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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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清静耳畔却让杀生丸有点不习惯。
之前有好几百年，他都是独自在外历练修行。
一个人的时间太久，慢慢就变得无法忍受太吵嚷的环境。
直到遇见邪见。
邪见是个样貌丑陋形容萎缩尖嘴短腿的小妖怪，法力低，妖力弱，脑筋也坏，说起来真是全无用处。
照杀生丸所想，做妖怪做到邪见这份上，其妖生简直都不是失败二字可以形容的可怜了。
总之，他是万万做不到以那种猥琐姿态存活于世的。
表面上看，杀生丸对邪见的跟随采取了“有你没你都可以”的态度，实则他心内对于有个天天在耳边呱噪不停——尤其这聒噪的内容还全是夸他——的跟班很满意。
他不缺邪见那点夸，也不稀得那点夸，他就是觉得邪见眼里的崇拜很纯粹，而且不会叫他不舒服。
高傲公子杀生丸打小长在锦绣堆中，赞誉赞歌听得耳朵长茧，美男美女见得眼睛疲累，猛不丁瞅见个地精似的小丑八怪眼冒亮光地对自己表达它那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诚妖心，其情其景不可谓不震撼。
其实游历的百年间吵着嚷着要跟随杀生丸的人或妖排起来可组成一小支军队，但真正留下来的却一个也没有。
人类寿命短暂，他们的追随与相伴对杀生丸而言，还没他打个盹的时间长。
至于妖，妖性本贪，大多数妖见他并无布恩施惠的意思，往往呆不过几十年就找借口离开，再也不曾回来。
见多人识广妖的杀生丸心气一高，便再不肯往脚边留些笑脸殷勤的跟班，如此又过多年，丑得惊天动地弱得人神共愤的邪见登了场。
邪见的缺点千千万，唯独盲目忠诚这一点很得杀生丸的心。
他爱吵嚷、好闹腾、喜装腔作势，一心做他人随从，不为权势不为力量，在杀生丸看来，这小妖不仅没出息脑子还有问题。
不过，也就是这样死心眼的跟班还算有点意思，要都像之前那些假装奴颜的妖怪，他杀生丸还不稀得要呢。
想到邪见，杀生丸看眼身旁安静躺着闭目养神的巫女，心道，果然还是邪见这个跟班好。
他将视线移到巫女脸上，只瞧她那双沉静的长眸微合，整张脸就黑白两种颜色——黑眉毛黑睫毛，白面皮白嘴唇。
长得跟幅画儿似的，没一点人气。
杀生丸动动手指，疑心把亡魂给她留少了。
“有事？”桔梗察觉到男子的目光，缓缓睁眼。
“没有。”杀生丸移开目光，顿觉无趣。这巫女不行，话太少，做不成跟班。
“有事就说，这也没别人。”桔梗以为这位养尊处优的犬妖少爷想要喝水进食，毕竟他重伤在身，需要补充点能量。若能说服他收敛妖气，她倒不介意暂时伺候他。
“有功夫多管闲事，还不如先操心操心自己。”杀生丸听她说话有气无力，就知自己判断没错，她体内亡魂太少，精神力不足，若不尽快补充，大概就得一直以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躺着了。
他看东方已然泛白，邪见还无影无踪，又估摸着身上的伤也还得几天才能复原，当下便做了决定。
这巫女虽话少些，到底算个活物，留着还能帮忙打个水。
杀生丸独断惯了，一旦打定主意，即刻就伸手捞起桔梗，半搂着扶她坐好，也不招呼，直接在掌心聚起妖力堵住桔梗胸前的破洞。
桔梗感受到体内窜起一股难以言状的寒冷气流，瞬间明白过来。她侧头对近在咫尺的金眸青年说：“我并不会因此成为你的傀儡，你传送给我多少妖力，我便可以净化多少，何必白费力气。”
“是么？”杀生丸勾起嘴角，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指尖还带着桔梗体内的陶土碎末，“这是你的骨灰和墓土吧？”
桔梗皱眉，“你别乱来。”妖未必懂鬼术，但他若随心改造自己的身体，也是很麻烦的。
杀生丸不语，咬破食指，看着鲜血和指尖的灰土混合后，随手在树根处挖把土，等血浸透土块，他催动妖力将血泥涂抹在桔梗胸前的缺口处。
