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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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
好吧，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我曾同你们谈过我的过去，我是牧师的儿子，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宗教包围着我，可哪怕我的父亲，这个虔诚的教徒一直在教导我猎杀铲除一切邪物，我仍不能像他一样热衷于此，在一次我同伙伴们猎杀下水道的吸血鬼时，我被吸血鬼所伤，我清楚地明白我父亲会怎么对我，于是我躲藏起来经历了转化也变成那永生的怪物。
有一点我始终没有提过，转化我的并非攻击我的吸血鬼，他的毒液不足以让我转化，只会让我痛苦而亡，临近死亡的灼烧感洗涤着我的灵魂，我从没有哪一刻有那么感谢生命，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我愿做上帝虔诚的教徒。
讽刺的是，上帝未曾救我，是恶魔，恶魔伸来了援手。
先别急着发问，爱德华，让我慢慢讲给你听。
或许你已经猜到他是谁。
克瑞斯·弗拉德。是他的名字。克瑞斯·泰特是他，又不是他。
他发现了在地窖等待死亡的我，我能感受到微凉的手指摩擦过我的脖颈，獠牙刺穿我的皮肤，毒液浇灌进我逐渐僵硬的身体……
我被赋予了新生。
我成为了吸血鬼。这个被时间诅咒的种族。
他带走我，他引导我，他纵容我，信任我……我沉迷于他的一切之中。
他是个极具魅力的人，在我刚转化那段时间，我还不是很适应我的新身份，大多时候我会躲在阁楼里。他拥有一座庄园，庄园中矗立着他的城堡，透过阁楼的花窗能看见庄园的全貌，我常站在那，当城堡里举办宴会，侍者手提灯火一路蔓延出去，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这时不需要特意去寻找宴会主人的位置，只需跟随人群涌动的方向，他总会在那里。
克瑞斯喜欢看别人跳舞，他自己却不喜欢参与其中，只有别人邀约他他才选择性的跳上一首，其余时间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哪怕这样也有很多人围在他身旁，期待着自己能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仆从们也经常谈论他们的主人，从克瑞斯的容貌谈论到他今日的着装到他随和的性格，最后提到近日多次出现在城堡中的红发女郎，他们猜测她是克瑞斯的情人或者是他的疯狂追求者，据有此猜测的女仆说她不只一次看见那位女士在深夜站在他们主人的房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夜。
“我早说过这样不行。”而他们谈论的红发女郎也在谈论他们，“他们迟早会发现的。”
舞会中场克瑞斯应该是想找个休息的地方，所以他推开阁楼的门，没想到的是我也在那。
“原来你在这。”他抬手示意刚说话的那位女士停下，“我听管家说你没有认真进食，我还以为新生的孩子都比较容易饥饿。”
“你是在说我吗，先生？”红发女郎捂嘴笑了下，“我的食量确实大了些。”
“如果你不想饿死，最好乖乖吃饭别让别人担心。”她那双猩红的眸子越过克瑞斯和我对视上，语气中满是威胁。
克瑞斯不喜欢她跟我说话的语气，但他对自己人脾气总是太好了，他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头作为警告，“别闹，希尔。”
菲斯希尔·约汀顿。连名字都带着血腥味的女人。一个疯子。
她一直希望克瑞斯能远离人类，或者说——只是把他们当做食物对待。
“下面有场舞会，要去跳只舞吗？”克瑞斯对我发出邀请。
我本想拒绝的，但他接着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但是我又不得不下去盯着希尔，以防她把宴会搞得一团糟。”
我知道我该在此时做一个抉择……
“好。”我听见我自己毫不犹豫的说。
我从不会为我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后悔，我相信我在那时做的是我最想做的，我想我确实想跟他走，到他的世界去。
说是参加舞会，我却从始至终没有邀请任何人跳舞，忍耐獠牙的瘙痒已经够难熬的了。
“卡莱尔。”克瑞斯推开人群来到我身边，他的眼睛原来是暗红色的，里面还闪着细碎的光，“我看你状态不太好。”
“我……”
……
“我猜你饿了。”
克瑞斯露出他的小虎牙，这个可能有几百岁的吸血鬼做这个动作还带着点未成年人的可爱。
“我不想……”卡莱尔欲言又止。他还没有做好吸食人血的准备，可是如果他拒绝克瑞斯的话……他做出的选择就失去了意义。
克瑞斯带卡莱尔走到一个避人的角落，手中还执着一支边缘锋利的杯盏，这只有他们两个，克瑞斯轻轻拉开系住的丝带，袖口松散开，布料下的皮肤苍白冰冷，他小声的跟卡莱尔说了声别说出去，一瞬间手腕上就多了道口子，鲜血落进杯子里，为了防止伤口恢复——毕竟吸血鬼的恢复能力强到可怕——他还特意拿杯沿抵住伤口。
一杯很快就满了。
克瑞斯一边舔舐手腕上残留的血迹一边把杯子递给卡莱尔，“这样的话就不会困扰了吧。”
原来他都知道。
金发的新生儿默不作声地喝光了杯子中的血液，没有过多询问，血液所带来的力量充盈全身，他终于得到了饱腹感。
“如果饿了就来找我。”克瑞斯伸出手放在卡莱尔头顶上，卡莱尔没有躲开。
……
在回去阁楼的路上，卡莱尔和菲斯希尔狭路相逢，她视线在卡莱尔身上掠过，擦身而过时发出一声嗤笑。
……
卡莱尔不喜欢菲斯希尔，也不得菲斯希尔喜欢，这很容易理解，两个人观念不同，连克瑞斯都没想过他们能够友好相处。不过菲斯希尔偶尔也会做一些让他觉得还不错的事——
