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张》乐九韶

35、两个人的记忆

　　强行搀扶着楚林的刘熙愣了一下，看着那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等人走到面前，她才收回目光，佯装扶着人站不住的模样，声音疏离：“他喝醉了，我不知道住在哪。”
　　靳阳曜含蓄的点点头。
　　他搀过站得摇摇晃晃的人。
　　刘熙顺势松开手。
　　靳阳曜人顿住，转头看着刘熙疑惑地问：“你不一起？”
　　刘熙摇摇头。
　　“我住的地方离这里近，走回去就好了。”
　　“可是我一个人，他——我需要帮助。”靳阳曜毫不惭愧地看着刘熙说。
　　他的那双漆黑的眼幽深幽深的。
　　刘熙下意识的躲开。
　　却又没办法这样直接将人丢给他。
　　想了想只能过去重新搀着人，心底不满的掐了一把喝得人事不省的人的腰。
　　听见楚林闷哼的靳阳曜下意识地望过来，那双眼幽深得人看不透。
　　将人搀扶着放在后座上，刘熙跟着想要进去。
　　转身的靳阳曜回过头来盯着她，声音冷冷的带着薄怒：“我不是司机。”他声音冷硬地说。
　　扶着车门的刘熙人一顿。
　　退后一步反手关上后车门，打开副驾驶的门。
　　发动机的轻鸣声响起。
　　正在低着头弯着腰系安全带的刘熙突然听见幽幽一声：“我前生气时也会掐人腰。”
　　浑身僵住。
　　刘熙缓缓抬起头偏头盯着靳阳曜的侧脸。
　　那人目视前方，仿佛刚刚的话只是恰巧脱口而出而已。
　　平复着砰砰直跳的心，刘熙端坐在座位上挺直腰，直视前方。
　　“上次我讲完了初次见面？”
　　听见话的刘熙紧抿着唇，右侧的手悄默默地紧紧抓着衣摆。
　　最后“嗯”了一声。
　　靳阳曜扯了扯嘴角。
　　伸手打开了车上的音箱。
　　和缓的音乐流淌出来。
　　伴随着音乐，靳阳曜的声音低沉而轻渺。
　　“那之后我们住在一起了。”
　　——
　　三番两次的不期而遇，靳阳曜终于注意到一夜之后的刘希。
　　身处复杂圈中的人格外喜欢相处着轻轻松松善解人意的人，这种女人若是加上不腻人不粘人的话，就是一朵完美的解语花。
　　在认识一个月后两人住在了一起。
　　刘希搬出酒吧的公寓时，见了许鸿远。
　　许鸿远那是的头发还没白。
　　坐在沙发上，手上夹着一直雪茄，霸气而温和，声音低声暗哑。
　　“你真的想好了？”
　　混迹酒吧游刃有余的负责人在他的面前还是刚见时的腼腆害羞，只是目光中轻了绝望妥协多了一丝倔强。
　　刘希点点头：“想好了。”
　　“我计划了这么久，不想放弃。”
　　见多识广的许鸿远狼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刘希。
　　片刻后，发出一声叹息。
　　“刘希，我后悔给你的意见，你放弃吧。”
　　“不——”刘希整个人突然激动起来。
　　许鸿远目光坚定，头轻摆：“你——不会成功的。”
　　“不会的！”
　　搬入靳阳曜租赁的房子的刘希放弃了酒吧的工作，找了一份正正常常的超市收银员的工作。
　　两个人就这样过上了平平淡淡的生活。
　　日子平淡才是真正的幸福。
　　忙碌的男人顾家的女人，若不是有人刻意来打破，那就是一个家的感觉。
　　在四川再次发生地震时，捡回一条命的许鸿远再次给刘熙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有挖掘机的嗡嗡嘈杂的声音。
　　简短的交流后，刘希收到一条短信。
　　“你太让人失望了。”
　　——
　　“那个时候她陪你去了四川救灾？”刘熙突然的出声打断了男人的回忆。
　　靳阳曜扭头轻轻瞥了问话的人一眼。
　　“嗯。”低哑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内格外的深厚。
　　车后楚林酒醉的呼吸粗重却并没能打断这段对话。
　　靳阳曜看着前面的红灯说：“在四川余震她为了救我，差点流产陷入昏迷，等她醒过来后我求婚了。”
　　刘熙绷着脸盯着前面闪烁的红色数字。
　　“苦尽甘来。”她轻叹着说。
　　抿着唇的靳阳曜摇摇头。
　　他回忆起那段日子。
　　等刘希身体好了之后，两个人迅速去了民政局拿了两本小本本。
　　一家三口也算是齐全了。
　　拿到结婚证后的第四天他安排家人见面。
　　父亲在国外疗养身子，所以他准备先安排妻子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妹妹。
　　定的是京郊的酒店。
　　按捺着激动和喜悦的心，他带着刘希坐在包间里等着人。
　　只是期待中和谐美满的画面并没有如期的到来。
　　笑意盈盈率先推开门的靳筱慧见着人满脸震惊，失控地指着坐在哥哥旁边的人：“刘希，怎么是你？”
　　紧跟着的靳父靳母连忙推开门。
　　笑容立马僵在脸上，指着笑得幸福的刘希双手都在颤抖：“你想做什么？”
　　情况急转而下，靳阳曜满脸错愕。
　　沉着脸的他看看妻子再看看亲人。
　　按捺着内心的躁动说：“先坐下来再说。”
　　“阳耀，这人不行，绝对不行。”
　　靳母指着刘希对着靳阳曜满脸委屈与不满，还有失望。
　　说完拉着丈夫摔门而去。
　　一丝脸面也没留。
　　——