血泥在杀生丸妖力的指示下快速与周围的缺口咬合融汇，天色大亮时，桔梗胸前的破洞便被补上，一片鲜红弯成月牙状，仿若天生的印记。
桔梗十指轻动，身上各处源源不断涌出温热的力量来。她慢慢地以手撑地起身，暗里探查一番，没发现身体有异样，男人似乎并未做什么手脚。
“有我的血和妖力，今后你就不用填补亡魂了。”杀生丸屈膝淡然开口，顺势将沾血带泥的掌心摊开搁在腿上。
他希望桔梗能识相地去打水来让他清洗。
桔梗走到一旁捡起弓，居高临下地望着白袍的妖异青年，道：“怎么，还想我感谢你？犬妖，你真多事。”男人先将妖力传送进自己体内，再以其血封住缺口，如此一来，那些妖力便会自然游走于周身，并为她提供自由活动的力量。
可从此往后，她身上都会带有男人的妖气。
天涯海角，只要他想，她就甩不开他。
两人对视，皆在彼此眼中看出了这个意思。
桔梗冷着脸抽取一支箭搭在弓上对准男人悠然的金眸，“我本该杀了你以绝后患，但念你此举的确于我有救命之恩，今天我会放过你。”她抬手将箭矢射向天空，一道光闪过，之前压抑沉闷的妖气瞬间被净化。
杀生丸见她没按自己想法行动已很不爽，此时见她净化掉林子上空的妖气，更是烦躁地皱起眉。
桔梗轻笑，抽支箭走过去插在他旁边，简单布下结界后说：“用妖气退敌是很聪明，可若碰上死心眼的法师，你只有等死的份。这结界不甚高明，维持不了几天，但能在此期间保你不受攻击。”她站起身扭头走开几步，“努力活下去吧，犬妖，别再被我碰到了。”
杀生丸握拳，手上的血泥时不时飘来女人身上的药草味。他无视掉女人话里的威胁，抬眼望着在晨曦间离去的她的背影，沉声道：“巫女，名字。”
桔梗闻言，脚步未停，只微微侧头道：“你不必知道。”
走出林子时，天已大亮，桔梗顺着山路来到一处小村庄，白上衣破的洞和胸前的红色印记，远远看着十分像胸口受了伤，因此一到村口她就被一位早起在外遛弯的老先生请去家里休息。
桔梗在老人家里缝补过衣服，本打算就此离去，出来却见老先生夫妇俩满面愁容，一问才知他们唯一的儿子一天前上山打猎，至今未归。夫妇俩担心儿子出意外，清晨老先生特地起早想上山去找儿子。
“结果就碰到受伤的巫女小姐啦。”老先生挠着头苦笑，“您的伤真不要紧吗？反正我都要上山，帮您采点药回来敷一敷吧！”
桔梗摸摸老夫人在胸口破洞上缝补起来的小朵梅花，想了想道：“我的伤并无大碍，一大早就打扰到您和夫人，我很过意不去。如果不介意，请将令郎长相告知，我愿代您上山找他回来。”
慈祥的老妇人笑道：“怎么好叫您去？您身上还有伤，别看我家老头这样，年轻时也是村里打猎的好手，后山他熟的不得了，您就安心在我们家养伤吧。”
桔梗摇头站起来穿鞋，“实不相瞒，我早上便是从山上下来的。山上的林子里有妖怪的气息，老先生去很危险，若两位信得过我，就请在家等我消息。”林子之前有犬妖的妖力在，故而大部分妖怪都未露面，早上她净化了犬妖的妖力屏障，只怕这时群妖都在蠢蠢欲动了。
她背上弓快步往后山的方向走，这具充满妖力的身体她还未熟悉，原想等能自如活动时再上山，现在却是等不得了。
果然在进林子时，桔梗就遇到几只鬼在张牙舞嘴地庆祝得到解放，她随手解决掉它们，循着结界的方向走过去。
杀生丸老远就闻到女人的气息，听到眼前脚步响，他懒懒睁开眼看着去而复返的女人，嘴角一撇，扭头并不理她。
桔梗也不开口，径直过去拉起他的胳膊将手搭在其脉上，闭眼默念心诀。
杀生丸起初莫名其妙，准备抽手时，发现体内血液流通的速度渐渐恢复，就静静等着。
这女人不会白做好事，肯定有所求。
“请你帮个忙。”桔梗念完心诀，收回手，盯着男人的金眸开口。他是狗，对气味十分敏感，由他出手要快得多。
“说说看。”
“山上的人，你能探查出来都在哪儿吗？”
杀生丸鼻子呼出一道冷气，“关你什么事。”
“你帮我找人，我帮你疗伤。”桔梗道，“你的心曾受到猛烈震荡，导致收缩阻滞了血液的流通，靠你自身恢复，最起码得躺上十天左右。”
杀生丸转念一想，这交易并不吃亏，当下起身缓缓走开几步道：“走吧。”
桔梗提步跟上。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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