“我觉得……有些紧。”
克瑞斯脸微红，挣扎几下也没什么力度，菲斯希尔站他身后，小心的扯住几根带子，束腰勒的很紧，幸好克瑞斯是个吸血鬼不需要呼吸，要不这力道别说喘气连张嘴都困难。
“那是你腰太粗了。”菲斯希尔毫不留情的扯的更紧。
“男人的腰比女人的腰粗不是很正常？”克瑞斯辩解道。
“所以需要给你勒细点，才能穿上那条裙子。”菲斯希尔帮他系好带子，打量一下，满意的拍拍手。
菲斯希尔心血来潮一次，想要做条裙子，但有些地方穿在身上改不到，不穿身上又不知道怎么改，结果克瑞斯就遭了殃，他又不会拒绝菲斯希尔，只能乖乖去穿裙子。
卡莱尔倚在门口看着，猜测那女人就是故意的。
不过这确实是件还不错的事，看自持稳重的克瑞斯穿女装什么的。
菲斯希尔扯下克瑞斯绑头发用的丝带，金色的波浪倾泻下来散落在克瑞斯裸露的肩膀上，暗红色为主色调的裙子衬的他白皙的皮肤更为苍白，再加上一件黑色带暗纹的披风遮住克瑞斯骨骼大于女性的部分。
“完美。”菲斯希尔展开扇子，扇子在她手里翻个花落在克瑞斯手里。
克瑞斯拿扇子遮住半张脸，眼睫微敛，“卡莱尔？”
他手持香扇转头，眼角飞红，卡莱尔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
在子嗣面前克瑞斯还是挺想保持自己成熟稳重的形象的，虽然不太成功就是了。
菲斯希尔也注意到这不速之客，之前她还会挑衅一二，慢慢她就想明白了，当一个人被驯服时，他跟一条狗也没什么区别，她跟一条狗较什么劲呢？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卡莱尔不知道菲斯希尔心中想法，菲斯希尔也不会知道他真正想要的。当他直视着克瑞斯时，菲斯希尔真该看看他的眼神，那并非是被驯服的眼神，他只是在为自己想要的付出等待而已。
……
转折发生在许久之后——
“我的孩子。”卡莱尔的背被抵在柱子上，克瑞斯的神情像要捏碎他的头，“你到底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
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卡莱尔握住克瑞斯卡在他脖子上的手，脖子已经开始产生裂痕，可见克瑞斯用劲多大。
“克瑞斯？你还好吗？”卡莱尔关切地问。
克瑞斯顿了一下，卡莱尔趁这空档一个用力从克瑞斯的钳制下挣脱出来，虽然他力量不如克瑞斯，但速度还算的上快，克瑞斯也没有继续追击，卡莱尔逃脱出去时正巧菲斯希尔回来，两个人都挺狼狈——一个脖子开裂还在恢复，另一个裙摆成条，心爱的斗篷也不知所踪。
“发生了什么？”卡莱尔抬起手臂有意遮挡那几道裂痕。
菲斯希尔简单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在“处理”不听话的新生儿途中被另一伙人袭击，虽然事情还是处理妥当了，但是克瑞斯被那个新生儿能力影响的部分在解决完新生儿后竟然还没有解除，而且越发难控。
“所以那个新生儿的能力是？”
“我只能猜个大概，和扭转性格有关。”
也就是说现在的克瑞斯他会做平常克瑞斯不会做的事，也会说平常克瑞斯不会说的话。但他心里所想还是不会改变的。
卡莱尔摸了摸恢复如初的脖子，如果是这样……
他到底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这是个好问题。
……
卡莱尔掠过详细的部分不提，心中却难免多想，他想起曾经的克瑞斯，有些东西浮起又落下。
他从受到能力影响的克瑞斯那得到一个答案，后因为那个答案而出走，一离开就是几百年。
……
他记不清他是何时离开的……
筹谋多时的东西从近在眼前到遥不可及，这打击让他恍惚许久，最终他选择了离开，本就遥不可及的那人一下子与他又隔了山与海，那些浮浮沉沉的情愫兜兜转转散不尽引着他在离家许多年后还是回到了那里。
他回去那天，红发的女吸血鬼正站在阳光下清理白蔷薇丛中的杂草，往日熙熙攘攘充满人气的古堡冷清非常，除了几个老仆还在安静的打扫看不见其他人类，卡莱尔从中认出当初的管家，他头发全白脸上布满皱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
久到物是人非。
菲斯希尔小心地避着花走动，一抬头看见一个金色背影，她张了张嘴，看着那背影的主人转过身来，又失望透顶的低下头去。
“……克瑞斯呢？”卡莱尔隔得很远问她，但他知道她听的见。
“我不知道……”菲斯希尔喃喃。
是什么能让昔日有血腥魔女之称的菲斯希尔暗淡的像是将熄的火焰，卡莱尔除了克瑞斯出事不做他想。
“我找不到他了。”菲斯希尔逐渐歇斯底里，“他说出去几天，然后他就消失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他说好的！他明明说好的！”
【抱歉，菲斯希尔。】
【我会很快回来，不会留你一人的。】
【我保证。】
克瑞斯从不食言，除非……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我失去他了！”尖锐的嗓音里是鸟类坠亡前的悲鸣。
我失去他了。卡莱尔从没有如此清晰的的意识到他已经死亡这件事，他的心原来早就停止了跳动，可现在他才发现——它在他的胸腔里被灼烧成了灰，随着那人离去的风，呼一下，散了。
“我……曾经失去过他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时长三百年。
在这三百年里的事爱德华知道，卡莱尔四处流浪，找寻一个能留住他的地方——如今看来他同时也在寻找那个人，后来他遇见了他们，建立了新的家族。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又找到了他。
飘忽的心回到他曾经的地方，往日废墟上建起座新的城。
作者有话说第8章 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