开老人的头发像是抓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嫌弃地往身上擦了擦:“好好招待这个老不死的,一部分人随我去抓他的狗徒弟。”
      谢无忧弯下腰,紧紧咬着手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血丝顺着下巴流进了衣领里,生理性的想要干呕,谢无忧却不敢吐,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吐了,自家的老头儿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眼泪滴答滴答地留下,少年的眼睛被仇恨和愤怒填满,唯独没有恐惧。
      杀了他,杀了他。
      仅剩一丝的理智让少年没有冲出去,而是环抱住自己在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着,像是失去了至亲,被困于天牢中的幼兽。
      过了不知道多久,当第二只蝴蝶在风中苏醒,当圆月再次变得残缺,谢无忧挑起帘子,看到了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已然褪去口罩的男人。
      向后退去一步,谢无忧紧紧盯着男人的脚踝,身体里的野兽叫嚣着想要出来,但他知道他做不到。
      他理所当然地知道他家老头儿为什么到死都不肯说出来,不仅仅是因为他要保护江湖上那群人争了不知多少年的探书阁,更是因为,他家老头子想要护住他。
      谢无忧警惕地紧绷着身子,正准备与面前的歹徒决一死战却发现男人的身后没有一个人,手上也没带着武器,想来大抵是因为觉得和一个毛头小子赤手空拳搏斗不难就派其他人去搜罗探阁书去了。
      心下一动,谢无忧不再向后退去,而是装出我见犹怜的样子怯生生地看着歹徒,眼睛里故意生出几分可怜:“小生不想死,还请小先生饶小生一命,探阁书就藏在小生的衣服里,小生这就给小先生拿。”
      男人见谢无忧如此识相,又觉得谢无忧生的好看,一时之间见色起意,搓着手想要上去拿:“算你识相,只要你给小爷我……诶哟!”
      谢无忧一拳砸在男人脸上,末了又觉得不够似的,恶狠狠地往男人脸上又添了一拳,转身就往茶园的方向跑去。
      男人捂着被打青的脸气急败坏的叫唤周围的贼:“都给我过来,把这小兔子给抓了,老子我今天非要把这小兔崽子宰了吃了,我看天王老子都不敢拦我。”
      谢无忧不得不承认,即使他体力不错终归还是跑不过身体素质良好的歹徒,再加上刚刚的那两拳,谢无忧现在已经明显体力不支。
      眼看着后面的歹徒和自己的距离已经在见见拉进,谢无忧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在最绝望的时候,谢无忧遇到了更加绝望的事情。
      他遇到了悬崖。
      谢无忧没想到在自己看过的无数本话本小说里经典桥段有朝一日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看着面前不断逼近的歹徒,谢无忧眼睛一闭,决绝地跳下了悬崖。
      大不了死了去陪老头,活了就找那□□。
      耳边男人的咒骂声越来越小,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谢无忧一睁眼,看见身边有一根长着刺的藤蔓。
      一狠心,谢无忧用力地握上了那根藤蔓。
      艹,疼死你大爷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汝可识得此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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