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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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消雪融那天，桔梗睁了眼。
屋内暖如暮春，冷冽梅香混着熏香飘入鼻中，清新且芬芳。
她觉出身上有点热，抬手将胸前锦被往下推推。
指尖碰触绵软被面时，桔梗后知后觉，她的触感回来了。
不仅如此，她胸口正中央的部分，有个东西在快速却有节奏地跳动着。
那是一颗心。
一颗鲜活的富有生命力的心脏正在她体内跳动。
桔梗转转眼珠，撑着手臂坐起来。
她用食指点着手臂上的皮肤，那紧实滑腻的肉感绝非死物，以往冰凉的身体也往外透着热气。
不会错，这是活人才会有的身体。
突然，屏风后传来门页开合声，有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桔梗默然坐着，等屏风后的黑影靠近。
黑影端着银盆，绕过屏风，看见坐着的桔梗，吓得手中银盆落地，“天呐，小姐，您醒了？”
桔梗的双眼有些干，睁得久就感到涩。
她眯起眼，望望眼前惊慌失措的侍女，开口问：“这是哪儿？”
侍女跪下收拾四处流淌的水，答道：“此处是杀生丸大人在灵山的行宫。”
杀生丸是认识的人。
桔梗闭上双眼缓解酸涩的不适，“多谢，我知道了。”
侍女收拾好银盆，俯下身子问：“小姐，需要传信给杀生丸大人么？”
坐了一会儿，桔梗的背部也开始发痛。
她缓缓又倒了下去，“不用，我有些困，想休息了。”
侍女道：“中见医生说刚醒来是会没什么精神，但您不能立刻就睡，需要先进食。”
“鬼医中见？”桔梗记得这个人，他曾将妖怪的四肢与人类缝合，结果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怪物抓瞎了左眼。
“是他帮我换的身体？”
“不，中见医生救了您，”侍女捧来一面镜子置于桔梗脸旁，“但身体还是您自己的身体。”
桔梗努力睁眼，看见镜中人面目如初，只是额发长了许多。
不应该，不应该。
她抚上长至眼角的额发，手指颤抖。
跳动的心脏也好，肉感的皮肤也好，都不是她该拥有的东西。
侍女看她一直抚着额前的头发，笑道：“玲小姐本要帮您修剪，但杀生丸大人说等您醒来让您自己决定。”
“玲也在吗？”杀生丸居然没抛弃她。
“是，玲小姐在城里跟老师学习插花，一般午后会上山来。”
“好，好，好。”桔梗一连说了三次好。
侍女噤声，低头跪坐着。
“你去忙吧，我要躺着歇歇眼。”
侍女道：“是，您先休息，我这就去为您准备饭菜。”
……
饭菜很简单，但胜在精巧。
肉粥软糯，鱼汤鲜香，桔梗吃得很舒服。
因为是多年来初次正经进餐，桔梗婉拒侍女的好意，坚持自己握勺吃饭。
食物入口，顺着喉咙食道稳稳进到腹部，那种久违的充实感叫她欣喜。
不过，新生的□□还很嫩，一个动作重复太久就会感到累。
等用完碗里的肉粥，桔梗额上已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
侍女叫人撤去碗碟和饭桌，亲自端来温水替桔梗擦洗。
收拾清爽后，桔梗便靠在软枕上坐着养神。
屏风外咚咚咚传来跑步声，依稀有人喊着：“玲小姐，您慢一点。”
桔梗星眸半敛，撑着精神看一个穿花衣服的小影子朝自己扑来。
“姐姐——”只叫一声，玲便忍不住哭起来。
桔梗抬起眼皮，发现小姑娘这段时间被照看得很好。
衣着齐整，脸上有肉，颊边带粉，是个健康富足的小小姐模样。
她扯起嘴角朝玲招手，玲乖巧上前。
摸摸玲乌黑顺滑的头发，桔梗笑说：“你过得很好。”
玲抹掉眼泪点头，“是，哥哥很照顾我。”
“我知道，他有颗柔软的心。”
玲神色一变，闷闷地嗯一声。
两人相拥着谈起闲话，多半是桔梗问玲回答。
没一会儿，侍女进来说探视时间到，玲该下山去了。
桔梗到此时，已是极限，眼皮沉重不说，整个头都仿佛要坠下去。
玲虽不舍，但见桔梗神色疲累，也就懂事地离开了。
玲一走，桔梗便倒头睡死过去。
……
杀生丸赶回来的时候，桔梗平躺在软缎棉被里睡得正香。
烛火映照下，她的眉目柔和，小巧鼻翼微微翕动，充满生气。
杀生丸脱下盔甲，坐在她榻边，不防她突然睁开眼。
水玉般的黑眸，放出亮光望着他。
“杀生丸，你的心呢？”几月未见，他身上的凌人煞气更甚从前，可是却感受不到生气。
因为他缺少一颗心脏。
“你不知道？”杀生丸面无表情。
“我知道，”桔梗抚上胸口，那里有颗跳动强烈的心脏，“但我想听你说。”
“不要会错意，”杀生丸说，“奈落不好对付，带着心脏战斗很碍事。你不过是我暂存心脏的储物柜罢了。”
桔梗听着这漏洞百出的话，笑说：“是吗？那时你还未和奈落交过手，如何知他不好对付？”
杀生丸不语。
“坦率一点吧，杀生丸。”桔梗推开沉甸甸的棉被坐起身，“你把心给我，就等于把命交给我，真傻啊。”
话说得狠，语气却很轻柔，甚至有点无可奈何的嗔怪。
杀生丸望着她丰盈起来的脸庞与身体，缓缓道：“明知故问。”
我大费周章救你，自然是不想你死。
他在心里说。
“我不想你死。”
“你不想我死。”
话音落下，两人沉默。
烛火跳跃一下，灯影在杀生丸脸上闪烁，给那张俊脸涂上一层温柔的橘黄色光芒。
那光芒让他看起来温柔许多。
“你感觉如何？”他问。
“除了容易感到累，其他的都很好。”
“累是肯定的，你的各部分器官都要重新长过，即便你躺着不动，你体内也在为这场重生消耗能量。”
“以后我就算和你生死相依了，你生我活，你死我亡。”
“不，不一样。”杀生丸看向桔梗，抿抿嘴，更正道，“是你死我亡，我没了，你还是可以活的。”
【把心换给你，是我给你的世间上独一份的爱。】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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