　　“你很重亲情。”听故事的刘熙突然轻笑一声。
　　靳阳曜望着前面的路没吭声。
　　“我父亲也就是我大伯，从小管我甚严。小时候我特意一个人去过游乐园，就是为了看别人一家和和满满的样子。”
　　“你妻子没拦着你追出去，拉着你要解释？”
　　被问的靳阳曜扶着方向盘的手顿住。
　　“有。”
　　刘熙的轻笑声对靳阳曜来说十分的刺耳，他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
　　后座的楚林突然含糊喊了句：“女人如衣裳。”
　　随后又鼾声四起。
　　刘熙面色一僵，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翻身背对着正前方的人，收回视线。
　　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继续。”
　　靳阳曜摆摆头。
　　车缓缓的停下来。
　　“下次吧，到了。”
　　靳阳曜将后面的楚林拽出来搀扶着，刘熙原本想要搭把手。
　　谁知迷迷糊糊的楚林一把甩开她。
　　“别碰我。”
　　刘熙收回手。
　　靳阳曜吩咐：“你在这里等我，送完人我送你回去。”
　　站在昏黄的灯柱下，刘熙看着那渐渐走远的两人，仰起头望着蒙着一层光影的灯罩。
　　视线渐渐开始模糊。
　　——
　　靳阳曜看着父母甩门而起，刷的一下子站起来就要追出去。
　　心慌慌的刘希一把拉住人。
　　她眼神慌张而错乱：“阳耀，你听我说，我解释给你听。”
　　她没想到终于走到这一步，成功让背叛自己的靳筱慧震惊后并没有意想中的得意。
　　原本她想，今天一定是一个有趣的日子。
　　让抢走自己未婚夫的靳筱慧知道自己成为她的嫂子，让她尝尝一向依仗的亲人或者说靠山被抢走的的滋味。
　　以后让她不得不尊敬自己，将那人踩在脚底下。
　　到时候她一定去被气地过世的父母墓前狂笑三百声，狂饮三百杯。
　　可是她的心慌了。
　　心想的快感并没有如期而至。
　　“你听我说，我都说。”刘希求着。
　　靳阳曜深深看了她一眼，追了出去。
　　然后呢？
　　然后她就那么狗血的被带着轻轻在桌角撞了一下。
　　“你为何要求啊，低姿态让男人瞧轻你，留下来个屁。”
　　“你该乖乖坐着不啃声流泪，就那样委委屈屈地坐着默默哭，这样他肯定不敢走。”
　　“越低贱越轻贱。”
　　病床前一向关系不好的酒吧姐妹嘲讽她。
　　——
　　靳阳曜将人送回去，出门闻到身上的酒臭味，眉头轻微锁着。
　　他大步走向车子。
　　庞大的车旁，寂静的长街，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烦闷的掏出手机。
　　冰冷的屏幕上躺着一条消息：“我有事，先打车回去了。”
　　掏出一支烟，靳阳曜靠在车边，沉默的盯着那红猩猩的火慢慢靠近指尖，白袅袅烟气弯弯曲曲的上升消散。
　　——
　　得知前因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原来并不是因为爱情。”
　　他难以置信的冷静了两天，回到新房，只想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疲倦的打开那扇门，他抬起头瞧见端着水杯坐在沙发上的妻子。
　　听见声响，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又收回视线。
　　热水的白气模糊了她的面容。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
　　就在这时，那人缓缓抬起头对着他轻轻展颜笑了一下。
　　挑衅极了。
　　靳阳曜似乎听见自己血管里噼里啪啦的炸裂声，按捺着怒气与失望。
　　他克制的走过去，站在那人面前。
　　刘希垂下头瞧着他脚上一黑一白的两只同脚拖鞋。
　　手心里的水暖乎乎的冒着热气。
　　“当初因为报复故意接近我？”靳阳曜质问。
　　刘希低垂着头，轻声道：“嗯。”
　　“你恨他们，从来就没想过好好相处？”
　　“嗯。”
　　“你——”靳阳曜痛苦的闭着眼仰起头，深呼吸两下，垂眼看着新婚妻子的发旋。
　　抿了一口红糖水。
　　刘希淡淡的说：“孩子——没了。”
　　“什么？”
　　——
　　回过神来的靳阳曜将烟灰弹落。
　　按灭火头，将烟丢进垃圾桶。
　　回身开车离去。
　　回到宿舍的刘熙将脑中的资料都在纸上规划了一遍。
　　党温韦的公司西岳问题已找到，接下来是拿证据。想着靳阳曜的性子，必须一击毙命，让他伸不进手才行。
　　偷税漏税——若是没记错的话这阵子上面正盯着娱乐圈这一块，只是彻底爆发在众人面前是几个月后。
　　组织性？——营销号和欧亚公司应该很有兴趣。
　　至于孜然，刘熙想起她的肚子。
　　在电脑前不知不觉坐到了凌晨三点。
　　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弯月，她轻敲着玻璃窗，嘴角缓缓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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