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外科大佬计划[穿梦]》花知否

22、生命之歌

　　第二十二章
　　【第三次入梦】

　　梁摘缨从休息室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她看向了四周那些陌生的布局，感觉却又很熟悉。

　　起身下了床。
　　——这次她的鞋子没有脱。

　　墙上贴着的排班表里，赵寰宇三个字格外清晰，就那么闯进了她的眼睛里，确认了好几遍，梁摘缨终于安心了，这里应该是2019年，她再一次穿梦成功了。

　　来到科室的走廊，这一次的梁摘缨完全没有前两次的怯场和慌张了，她走到医生的照片墙面前，看向了上面赵寰宇的照片，和一旁金光闪闪的简历，喃喃自语：“赵医生，又要见面了呢。”

　　护士小美没见过她，推着车的脚步停了下来：“请问您是患者的家属吗？如果不是的话最好不要在走廊乱晃，这里是住院部。”

　　梁摘缨将目光从照片上转了过来，展颜道：“你好呀，我是赵医生的女朋友，我姓梁。”

　　小美愣了一下，似乎在大脑里搜索这个信息，忽然间好像想起前段时间的确看见赵医生和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小姐姐走在一起，关系很亲近的样子，她又看了看眼前的人，也觉得十分熟悉。

　　“是摘缨啊，你来找寰宇哥吗？”一旁肖容澄查完房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便过来打了个招呼，“他今天休息了啊，你不知道吗？”

　　没想到肖医生居然认识她，这个人原来真的是赵医生的女朋友……小美打量了她一眼，也就离开了。

　　梁摘缨笑了笑，神色自如，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更像赵寰宇的女朋友一点。
　　“嗯，我知道呀，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找他的，我找小月！”

　　“小月？”肖容澄愣了愣，往身后的病房看了看，“你说的是15床的小月吗？”

　　梁摘缨点点头：“对呀，我答应这几天来看她的。”
　　肖容澄看了看手表：“那你去吧，我先去忙事情了，中午一起吃食堂啊，给我讲讲，你舅舅那边关于龙联片区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好的师兄！”梁摘缨这一声师兄叫得又甜又脆。
　　谁让师兄又给她包饭了呢，在2019年这个时空里，谁能解决她的伙食问题，谁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不过这一次，她吃了两次堑，多少还是长了点智的。
　　——没错，她这次带了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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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小月正在用手机看电视剧，一边看一边笑，都没有发现梁摘缨走进来。

　　“看什么剧呢，看得这么开心。”
　　突然听见有人跟她说话，小月摘了耳机，从病床上抬起头来，看清了来人，顿时眼睛一亮：“是医生姐姐啊！”

　　“好久不见呀，小月。”梁摘缨笑嘻嘻地拎着一袋子零食水果走了进来，作为医生，她最知道这个时候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临近出院，吃一些富含蛋白质的肉类还是没问题的。

　　小月惊讶地从里面发现了她最喜欢吃的牛肉干，惊呼：“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我最喜欢吃牛肉干了。”

　　“喜欢就好。”梁摘缨才不会告诉她原因，总不能告诉她：这是跟三年后的你在小卖部买零食的时候发现的……

　　她有些心疼地看向了小月，此时此刻，小月还没有长出来头发，她的头颅左右侧各有两个洞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还是有明显的痕迹，这种伤疤是会留一辈子的，虽然最后会隐藏在头发里，但是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孩子来说，有些残忍。

　　脊柱外科的病人在矫形之前都会打一个头环，用作牵引，在打头环之前，都需要将头发剃掉，只有在手术结束之后才能把头环取下来，等着头发慢慢再长回来。

　　想起三年后的小月亭亭玉立的样子，梁摘缨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看到病人能够恢复正常的生活，也许就是一个医生最有成就感的时候了吧，可惜赵寰宇没有看到那一天，不然也会很高兴的。

　　“医生姐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呀？我最近可无聊了，除了护士姐姐每天都来看我的伤口，敲一敲看看有没有胀气，都没有人陪我玩了。”说到这里，小月突然悄悄瞟了一眼邻床，没有继续说话了。

　　梁摘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看见旁边的病床上躺了一个小男孩，背对着大家，盖着被子侧身躺着，不动，也不说话，小小的手掌紧紧地攥着被子，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她将目光收了回来，轻轻放低了声音：“你别叫我医生姐姐啦，叫我小梁姐姐就好。”
　　“姐姐今天来呢，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嗯，好呀。”小月也压低了声音。
　　梁摘缨抬眸，看向了小月的眼睛，笑着道：“姐姐先恭喜你，马上就要出院了，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去上学了。”

　　“是呀，我好想我的同学们，我都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小月垂下眼皮，“我们老家很偏远，每次过来都很不容易，等我回家了，我一定会很想念你们的，还有……还有医生哥哥！他真的对我很好，如果不是他的鼓励和安慰，我根本没有勇气做这个手术的。”

　　她提起赵寰宇，梁摘缨的目光也渐渐柔和了起来：“那你出院之前，想不想让医生哥哥看到你最好看的样子呀。”

　　“当然想了！”小月提高了一点点声音，有些骄傲道，“我长头发的时候可好看了呢，我还是我们班的班花呢。”

　　梁摘缨摸了摸她的脸，神情温柔：“那姐姐给你买漂亮的小裙子，还有假发好不好，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医生哥哥拍张照，留作纪念，好不好？”

　　“好呀！”小月激动到脸颊发红，又喊了一遍，“好呀好呀。”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有人进来了。

　　一个穿着破洞牛仔外套的年轻男人端着泡好的泡面走了进来，一路走到那小男孩的病床旁边，脚步有些虚浮。
　　他将泡面放在桌子上，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丝瓜，吃东西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梁摘缨手指顿住，再次看了过去。
　　丝瓜？

　　所以旁边病床上的小男孩，就是颜丝瓜吗？那个九岁得了强直性脊柱炎后凸畸形的男孩子。梁摘缨回忆了一下，没错，他好像就是14号床。

　　年轻的男人看起来十分憔悴，胡子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刮了，留着尖尖的胡茬，眼神也有些无神，被黑眼圈遮盖得所剩无几，见儿子没有反应，他又喊了一遍：“丝瓜？”

　　想到颜丝瓜最后的结局，梁摘缨突然打了个冷颤。
　　小月关切的问：“你怎么了姐姐？”

　　“我没事……”
　　小月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于是悄悄对着梁摘缨的耳朵道：“丝瓜他平时都不怎么喜欢搭理人的，我都已经习惯了，除了他妈妈来的时候，他会开心一些。”

　　那边年轻的男人还是耐心地在喊颜丝瓜吃饭。
　　殊不知，下一秒——

　　那碗热腾腾的泡面直接就被打翻在地，汤汤水水流了一地。
　　小男孩撑着半坐起来，崩溃大喊：“我不吃！！”

　　整个病房的人都愣住了，连小月都吓得往后退了退，抓住了梁摘缨的袖子，有些害怕地躲了起来。

　　颜丝瓜背对着梁摘缨，看不见表情，但语气却是冷冷冰冰的，小小的年纪，却有一种渗人的冷漠感：“我不需要吃东西，让我死掉就可以了。”
　　声音还带着点奶音，却无比冷静。

　　年轻的男人眼中露出了一丝悲伤。
　　“别这样，丝瓜，爸爸已经在凑钱了，有很多亲戚都愿意借钱给爸爸，手术肯定是能做的。”
　　“你别太担心了，爸爸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对于这样充满温暖的回答，颜丝瓜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的，出奇地冷淡：“干嘛救我啊。”
　　——“我妈说了，我就是个累赘，我是拖油瓶。”

　　听见这样没有希望的话，梁摘缨有些讶然。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妈妈怎么能在儿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这是得多狠的心。

　　“走开，我要上厕所了。”
　　颜丝瓜用手撑着床，慢慢地爬起来，男人想要伸手去扶他，却被他的小手一把挥开了——

　　然后，他自己弯着腰，慢慢朝厕所的方向挪了过去。
　　梁摘缨怔怔地坐在病床边上，目光追向他，脑子里不停播放着他病历里的信息，一个才九岁的男孩子，却只能全程弯着腰走路。

　　他的视线永远都只有脚下的一亩三分地。
　　他的脊背上仿佛压着千斤的重担，怎么也抬不起来，更无法挺起胸膛。
　　他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往前走着。

　　看着儿子倔强而又孤独的背影，年轻的男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心口隐隐作痛，他鼻子开始泛红，最后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大概是注意到了梁摘缨的目光，小男孩弯过头，看向她——
　　冷冷道：“看什么看？！很好笑是不是。”

　　突然被这样质问，梁摘缨一时有些窘迫，她站了起来，解释道：“没有没有，我……”

　　对方根本不在意她的解释，听都不听，只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梁摘缨心里突然非常不是滋味。

　　她想说对不起。
　　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但她注视的目光依然灼伤了男孩的自尊心。
　　一个还不满十岁的男孩子，也许已经千次百次，被这种目光伤害过了。

　　也许这就是现实让人苦涩的地方吧。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一天，有的孩子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在海边自由奔跑，看海鸥振翅浪花起舞，看大鱼跃出海面。有的孩子只能坐在病房里，压制着内心对未来的憧憬和热爱，过着自己并不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